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靜盡忠職守在一旁介紹，“是因為燈光，大部分生物才遠離基地。這里的生物和‘上面’的不一樣。大多數的它們習慣生活在黑暗里，認為燈光代表威脅。……”

這叫什么？反趨光性？①斯科特想。當前的形勢下，他已經把生理上的饑餓忘得一干二凈。

“……只有少數‘異類’和沒有感光器官的，會在基地周圍活動。不過它們看不見我們，這是‘單向透視玻璃’。”她指指舷窗。

“這是‘玻璃’？”他疑問。這種地段的“玻璃”往往除了名字中有“玻璃”倆字外，其它的和玻璃的毛線都沒有半點關系。

“不是普通玻璃。”靜不意外說。

“那是什么玻璃？”斯就是想知道。

“布蘭森分子混間玻璃。”靜眉毛一揚，流暢且專業地一說。

“……啊。”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類型。

另：聽起來好高端的樣子。

“它是比目魚嗎？”幾秒鐘后，斯科特指舷窗邊的魚兒問。

“對！是的，它是比目魚！”靜那表情，像極了老師鼓勵答對問題的結巴學生，雙眼嘖嘖發光。“基地這些年在深海發現了數十個比目魚的新品種。”

“等等……那是什么？”斯科特指遠處伸手不見五指黑暗里的閃光。這里可是幾千米深海，各位，哪里來的閃光？

“或許是深海電鰻？”靜猜測，“它不常見，我只近距離見過它一次。好像是這一帶海域的特別品種吧。”

“啊。”真是長大見識了！

斯科特在“鯨魚”里看到的，盡是世界最深沉的秘密。無數人窮盡一生，也不過窺見冰山一角，而斯科特卻得以幸運地置身其中。他能感到，自己即將了解的秘密，是廣遼無際的新天新地，像凡人頭頂無窮無盡的蒼穹。

“昨天江利夫見著你時高興壞了！當然，那時你沒有意識。等會兒我帶你去見他。”靜說這話時，腦子里不由得浮現出江利夫“高興壞了”的沉悶老臉。顯然，江利夫版本的“高興壞了”和普通人版本……境界不太一樣……

我們親愛的苫江利夫教授，才是這秘密試驗的核心人物。他掌控全局、運籌帷幄、高瞻遠矚、揮斥方遒。相比之下，李靜不過是除江利夫外，另外兩個主要成員“之一”。

“非常榮幸！”斯科特點點頭。——其實是尷尬地點點頭。

“緊張嗎？”

“哦，不。”我習慣未知了。斯科特想。

“你很勇敢。這不是個簡單試驗。”

“謝謝。”

“你清楚試驗可能出現的問題，對嗎？”她心虛問。她確實覺得斯科特淡定得過了頭。他身上連一點慷慨就義的氣息都沒有。

“是的。”他肯定地向她點頭。“比你們還清楚呢！”他想。

目前看來，一切都按斯科特的計劃進行。

①事實上，生物學上將這種現象稱為“趨暗性”或“負趨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