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兒要慢慢爬到猴年馬月才能學會?”
“不是烏龜,不爬!”阿衡吸鼻子。
這廂,辛達夷順順毛,得瑟地湊了過來——“mary,你好,我是辛達夷,也有個英文名兒,叫eve?!?
言希阿衡齊刷刷汗——“你什么時候有英文名兒了?”
“老子剛取的,不行???”辛達夷對著陳倦諂笑“我是除夕出生的,所以叫eve?!?
阿衡打了個寒顫。
“你個表臉的,忒表臉了!”言希猛捶辛達夷,邊笑邊罵“要是明兒來個日本姑娘,你是不是還預備取個日本名兒——大姨媽子?”
陳倦笑得玫瑰朵朵開——“eve,很有趣的名字?!?
“嘿嘿?!毙吝_夷唰地臉紅了,含羞帶怯地躲到言希身后,只露了一個黑黑硬硬的腦殼子。
“你是?”陳倦望向言希,神色有些琢磨不定。
“言希。”
“言希?”
“言希的言,言希的希?!毖韵L裘?,音色醇凈而干脆。
他是言希,自是不會如溫衡一般在桌上輕輕寫下自己的名字,好教別人記得。人的緣分所至,當記得自然會記得,記不得,也就罷了。
一個名字,而已。
“你是女的?”陳倦問,很是坦誠。
言希淡薄了臉色,阿衡溫和回了口——“言希,男孩子。”
認真篤定的神情,她像是在說這世界最了不起的真理。
而那花一般的少年本來冷了幾分的顏色,淡淡回了暖,不再理會mary回眸,同辛達夷有一搭沒一搭地岔了話。
mary的面色變得很微妙,眉眼有了細微不易分辨的怒色。轉眼,卻是玫瑰帶了露水的嬌艷坦率。
阿衡皺眉,揉揉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放學時,她同言希達夷一起回家,路上卻遇到思莞和……mary。
“思莞,你認識mary?”辛達夷叫喚。
“啊?……啊?!彼驾竻s有些不對勁,見到三人后,一直小心翼翼地看著言希的臉色,沒有注意到辛達夷的問話,敷衍回答。
言希淡淡垂眸,黑發劃落,恰恰掩了一雙明媚的眼。
思莞稍稍放了心。言希這種狀況,一般是在神游天外,并未在意周遭的變化。
“真的真的?”辛達夷興奮了。
“真的?!眒ary笑——“我和溫思莞在網上認識的,一直聊得很對脾氣,剛巧回國上學,就同思莞見了面,沒想到是一個學校的師兄,巧得很。”
辛達夷猛拍大腿,笑得嘴要歪。
真***巧,巧得好!
“思莞是我發小兒,我和他感情好著呢。”辛達夷架著風火輪兒飛到思莞面前,勾肩搭背,一副你看你看我們有多如膠似漆的模樣。
思莞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但還是對著mary微笑——“是,阿希達夷我們都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
mary的指微微撩了眼角,鳳羽一般的線條——“我起初把言希同學認成了女孩子,很過意不去?!?
言希抬了頭,不甚在意地開口——“不差你一個?!?
mary笑——“幸虧你不是女孩兒?!?
“別介,言希要是成了女的,絕對嫁不出去,下半輩子攤到我和思莞身上,我們倆勒緊褲腰帶也不夠這小丫折騰的!”辛達夷覺得這種假設是個嚇死人的噩夢。
思莞點頭,深以為然。
言希冷笑——“我要是女人,你們也不瞅瞅自個兒內歪瓜裂棗的配不配得上老子!”
思莞達夷尚未有反應,阿衡倒是先臉紅了。
思莞達夷長得這般好看,還配不上言希,那她這種的,前景看來堪憂得很……
“言希你丫能不自戀嗎?”辛達夷反應過來,受刺激了——“誰歪瓜裂棗了,老子的長相,正宗的偶像派!”
“非洲的偶像派?”言希嗤笑。
“你種族歧視!”辛達夷怒。
“言希,主說,他的孩子,都是天使,不分膚色?!彼驾敢粡埧∏蔚男∧槂禾卣\懇。
言希的眸子黑黑亮亮,水色明燦——“思莞,你的主有沒有告訴你,他有一個天使孩子出生時,沒有長翅膀?”
“沒聽說?!彼驾刚盀槭裁??”
言希白皙的指輕佻地勾了辛達夷的下巴,壞笑——“長得太***白了,分不清翅膀在哪兒了唄!”
辛達夷傻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咬牙——“言希,你丫說話不帶這么毒的!”
言希大大一笑,孩子氣的天真——“我們大姨媽多白一孩子呀,哎喲喲你瞅這張大臉白的跟拍了餃子面似的,怎么是非洲的,我剛才說錯話了,不好意思哈兄弟。”
“言希,我跟你拼了!”辛達夷涕淚橫流,一張古銅色看不出一絲兒白的棱角分明英氣的臉漲得紅紫,擼了袖子,支棱著腦袋朝言希沖了過去。
“mary同學,讓你看笑話了哈,我的發小兒不太懂事兒,真過意不去?!毖韵F沉嗽妥舆^來的少年,涼涼開口,“發小”二子咬得極重。
辛達夷急剎車,抬頭看到mary,扭曲地對著mary咧嘴——“是啊是啊,我們發小兒感情特好,從不掐架?!?
“喲,eve,怎么了孩子,這笑的跟哭的似的?!毖韵UUQ郏闹倌甑募纾P切至極。
阿衡站在一旁,同情起達夷,心中暗道言希實在太壞了太壞了,不過臉上憋笑憋得辛苦。
mary笑得前俯后仰,極是坦誠,倒是沒有絲毫與不相熟的人交往的拘謹。
聽到mary笑,辛達夷含著兩泡淚,倆眼睛跟皮卡丘的十萬伏特燈泡子似的可勁兒瞪著言希。
言希好心情地背著書包向前走,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思莞有意識地靠近阿衡,輕聲問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言希跟mary今天相處得怎么樣?”
阿衡有些迷糊——“夸她,美人,沒說兩句話?!?
思莞這廂舒了一口氣。
“怎么了?”阿衡好奇。
思莞猶疑,頓了頓——“你不知道,言希從小就有個毛病,見不得旁的人比他長得好看,我怕他為難陳倦。”
阿衡溫和地看著思莞,抿抿薄唇,笑了笑,不作聲。
mary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是去年外商引資建的商品房,她父母未一同回國,只她一個人住一套公寓,地方空余得很,所以邀思莞他們到家中做客,但終究不算熟,一眾人和她客套了幾句也就分別了。
“言希,你下次能不能在陳倦面前給老子一個面子?”走了幾步,達夷憋不住了,朝著言希的方向開了口。
言希止了步,回頭,迷茫地看著辛達夷——“本少什么時候沒給你面子了?”
“你丫剛剛在mary面前把我說得一無是處,讓老子怎么在她面前做人?”辛達夷有些難為情。
“這話我聽不懂了,什么叫在她面前做人?怎么,以前沒她的時候,你還不做人了?”言希平淡開口。
“言希,你丫別跟我貧,你人又不傻,我說的什么意思你還能不懂嗎?”辛達夷急了。
阿衡詫異。她倒少見辛達夷跟言希較真兒。這少年一向大大咧咧,言希的什么挖苦話都未曾放到心上,今天這般模樣倒是少見。
言希撲哧笑了,嘆口氣,擺擺手——“成成成,我知道了,不就是想追人姑娘嗎,瞅你那點兒出息!”
思莞來來往往聽了半天,才聽出話頭,脫口而出——“不行!”
“什么不行?”言希歪頭。
“達夷mary這事兒不行!”思莞皺了眉。
辛達夷傻了——“憑什么你丫說不行呀,言希都同了意的!”
“反正就是不行!”思莞咬了字,心中煩躁。
“你是不是也喜歡mary?”辛達夷揉了揉腦袋。
他對陳倦算得上一見鐘情。很奇怪的感覺,但是,第一眼看到她,渾身充滿了力氣,好像剛剛吃完兩大碗米飯的感覺,有什么說不清的東西裝了滿懷。
打小兒,院子里就是男孩子居多,除了爾爾和班上的女同學,他從沒接觸過其它的異性,那些女同學,他都是當兄弟看的,而思爾,也是當著自家妹妹疼的。這樣鐵樹開花,臘月蘿卜動心的沖動,這輩子,算起來是第一次。
可是,要是自個兒的弟兄喜歡上自己一見鐘情的女人,這就是說不出的怪異了。
“當然不是!”顯然,事實不是這樣。思莞回答得異常流暢,異常激動。
“那是為什么?”言希愣了,淡淡看著思莞。
思莞張了張口,半天,垮了俊臉,斟酌著措辭——“mary個頭有一米八,比阿衡還高,而達夷才一米七九,你們不覺得不配嗎?”
阿衡臉色又紅了紅。
身為女孩子,她的個子一百七十三公分,是高了些。
這樣高,她小時候便發愁自己嫁不出去。后來想了想,要是真嫁不出去沒人養,她就學古代的文人,靠筆墨賺錢。但是,如此宏偉生存計劃自打遇到言希的字畫便羞澀在囊中,再也不敢露頭。
現下,陳倦長得比她還高,還真是挺愁人的。
辛達夷覺得傷了男子氣概,瞪了思莞,吼了——“老子才十七,還長個子的好吧????”
“陳倦今年才十五,人就不長了?”思莞白了愣頭青一眼。
“她才,十五?”阿衡驚訝。
“嗯,陳倦年紀不大,是個特招生,小提琴在國際上拿過大獎?!彼驾敢痪湓捄鞄н^。
言希已經向前走了很遠,夕陽的胡同下,這橘色的余光橫沖直撞,在少年身上,卻美麗溫暖起來。
辛達夷聽到思莞的話,眼睛亮了起來,拉住思莞問個不停。
阿衡只是點了點頭,眼睛一直望著前方,不自覺地跨大了步子,慢慢走向言希。
“溫衡,明天吃紅燒排骨吧,我想吃紅燒小排骨了?!鄙倌瓴换仡^,卻打著哈欠開了口。
“好。”呵呵。
“溫衡,你加入排骨教吧?!?
“十六羅剎?”四大金剛,八大羅漢都有了,輪到她身上,還剩什么?
“做本教主的掌廚大勺吧?!?
“不是,掌勺大廚?”
“到了我這里,就叫大勺。大勺?溫大勺??嗯?嗯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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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覺得,自己像是重新認識了辛達夷。
一向大嗓門,不吼不開嘴的辛達夷開始學會壓嗓門了……
從來不整頭發任由野草瘋長的辛達夷開始打摩絲梳狼奔了……
一向吃飯時三分鐘連肉骨頭都能啃沒的辛達夷開始小口吃飯喝湯拿著手帕擦油嘴了……
從來不愛上音樂課見了音樂老師會偷偷在門縫后吐口水的辛達夷開始黃河大合唱了……
“大姨媽,你再嚎信不信老子滅了你!”言希拿著心愛的粉色豬仔飯盒狂砸辛達夷。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啊啊啊噢噢噢喔喔喔……哎喲哎喲,疼死了,言希你表以為老子不敢回手……阿衡,別站邊兒傻笑,幫我擋擋……”
哦。
阿衡點點頭,從飯盒里夾出一塊金燦燦的排骨,戳到言希面前。
少年松了手,咬了排骨,回過頭,辛達夷已經溜到一邊。
“兄弟,大恩不言謝!”辛達夷噙著淚朝阿衡拱手道謝。
“壯士,言重了!”阿衡肅穆回禮。
言希這廂剛吐了骨頭,正欲開口,阿衡又抻過來一塊排骨,話咽回肚子。
一飯盒炸排骨進了肚,言希腆著肚子,瞇著眼,死盯辛達夷。
“大姨媽,別說我不在那誰面前給你面子,下次你丫再敢毒老子的耳朵,試試看哈!”
“你唱歌的時候老子也沒嫌棄過你來著……”辛達夷昂頭。
“本少唱歌這么動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