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麟?yún)s還是覺得波吉有點小題大做了。
是,葉叔叔的確挺可怕的。認(rèn)識他的人,都說他很厲害,也很可怕。連他爸都親口說過,這輩子最不能惹,一旦惹了,只有死路一條的人就是葉叔叔。
可……他看到的葉叔叔,也只是冷淡了一些,雖然笑的很好看,但就是很難跟他親近起來。也……沒別的了吧?
就這些了。
至於波吉所說的,他爸的下場……
事情的經(jīng)過,他都是清楚的。因爲(wèi)不管是在權(quán)子墨身邊,還是在南宮殿,大家都沒有刻意隱瞞他什麼。反而是經(jīng)常毫不避諱的在他面前談起來唐朝集團(tuán),談起他爸。
他在旁邊聽了,記了。他並不覺得葉叔叔有什麼可怕的地方,也不覺得葉叔叔有什麼做錯的地方。葉叔叔只是再正常不過的,處理了一個犯法的企業(yè)家。
這有什麼不對的?
又有什麼好可怕的?
難道做錯事情的人,不是他爸爸,而是葉叔叔嗎?
既然如此,那爲(wèi)什麼要說是葉叔叔的可怕,不說是他爸爸做錯在先呢?!
將心理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出來。波吉聽後,頭疼的捏了捏鼻樑,意味不明的呵呵一聲,“好吧,這也是你爲(wèi)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了。”
性格古板,也有古板的好處。
比如現(xiàn)在。
估計擱別人身上,恐怕得恨死這個讓自家集團(tuán)差點破產(chǎn),從頂峰隕落成一個全靠別人才能維繫的搖搖欲墜的王國吧?恐怕更恨不得殺了這個讓自己親爹鋃鐺入獄,讓自己成了孤兒的人吧?
但唐麟沒有。
不管是對他葉叔,還是對南宮殿,對他爸,對他乾媽,唐麟從來沒有過哪怕是一絲絲的怨恨。甚至,他連疏遠(yuǎn)這種情緒,都不曾有過。
波吉絲毫也不覺得這是唐麟沒良心的表現(xiàn),他更覺得,這恰恰是唐麟正直的表現(xiàn)。
即使知道是自己的父親做錯了事情,但一想到父親今日的下場,自己今日的寄人籬下,真的不會有人能夠心平氣和的用理智看待這些事兒,這些人吧?
至少波吉捫心自問,他是做不到的。他一定得恨死葉叔,恨死他們這些人了。
畢竟是事關(guān)自己的父親,很難有人能公正的看待。
唐麟這一點,很讓波吉感到佩服。
他瞧不上唐麟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但唯有這一點,他打從心底的佩服唐麟。
這小子,是個能有出息的人!
所以說啊,別說性格古板不好!認(rèn)死理兒,不懂的變通,也是有好的一面呢。
扯了扯嘴角,波吉疲憊的把自己砸在大牀上,“喂。”?“怎麼了?”
唐麟跪坐在波吉的腦袋旁邊,低頭看著他疲倦都快溢出來的俊臉,“雖然不知道我剛纔到底怎麼就危險了,但你幫了我,作爲(wèi)報答,我給你揉揉吧?”
揉揉?
聰明的腦袋一愣,轉(zhuǎn)了好幾個彎兒波吉才消化唐麟這句‘揉揉’是什麼意思。
他閉上眼睛,任由唐麟用小手在他眼眶、鼻樑上亂按一通。
“我說,你以後別再這樣兒了。葉叔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也從來不會縱容溺愛咱們。”?“哦。”唐麟乖巧的點點頭,“知道了。”
“你如果是個女孩子,那隨便你怎麼在葉叔面前鬧騰折騰,胡攪蠻纏也好,撒潑打滾也罷,都由你高興。但你既然是個男人,就收起你胡攪蠻纏的性格。爺們點,像個男人。別動不動就就像今天,撒嬌的耍賴!”?“波吉,爲(wèi)什麼女孩子就可以跟葉叔叔撒潑打滾胡攪蠻纏呢?”?“沒有爲(wèi)什麼,他就是喜歡女孩兒。”?“可你也說了,柚子都很少在吃吃喝喝之外跟葉叔叔撒嬌呢。”?“那是因爲(wèi)柚子這丫頭比你爺們多了。她會跟她爹地撒嬌,但卻不會跟葉承樞撒嬌。嗯……怎麼說呢?”波吉睜開眼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樓底下那個在我乾媽面前慫的一逼,讓跪鍵盤絕對不跪搓衣板的男人,他作爲(wèi)父親跟作爲(wèi)葉承樞,是完全不一樣的。呃,我的意思你明白不?”?“好像有些明白。”
“嗯,你明白就最好了。因爲(wèi)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你要是讓我給你解釋,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纔好。”?“那依你的意思,我可以在葉叔叔面前撒嬌咯?因爲(wèi)他是我的叔叔嘛!”?“啥?我說了這麼多,你還要去找葉叔撒嬌?”?“我是跟我爸的青梅竹馬撒嬌,又不是跟葉承樞撒嬌。有什麼關(guān)係啊?!”?“呃……你這麼說,也對?”波吉不確定的挑了挑眉頭,“不過,葉叔可不是你爸的青梅竹馬。我爸纔是你爸的青梅竹馬。”?“哦,那葉叔的青梅竹馬是誰?”
“諸叔……可能很勉強的算是一個吧。”
“要是諸叔叔有孩子的話,葉叔叔肯定會很喜歡的。”?“這事兒,還真不一定。”?“還得看是男是女?”?“對咯!只要是女孩兒,葉叔都愛的不得了。恨不得給女孩當(dāng)馬騎。但如果是男孩……”聳聳肩,波吉同情的看了一眼唐麟,“要是男孩就跟咱們倆一樣了。能打絕對不罵,能罵絕對懶得說教。”?唐麟嘆了口氣,“爲(wèi)什麼在南宮殿就全變了樣子呢?明明像我們這些豪門大家族,都是重男輕女的啊!”
“我也想問啊……”
爲(wèi)什麼偏偏到了他葉叔跟他爸這兒,就什麼都變了呢?
正常的劇情發(fā)展,不都是應(yīng)該重男輕女的麼!
憑什麼到了他這兒,就變了呢?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波吉,你說……會不會是因爲(wèi)男孩子以後是要繼承家族,成爲(wèi)家族的護(hù)盾與利刃。所以葉叔叔跟權(quán)子墨纔會對男孩子這麼嚴(yán)苛。有沒有可能是這樣?”
波吉隱忍的閉了閉眼睛,“以前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可真不是這樣兒。他們,就是單純的喜歡女孩兒。跟什麼繼承家族沒半毛錢關(guān)係!”
就只是他們喜歡女孩兒!
“那我忽然很想當(dāng)女孩子了。”?“是啊,我也想啊……”
這樣,他就能天天被他爸抱在懷裡,放在脖子上,又疼有愛了。而不像是現(xiàn)在……拼了小命兒的做出點成績來了,人家涼颼颼的斜睨一眼,連句誇獎都吝嗇給予。沒做點成績呢,呃……一頓暴打是免不了的,還很有可能會被放棄,任由他去自生自滅。
總而言之一句話——
生在老權(quán)家跟老葉家的兒子,最他媽苦.逼了!
滿肚子的委屈都不知道能上哪兒說去!
唐麟撇撇嘴,“還是我們老唐家好,重男輕女!你看我爸,他就比較疼我。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寶兒,但寶兒這麼大了,我爸連她抱都沒抱過一次呢。我媽咪生寶兒的時候,我爸連一個例行會議都不願意推掉去醫(yī)院看看。”
說完,唐麟不高興又?jǐn)?shù)落了唐棣好半天。數(shù)落完唐棣,又開始心疼他的寶兒妹妹。
波吉一頓,安靜的聽著,愣是沒敢接這茬兒。
這小子……恐怕還不知道寶兒不是唐棣的親生骨肉吧?
要不是那次諸叔嘴賤,不小心跟他多說了兩句,他也還不知道這件事兒呢。
唐寶兒,不是唐棣的親生骨肉,她雖然姓唐,但跟唐家沒有任何關(guān)係。
她是林軒阿姨不知道跟誰生下的孩子。
唐寶兒的親生父親,到現(xiàn)在爲(wèi)止,身份都是個謎。
或許,知道寶兒親生父親是誰的人,只有他爸跟他葉叔了吧。
反正他乾媽跟他一樣,都是不知道的。
聽著唐麟嘮嘮叨叨像個小老太太一樣的把自家的事兒撿給他說了,波吉牽動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該回復(fù)什麼,更不知道該拿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合適。
“波吉,你怎麼不說話了?”唐麟莫名其妙的看著波吉,“你不是嘴巴最安靜不下來了麼。”?“老子累了,不想說話行不行!”
“不想說就不說,你吼什麼?”
因爲(wèi)他心虛啊!
所謂心虛了,嗓門就不受控制的變大。這道理他唐麟不明白啊!
波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手一甩,狠狠的打在唐麟替他按摩的手背上,“滾,不想看見你了。”?“你這人……”唐麟顯然對波吉的喜怒無常已經(jīng)比較習(xí)慣了,他一點兒都沒生氣,“怎麼好端端的又罵人了?波吉,你這樣可不好。”?“有什麼不好的!”?“我不跟你計較,可不代表別人也不會跟你計較啊!你總這樣罵來罵去的,人家會記恨你的。”?“……你傻啊?你還見過我罵誰?”
認(rèn)真的想了想,唐麟搖搖頭,“你只罵我。對我發(fā)脾氣。”?“這不就是了?”波吉嘿嘿嘿的笑著,伸手狠狠的捏了捏唐麟的小臉兒,“因爲(wèi)你好欺負(fù),所以我才欺負(fù)你!”
不好欺負(fù)的人,他當(dāng)然不會去欺負(fù)了!他又不傻!
“波吉,那等我厲害了,就不讓你欺負(fù)我了。”?“走著瞧咯。只要你不如我,我就一直能欺負(fù)你。”?“對了,波吉,你叫什麼啊?”?“什麼我叫什麼啊!你不是天天波吉波吉的叫著麼,還問這破問題。傻?”?“我是問,你的名字叫什麼。你姓權(quán),總不能叫你權(quán)波吉吧!”?“不就是波吉咯?!”?“哎呀,你——”?“唐麟,我跟你不一樣。不管怎麼說林軒阿姨,是唐棣明媒正娶的老婆。而我媽,我也不怕告訴你了。我媽只是跟我爸一夜孽情的女人,唯一的特殊呢,就是她珠胎暗懷生下了我。”
唐麟小肩膀一抖,“所以呢?”
“所以在我有出息之前,我沒資格姓權(quán)。明白不?只有當(dāng)我爸認(rèn)爲(wèi)我的能力足夠繼承老權(quán)家的那一天,我纔會姓權(quán),我爸纔會給我一個真正的名字。在這之前,我只能叫波吉。我不能叫權(quán)某某。”
因爲(wèi),他還不配被冠以權(quán)姓。
“波吉……”唐麟抿了抿小嘴兒,“那你豈不是很可憐?權(quán)子墨連一個名字都不肯給你。”
“我說唐麟,你有病啊!我爸不肯讓我姓權(quán),我他媽都沒哭,你哭個球啊!”
“我沒哭。”?“哦,那是狗哭了。”
“我就是眼眶紅了一下。”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