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wù)嫦啵腥说呐鹂上攵?
江享衝出來單手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你個毒婦!!”
他的出現(xiàn),鍾毓眼神有一瞬間意外的沉,不過,馬上也像死了心,好似今日也該到清算的日子了,還在意什麼意外不意外……
她脣邊的笑意更深,
“這世上誰願意做毒婦?純良的女人也該好男人來成全。你不好,縱壞自己的妹妹,又只顧自己的感受,憑什麼要求我善良?江享,我本不想做這樣絕的,你們兄妹逼著我……你妹妹逼我,你也逼我,江霖死了你還逼我給你妹妹讓位,我就真卑微到任你兄妹欺凌至此?……”
江享紅著眼,掐死的手似有一鬆,
難道她說的就錯了?
是自己主動找到她,利用的就是她“救夫心切”,逼她離婚……冥婚,到底是死人的心願大,還是活人的生存大?那時候他明知道她還有個孩子啊……逼一個獨自帶著孩子的母親離開她的丈夫,只爲成全自己亡妹的心願,難道不是罔顧活人,自私自利只爲一己私願?
就在江享痛悔交加,掐住她的手要慢慢滑落,鍾毓卻突然抓住了他這隻手腕,“江享,想不想看看你的兒子,他就在那裡。”
鍾毓眼神奇亮,手勁兒這一刻也驚人,愣是拽著他往窗邊走,
一時魂亂的江享竟也任她拉到了窗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大驚失色!
那邊七層樓頂,
一個戴著棒球帽黑墨鏡的男人,雙手捉著一個深灰旅行袋,竟然伸出窗臺!……叫人看著膽戰(zhàn)心驚,那樣大小的旅行袋放下一個近兩歲的孩子綽綽有餘!……
“不!!”眼看那人就要鬆手,江享覺得自己的世界,摧毀,崩塌……
可是,
輪到鍾毓不信了。
夙願就在眼前,
她本也沒有賴活的心,
一切只爲“冥婚”當日,她和孩子一同從這污穢不堪的世界解脫,
她策劃得很好,
舉辦“冥婚”時,只要“禾滿”抱著江霖的靈牌從大樓裡走出,她就將孩子從空中拋下去,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可是,
他怎麼收手了?!
那個她“僱來的人渣”怎麼
收手了!!
是的,
那人沒有鬆手,
反倒是將懸空的旅行袋又拿了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她本能驚怒地回頭看禾晏,
這個始終坐於病牀上的男人,搖搖頭,又搖搖頭,帶著無限的惋惜,“你算準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卻獨獨漏掉了你自己這一環(huán)。要離,安安靜靜地離麼,做什麼要那樣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你以爲這是展示你的賢惠,卻更加暴露了你的不甘心吶……”
禾晏想起了他的小春來,
“禾晏,你最愛的人懷孕了,你該給她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我們,離婚吧。”
只有禾晏看得見當時小春的笑裡有多恨,有多麼的……悲憤……
可是,禾晏還是相信那一刻小春是真想離,小春的世界裡沒有“甘心不甘心”,只有“純粹不純粹”……
“禾晏!失算在你手裡我也認了,畢竟你是禾滿最佩服最信任的人!我服氣,服了這口氣……”女人被帶走時是笑著喊出這句話,留下的,卻也只有叫人唏噓不盡的悲涼感……
戴棒球帽黑墨鏡的男人提著一個嬰兒籃進來,
走近才知是個男孩兒,耳朵上還釘著黑耳釘。
取下墨鏡棒球帽,明明揉了揉眼睛,“我以後絕不要孩子,太能哭了。”說完,也不待禾晏發(fā)話,他自己走到窗邊拿出煙就點,再不看這邊的事兒。
可是看看這邊嬰兒籃裡的寶寶哦,其實照顧得很好,嘴裡塞著奶嘴,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世界呢……
江享這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劫後餘生,
難道剛纔佇立窗邊的那幾秒不叫終生至劫,
如果孩子墜落了,他往後的人生,也不會再從深淵裡爬出來了,一輩子,也就在苦痛裡煎熬著吧……
兩手搭在籃邊,那隱顫的指尖,那溼紅的眼眶,可想,江享此一時心神有多麼地震顫,激動,感動……
“謝謝,謝謝……”看向病牀上的男人,是他救了自己的兒子,是他把自己從懸崖邊拉了回來,如何不感激!
而病牀上的男人只是輕輕搖頭,神情也並無溫和,
“算爲禾滿還了你江家一條命,這裡,我還是想爲鍾毓求個情,別再把
事情做絕,她畢竟是這個孩子的母親。”
江享點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了……他這句“明白了”倒叫禾晏感慨良多,是啊,好多“明白了”的背後都要歷經(jīng)多少“不明白的挫折與坎坷”啊。曾經(jīng),自己的個性難道和江享有區(qū)別嗎,自私自利,手段毒辣……一個元小春,一個十年,生生磨平了,磨得“全明白了”……
想起小春,禾晏撈出手機,她今天會給我來電話嗎……她去往帝都的這幾天,禾晏的心該是何等慰暖吶,多難得,他老婆竟然會主動給他來電話彙報所見所聞所歷了……以前,這是不敢奢望的,小春不是不想給他來電話,她就是拿喬,非要他哄她,他捧著她……可如今,小春的心是實實在在落他懷裡了,不管其他,只管遵從自己的心,我想他,想就是想,不在乎先後,不在乎距離,不在乎厚薄多少……
打開手機,
一看,果然有條小春的留言,禾晏心一喜!忙放耳旁聽……
聽著聽著,
別說因爲有護士要照顧孩子喝奶而沒有立即走的江享了,
就是他自己的爹和大伯都一驚!
禾晏翻身跳下牀,那模樣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出去!!
“禾晏,怎麼了怎麼了!”他爹忙拽住他的胳膊,要不,人就這麼衝出去了,
這時候明明見狀也忙滅了煙跑過來,
禾晏被父親拉著,卻是深蹙著眉看向明明,“快去弄架直升機來,租也好借也好,要快!”明明一點頭,扭頭就要出去,
“我有!”江享突然出聲,“你要去哪兒,我載你去!”
禾晏聽此,也沒猶豫,一點頭,“京城,頤慶園。”
“到底怎麼了?”禾智雲(yún)也是心慌,看樣子……“是不是小春……”能叫禾晏一時幾乎迸發(fā)無措失心,也只有小春了。
禾晏走回病牀邊,背對著他們脫下病服,換上襯衣,始終不發(fā)一言,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禾智雲(yún)心疼不已,
他纏著紗布的背又現(xiàn)紅印……是傷口又出血了麼,剛纔那樣猛地起身!……
可是,
禾智雲(yún)知道勸不得,
勸不得啊,
小春,實實在在,是禾晏的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