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大規模的進攻被阻止了,它們聚集起來的力量簡直比預想的更加震撼人心,居民們末日以來第一次見到這樣壯觀與驚魂的一幕,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結局會是這樣幸運。我們通過設置三道防線,一層一層削弱屍羣的力量,最終成功地堵截了大部分喪屍的襲擊,就像一把鎖釦一樣,牢牢困住近一半的數量,踩死、踩傷的也是不計其數。
這一切的一切,和我之前計劃的幾乎完全一致。
居民們從這一刻開始,對我倍加推崇,他們在災難降臨的時候,看到我屠屍的高超技藝,更看到這個年輕人無窮的智慧和堅定的信念。混亂的境遇裡,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用卓越的能力帶領衆人,逐漸衝出陰霾,走向光明。他們在危難中失去了黃立君,於是在這次浩劫來臨之前,頓時亂了陣腳,若不是有人果斷機智地出謀劃策,或許結局尚且勝負難定。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對我來說無足輕重,當初我和佳怡被寨子裡的居民所救,一直都是蒙受人家的恩惠,這次總算有機會報答他們,也是理所應當的。可居民們貌似過於看重了這件事,他們不再僅僅把我當成客人看待,而是把我徹底當成了自己人,一個可以出主意、有見識的年輕人。只是崔大嬸兒還一直對那份仇恨耿耿於懷,她始終無法原諒這個曾經殺死兒子的仇人,或許是年紀大了,糊塗的原因,每次見到我,竟然還會憤怒地吐口唾沫……
“嗨!別跟這老太太一般見識啦!她老伴兒去世之後就變得神神叨叨,現在兒子沒了,老太太更加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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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一旁悄悄地安慰我,可這樣的安慰不但令我難以平靜,反而讓我內疚不已,我當初或許還可以抱住她兒子,或者採取其他的辦法,卻沒想到一時魯莽,竟當著老太太的面兒,一刀砍死了她的兒子。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的。不知道崔大嬸兒還能否原諒我,總之,現在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她就連看我一眼,都是咬牙切齒,我也只能努力地迴避她,儘量讓時間慢慢化解這段灰色的記憶……
寨子門外堆積著無數的軀體,有死的,然而大部分是困在防線間的活屍,還有防線外圍重重的屍羣,它們不依不饒地聚集在那裡,正要想方設法再次發起攻勢。可如今這已經很難實現,因爲龐大的屍羣瓦解了,三道防線之間充斥著密實的屍體,變得更加堅固。想要越過這幾重障礙,還需要更多的喪屍聚集到這裡,峽谷一帶的屍羣大多過來了,因此這樣的龐大陣容,很難再形成。
當然,不排除偶爾有幾隻喪屍掙脫束縛,從夾縫中鑽出來,環繞在圍欄附近,但這已經不足以構成威脅,連十歲的孩子都有能力隔著障礙,消滅它們。
戰役結束了,清理戰場的任務貌似艱鉅得很,這麼多喪屍和軀體的轉移對這幾個人來說,根本無法實現。寨子入口被惡臭的屍體塞住了,招來大批的蠅蟲,峽谷裡風力微弱,使得這股異味長久地蔓延在葫蘆口裡,令人難以忍受。照這樣下去,人們遲早會染病的,這座寨子因此難以再作爲容身之所。
人們開始準備轉移了,大門走不通,只能從側面離開。右側靠近大門的地方是一片土壁,五六米厚,是被河水沖刷形成的,大家花費了近一天的時間,在那裡鑿了一個通道,通往峽谷的河流一帶,穿過河流,就是峽谷裡的公路,順著公路北上或者南下就看居民們自己的意願了。
“天龍,我們跟著你走!”
突然有個年輕人對我堅定地說道。他叫華子,今年二十四歲。這令我不禁心裡一震,沒想到竟有人願意跟著我。
“呃……我還要往南趕路呢,去找我的朋友,路途遙遠,恐怕太過危險了……”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著,心裡其實很想和這羣人一起生活,但這趟征途實在是艱苦得很,帶著一羣人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兒,著實不太方便。
“沒事的!我們不怕危險,只要能跟著天龍哥,走再遠也在乎!”
又有幾個孩子跟著華子附和到。他們對我的敬重和推崇令我無比欣慰,但這種情景又讓我頓時陷入了糾結之中,第一次成爲人羣的焦點,第一次擁有領導民衆的力量,這樣的突破性嘗試讓我有些手足無措,一時間竟沒有了主意。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獨自離開,因爲帶領居民的任務實在太過艱鉅,弄不好就會丟掉某個人的性命,這樣的賭注我無論如何也押不起……
“我恐怕沒法和你們一起走……因爲路途兇險的很,咱們的隊伍裡有老人,有小孩兒,如果出現意外,恐怕很難逃脫。你們還是留下來保護大家吧,這裡有更多人需要你們。”
我耐心地奉勸著幾個孩子,同時心裡也跟著糾結著,如果從這裡走出去,他們該怎麼辦?沿著峽谷向北,還會遇到之前甩開的屍羣和野獸;順著公路往南,是峽谷的出口,那裡坐落著破敗的鄉村……
“有辦法了!”
一個想法突然閃過我的腦海,我終於想到怎麼樣安置無家可歸的居民們了。
“什麼辦法?”
大家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問道。
“現在峽谷中喪屍很多,短時間很難建立起庇護,咱們可以往南轉移,然後在村子裡駐紮,搭建起新的避難營!”
“可是……你怎麼知道村子裡沒有屍羣呢?一旦有大規模的喪屍,我們豈不是又進到包圍中了?”
大家猶豫了稍許,突然有人心存疑慮地問道。
“南邊總共有幾個村子,有多少戶人家?”
“村子倒是有幾個,其它村子都在幾公里以外,不過距離峽谷入口最近的也就這一個啦,總共一百多戶。”
“一百多戶?那假如每戶人家六個人,總共也就六百個人。現在峽谷裡前後聚集過大概一千多隻喪屍,其中肯定有別的村子跑過來的,現在村子裡的喪屍應該所剩無幾!”
但居民們一聽過我的分析,立即表示出贊同,他們從來沒有仔細地計算過這一帶喪屍的大體數量,經我這麼一說,竟恍然大悟。
我的推測似乎有幾分道理,不過這也僅僅侷限於推測而已。村子已經被其它地方的屍羣闖入,而且數量龐大,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我之後又跟他們一五一十地闡述了自己的顧慮,沒想到被大家立馬否定了。
“不可能!南邊的村子總共就那麼幾個,而且距離特別遠,能跑過來幾百只已經算多了,村子裡剩下的喪屍肯定沒幾隻。再說了,如果繼續住在峽谷裡,不但要在短時間建立起庇護所,恐怕連食物都會成爲問題,如果屍羣再一發起進攻,我們性命難保哇……”
聽著大家的訴說,似乎也不無道理。走出峽谷,回到村子的計劃就這樣確定下來。
土壁上的通道被徹底打通了,爲了讓白龍通過,洞穴的直徑不得不按照比人體的尺寸大一號。
居民們收拾好行李,製作了一副擔架,擡著虛弱的黃老太太,從通道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寨子,沿著公路一直南下,向著村子方向迅速走去。
外圍徘徊的屍羣大部分聚集在樹林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寨子裡的人正在身後移動,這條狹窄的公路蜿蜒地延伸到峽谷出口,眼前逐漸開闊的視線令人們心曠神怡,像感受到希望來臨般的欣慰與舒暢。
我騎著白馬在前方開路,佳怡在身後緊緊摟著我,和煦的陽光照耀在我們的身上,感覺格外的溫暖,熠熠的刀輝反射在翠綠的石板上,隨著腳步的前行,歡快地移動、跳躍……
路上的行屍寥寥可數,彷彿絕大部分喪屍都隨著之前的龐大隊伍北上,然後被囚禁在寨子門前的防線中。我揮舞手中的長刀,將進犯的行屍一一斬殺,伴隨著居民們一陣陣的驚歎聲,人羣緩緩走出了峽谷,一座破舊的山村出現在眼前。
聽著上了年紀人的感嘆,這裡貌似是恍如隔世了,一年的時間讓這裡物是人非,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生機。他們自從災難來臨之後,便沒有再返回這片土地,儘管距離寨子僅僅幾公里。年輕人在取糧食的時候尚且會經過幾次,不過如今的回訪已經變成一種恐懼,像是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
歲月變遷,世事變幻,就在這一年之間,留下了許多生死與別離。村子幾百戶人家,如今只剩下這麼幾十個人,或許這也是值得慶幸的,因爲末日的世界裡,能夠以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機率活下來,那都算是造化了。這也許要感謝黃立君的,是他當初帶領村民們到峽谷中躲避,又率先想出僞裝野獸的辦法,讓這幾十個人在危難重重的屍籠中存活下來,直到今天。
之前習慣披著獸皮行動的“野人”們,終於也能夠直起腰板,從峽谷中滿懷希望地走出來了,他們在末世中重新享受了一次人類本該擁有的尊嚴,在愚弱的喪屍面前重新找回了自信。
走出峽谷的那一刻,這才發現出口立著一塊兒石碑,上面儼然刻著三個字:神農架。
這不就是傳說中有野人的地方麼?呵呵,這個神奇的名字倒和之前的經歷有些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