“這種天氣好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次啊”林霜突然感嘆了一聲，漆黑的夜，路燈下水霧濛濛的道路，自從那個夜晚見到沈慕寒以後每一次遇到與那一次相似的情境她總會想起他。

沈慕寒腳步沒有停留，揹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但他似乎在笑，“你說的第一次是哪一次？”

林霜這纔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她好像是那張背影照，一直以來他們口中的第一次見面都不是指的同一次。

“我說的第一次見面對你來說大概應該是第二次見面吧？”林霜輕嘆一聲壓低了身子伏在他背上。

沈慕寒似乎“嗯”了一聲。

“那不是第二次見面，認真說起來應該算第三次吧？”他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在這飄著小雪的夜裡聽著格外令人安心。

林霜卻被沈慕寒這一番話嚇了一跳。

“第三次？除了背影照那次你什麼時候還見過我？”他居然在她認識他之前就已經見過她兩次，而她毫無知覺還自以爲那個雨夜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卻原來只是他第一次讓她發現他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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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寒似乎笑意更深了，他輕咳一聲放在她腿上的大掌緊了緊，“第二次見面的話應該是將近五月，我記得那時候學校的桃花好像落了”

第一次見面的確就像白穀雨說的那樣，是垂柳抽芽的季節，只是一個偶然，她坐在學校的那座白橋上面。微微低著頭似乎是在看水底下的魚。

而他恰好從那經過。

那天她穿的好像是一身嫩黃的衣裳，披散著長頭髮，柔順地順著肩膀滑下來，旁邊那棵垂柳的嫩綠的枝條將她掩映其中。

也說不上多嬌俏可人吧。

只是那時候剛好有陽光穿過垂柳透過波光粼粼的湖面落在她的側臉，那一瞬間她安靜美好得似是從畫中而來。

也就是那一個瞬間跟白穀雨某些時候給他的感覺很相似，他也說不清是因爲白穀雨還是因爲那種令他心悸的感覺他將那個瞬間拍了下來。

那張照片一直保存著。

只有那一個瞬間他在她身上看到了白穀雨的影子，此後的每一次他從未將她和任何人重合。

她就是她，只是她。

那天她回過頭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臉，說不上驚豔，只是和他想象的是一個樣子。似乎他希望的她就長得這個樣子。

但她好像沒有注意到他。之後她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走了。

他那時候並沒有想過要和那個姑娘有什麼交集，也不會主動去尋，但後來還是遇見了。

第二次見面他其實連她的側臉都沒有看到，但是很奇怪。只那一個背影他就覺得是她。一定是上次那個女孩子。

大概石南都已經忘了這件事。他也從來沒有說過這段過往。

那天他只是到馬路那頭去買瓶飲料?；貋淼臅r候剛好看到她怒氣衝衝地撿了一塊石子砸了石南的膝蓋。然後就拉著朋友跑了。

石南還抱著膝蓋鬼嚎了兩聲，其他幾個室友站在旁邊笑得前仰後俯。

他走過去問出了什麼事，其他兩個室友笑得不行。一邊笑一邊跟他說那個穿黃衣服的小丫頭跟另一個女漢子翻學校的圍牆，結果往下跳的時候剛好摔在他們腳邊。

看人家尷尬地憋紅了臉他們幾個也就憋住了笑，只有石南一直笑個不停惹得那女孩惱羞成怒抓起石子砸了他一下。

他往她走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棵茂盛的桃樹開了花又落花，地上薄薄的一層落花，風一吹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旋轉。

不知飛向了何方。

他那時候是有些驚訝的，他沒想到第一次看到的那樣安靜的一個女孩子竟會翻圍牆還會拿石子砸人。

但他並沒有覺得反感，反而覺得有點可愛。

可沈慕寒畢竟是沈慕寒他不會僅僅因爲一個衝動就去製造機會認識林霜，如果不是後來的那場大雨，不是他也剛好經過，不是在那些躲雨的人中他一眼認出了她，估計她在他心裡永遠都是最初的印象。

有點安靜，有點可愛，然後慢慢忘記。

他們會像所有擦肩而過的人一樣，一瞬間拉近了距離，走過那個路口又迅速變成陌生人的樣子。

或許他還會想起這個女孩，也許會後悔當時爲什麼不喊她一聲。

也或許他不會再想起。

林霜已經聽傻了，原來那次嘲笑她的一羣混蛋竟是他的室友，笑得最放肆的那個竟就是石南。

她有些遺憾，若是沈慕寒那時候也在場他們的緣分是不是就可以開始的更快一些，他們的故事是不是可以更長一些，可她轉念一想若是他在場指不定會有什麼預料不到的變故。

所以這樣就很好。

不管她等了多久，他來了就好。

其實有時候她會突然覺得原來她一直一個人是因爲在等他啊。

“那你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話，如果我不發那個帖子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了？”林霜趴在他的背上聲音悶悶的。

沈慕寒在笑，“那是我最喜歡的傘”

林霜撇了撇嘴，她記得那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可她還是搞不懂他的傘都是黑色分什麼喜歡不喜歡。

“你那天穿的班服吧？”沈慕寒突然又說了一句。

林霜愣了愣，“嗯”了一聲，“好像是吧”

“我認識你們班，你要是不找我我就去找你了”他微微扭頭看了林霜一眼，“我得要回我的傘啊”

林霜怔了怔才終於滿足地笑了。

那天他們吃了熱騰騰的牛肉麪纔打車回去，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洗完澡上牀睡覺就接近十一點了，可林霜一點都沒有睡意。

她趴在牀上扯沈慕寒的手，“我睡不著，你給我講講故事吧”

沈慕寒放下手裡的書俯身過去替她掖了掖被子，他望著她，眉眼溫和，“我哪裡會講故事？”

“你就把你第一次見我第二次見我再講一遍，一直講到結束”林霜仰頭望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沈慕寒眼裡也有了笑意，“那得講一輩子了”

“那就講一輩子好了”林霜湊過去蹭了蹭他的手，溫順得像一隻貓，“我有很多時間聽，你慢慢講”

沈慕寒眼裡的溫柔一層層漫出來，他輕笑一下俯身湊過去吻了一下林霜，動作很輕，輕得像怕驚擾到她。

“好”

沈慕寒講到他們因爲白穀雨冷戰分手的時候林霜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他笑著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去熄了燈。

躺下輕輕將她擁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