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銘生心一橫,帶著一個解不開的膈應(yīng)走進了婚姻,之后從買房開始,她頻頻妥協(xié)。為此,崔銘生常自嘲自己白受高等教育了,白做新時代的女性了。
但這種話她是不會對周安講的,周安本就與父母和哥哥不和,作為嫂子,不能挑事。
她岔開話題道:“哎,沒想到你對房價還有關(guān)注啊,那干嘛躲到深山老林里隱居啊。”
“你以為我是追求詩和遠方的文藝女青年啊,才不是呢,我是理解你們的生活方式,但我接受不了整天困在鋼筋水泥里,要是讓我朝九晚五的上班,還不如讓我去死。我這次回來呢,一是找朋友幫忙請一個農(nóng)業(yè)專家去指導指導,把我們那林子里的橘子、枇杷、楊梅、梨樹什么的理理順,因地制宜重新規(guī)劃一下種植區(qū)域,我們幾個同學呢運用專業(yè)特長,打算設(shè)計一些受年輕人歡迎的建筑元素做點綴,什么古風呀,性冷淡風呀,按片區(qū)打造,提高整體逼格。第二個呢,我找了幾家經(jīng)紀公司,準備請一些網(wǎng)紅、博主去我們那做做直播,提高一下知名度,全方位打造一個集采摘、觀光、農(nóng)家樂和住宿為一體的,享譽國內(nèi)外的多元化果園!”
崔銘生聽她口若懸河,興致勃勃地描述理想藍圖,似有一陣清新的風迎面撲來,周安的骨子里是充滿生機的,靈感和活力永不會枯竭。
“早就瞧出你破釜沉舟的勇氣了,不搗鼓出一點名堂誓不罷休。”
“那是,我們最近還在做擴建方案,希望能吸引有錢的大佬來做投資。”
“還要擴大,現(xiàn)在不是三萬畝了嗎?”
“我想有五萬畝,不行嗎?”
“行!”崔銘生生出隱隱的羨慕,周安的生活好浪漫自在,她知道如何去活,并活得精彩,是一個自己給予了自己自由的人。
“遇上嫂子,我是俞伯牙遇上了鐘子期,我們那家子人就是眼界短,嫌我當農(nóng)民給他們丟臉,那我爺爺奶奶不就是農(nóng)民嗎,當農(nóng)民有什么不好了。嫂子,你應(yīng)該去實地考察一下我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一拉開窗簾,陽光灑進來,鳥語花香,藍天白云,一望無際的果園,我摟著我的大寶貝,驕傲地宣布:‘愛妃你看,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兩個人格格地笑起來,崔銘生道:“等你結(jié)婚了我一定去,小安,和那個男孩子結(jié)婚,你想好了嗎。”
崔銘生的公婆曾幻想過通過結(jié)婚這個渠道讓周安回來,為此沒少拜托人給她介紹男朋友。周安長相佳,學歷高,青睞她的男孩子不在少數(shù),但哪怕她父母以死相威脅,她也不愿去見任何一個。
周安告訴崔銘生,她在大學里時,有個好朋友把男閨蜜介紹給她,那男孩子長在她的審美線上,唱歌也好聽,差點就心動了。他在kTV里給她唱后街男孩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I don't care who you are, where you're from, what you did。As long as you love me。
帥到爆炸,周安被他迷的昏頭轉(zhuǎn)向,獻出了初吻。
可出了KTV的門,那男孩子判若兩人,現(xiàn)實的不得了,反復糾結(jié)幾個問題:“你真的是江南人嗎?”“不是外地遷來的?”“你爺爺奶奶是哪人?你外公外婆是哪人?”“我們不講普通話,講方言好嗎?”
就差沒來一句:“喏,把你的祖譜拿出來讓我審核審核,確認一下你的血統(tǒng)是不是真的純正。”
周安難受透了,遭到了“暴擊”,中情傷了,她說不能再相親了,再相親會讓她放棄對愛情的追求。她要自己找,于燈火闌珊處尋尋覓覓良久,直到遇到這個她要嫁的如意郎君。
男孩比她小五歲,美院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崔銘生看過他的照片,美的不像真人,是漫畫里那種刀刻一般的臉龐和五官,周安再三強調(diào)照片沒經(jīng)過處理,一個男孩真美成這樣,實在少見。
他們的相遇過程也挺離奇,男孩獨自去山里寫生迷路了,被周安撞見,從山頂走到山腳的時間,她就心動了,是周安倒追的這個男孩,攻勢猛烈,無怨無悔。被帥哥傷過,還以貌取人?不管,反正就愛帥哥;他還沒工作,經(jīng)濟上怎么辦,無所謂,反正她能賺錢;不在乎親戚朋友同學們的看法嗎,管它呢,她周安在意這些?
反正老娘就好這口。
“想好了呀,你以為我跟你說著玩呢,我對他始于顏值,陷于才華,忠于人品,他對我正好相反,畢竟他是念藝術(shù)的,班上美女如云。”周安一扭頭,俏皮的很。
“你們見過家長了嗎?”周安從沒帶他回來過,而據(jù)說他們已談了兩年了。
“見什么家長呀,他爸媽都知道我,但也沒說要見我,就不見唄。再說我倆結(jié)婚,又不是跟他爸媽結(jié),見不見的哪有那么重要。”
崔銘生沉默著,周安道:“你覺得不靠譜?”
“有點。”
“靠譜的就一定過得久么,你看我有些同學,結(jié)個婚三書六禮一個程序不少,看了屬相,選了吉日,結(jié)果呢,過了一兩年就散了。這世上的事,看著靠譜可不一定真靠譜,看著不靠譜的,說不定反而甜甜蜜蜜呢。”
崔銘生笑了笑,她說的沒錯,她和周寧可不就快走不下去了。
“既然是這樣,那結(jié)不結(jié)婚有何區(qū)別呢。”
“當然有區(qū)別啦,我得把我花出去的份子錢收回來。”
“哎呀呀,你不虧是長了個適宜經(jīng)商的聰明腦袋。”
“嘿嘿,我想好啦,假如以后我和我的小寶貝沒有靈魂之愛了,還有切膚之愛呢,和帥哥親親我我的,嗯,嗯,才賞心悅目吧。”周寧戳了戳崔銘生的胳膊肘,崔銘生的臉立即紅了。
“你看你還像個大姑娘,難道你跟我哥過的是無性婚姻呀。”
“呀,怪不得你跟你哥一見面就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