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明明是閉上了眼睛卻是可以看到;明明睜開了眼睛,有光折射進入眼球,但卻不可見一切,完全就是身處黑暗。
肖陽臉上佩戴著的眼鏡,在他身軀翻滾搖曳的時候,從他臉上滑落,那微弱的金屬架在飆風來襲時,比他的主人更加快速的墮落入城市人間的深淵。
“我……”
在失重的瞬間,在那高空晴明的風息下,身軀翻滾飄渺如同葉子的肖陽,高伸著的手掌,明明是像去抓握住什么,可是卻不知為何心中存有嘆息。
“就這樣結束了嗎?”
“嘻,大哥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憂郁呢,呵呵……”
“誰?!”那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肖陽的心底蕩漾開后,他那失色的眼眸中不知怎么突兀的燃燒起來。那是憎恨,厭惡,粉碎的火焰。少年時代自己在失落的的陰雨中目睹自己故土城市的隕落;陰霾的天空下,他又親眼目睹了那些比肩伙伴的離去,還有至今內心無法對其講述的愛慕,紛紛濺落的失落與破碎,重新收集起這馬賽克的拼貼后,還可以拼湊出美麗的畫卷嗎?
深度絕望的悲戚,與這般被命運玩弄戲耍的故事,即便是懦弱保守的他,到達了這一刻也無法再繼續的矜持下去。
“不!”他的內心高聲的呼喊著,就像是曾經死去另一個自己曾經所做過的憤怒。
在飆風舞動,以及飛艇的浮游般的擦身偏離那起始跌落位置后,肖陽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騰出手死死的攫攥住,那后續與其擦身龐大飛艇的鋼鐵外骨骼裝甲,在那樣縫隙薄弱的鋼鐵構建,他的指甲死死的鑲入其中,在飛艇航行連帶起的飆風壓強下,他僅僅依靠著這指尖的摩擦承載著自己身軀的重量。
少許的片刻后,由于突兀狂飆起的氣流,搖曳他的身軀飄渺,他的左臂斷落下來,全身的重量全部寄托在單一的右手指甲上,雙重的重力下,頃刻間,他的右手指尖便出現了斷裂前的征兆,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指甲,他的掌心,延伸至他的衣衫。
“我一定要活下去……不為了什么,只是對命運那一開始時候的沒有宣誓的背叛!”
他的身軀緩緩的上挺,周身的力量全部積壓在右手的指甲上,牽扯力量所帶來的巨大疼痛,讓他的面容扭曲。
“只要……只要能渡過這樣的難關,那么……此生以后哪怕還有任何其他的挫折磨難,當……再度回首時,回想起……此時這番勝利的榮耀,我,我……都可以高昂著頭,驕傲的挺立!!”
這番陌生而又有幾分熟稔的話語在他的胸膛蕩漾開,人類這種依靠精神支配肉體的,肉體承載精神的矛盾生物,在此刻肖陽的演繹下,精神再一次的盤踞至了肉體的至高點,痛苦的磨難下,那種常人難以想象,難以堅挺的力量,在肖陽指甲間并發出來,他的身軀在上挺后得以伸展,緊接著他的左手得以上揚高高的攀扯住另一處飛艇氣囊外裝甲的縫隙,身軀的重力得以短暫的平穩后,他稍微的喘息休息,緊接著便順勢攀登,從這飛艇的底部偏側,攀登至飛艇的頂部高處。而當他完成這最后的攀登,他立刻翻身躺臥至飛艇的頂部,就仿若是潛水之人長久沒有獲得空氣,而劇烈的喘息起來。
高處的風息依舊是狂野,不過那明亮的天光,以及淡白色的云朵,在此刻肖陽的眼眸中又是恢復了之前的美麗,而同時他的嘴角也高昂著微笑的唇線,那是對命運失敗的嘲諷。
…………
翻滾的生命如同枯葉,一歲之后便注定將是敗亡。
在侍者的引路下,多年不身著正裝的米拉可此時此刻的裝束卻是難得的拘謹。
“今天總有一種預感會發生什么,想不到卻是你來了。”溫室的高爾夫球場內,翠綠的草坪上,一名持桿剛剛結束揮舞打擊的老人對到來的米拉可毫不客氣的嘲諷著。
而米拉可也不介意,在那名引路的侍者離去后,他微微躬身尊敬的對身前的老人撫胸施禮,隨后也不待身前的老者示意什么,米拉可便自主的挺起身子,移步來到偏側草地處的休息桌椅前。
“呵,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老樣子。”那老人把高爾夫桿收容至桿筒內,隨后也來到了這偏側的休息桌椅處,陪同米拉可做了下來。
“我們這是多少年沒見面了?”他著手拿起這桌案上防止的溫水茶壺,自顧的傾倒了一杯溫茶,輕口暢飲,翩翩之中雖是有些放浪形骸,但那份皇室的禮節尊貴完全的捏拿有度。
“太久了,記不得了,只是記得當你的大兒子繼承帝國總統帥之后,我們似乎便就很少再見面了。”米拉可微微的抬頭思考,猶豫后肯定的講道。
“是嗎?不過我記得是自從她離去后,我們便已經就不在見面了。”
“呵……”米拉可尷尬的一笑,“本以為可以搪塞過去,想不到陛下您的記憶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優異。”
“我曾經說過,對于憎惡的,欺騙的,我內心中永遠不會原諒,永遠不會豁達。”
“都已經是這樣的一把年紀了,陛下你還是這般如同年輕小伙子般魯莽。”
“這也算是魯莽嗎?你可真是會說笑,如果我要還是如同年輕時候那般,在你我剛才一見面的那個時候,我就會拔出手槍,結果了你這家伙的性命。不過你這家伙的臉皮還真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與日俱增,竟然還能厚著臉皮有勇氣來見我。”
“啊,陛下這樣說就不好了,畢竟在出版商,媒體,乃至整個世界人的眼中你我是和諧的領袖和大臣呢。”
“呵。”老人白了白眼,不去理會米拉可的言辭。
“您這般的模樣,還真是與拉里克那個混小子如出一轍。”米拉可似若嘲笑的講道,而那被他尊稱為陛下的老人,已經是飲盡了杯中的茶水,隨后起身邊朝向另一旁電動高爾夫球車走去。
米拉可微微一笑,立刻的跟上,并搶先一步的坐到了主駕駛座位上,在稍后的老者入座后,他便開動的電力馬達,讓這輕盈的小高爾夫球車奔跑起來。
而在進行的途中,不待米拉可在打開話匣講述什么,在后位座椅上的老者便已是按耐不住寂寞的開口講道,“以前我總是不知道這樣的高爾夫球運動有什么意思,在如此空曠的場地上,那樣渺小的小白球艱難的奔波飛躍著,想要一桿進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是長期的練習,也不可能做到百發百中,而娛樂的運動原本就應該是增加人心勝利喜悅的,而這樣不停看不到終點模糊的擊打,注定是不停的落空,總是令人心生厭惡。”
米拉可微微一怔,隨后微微的嚴謹了口吻講道,“那個時候陛下的您的兄長菱赫貝爾陛下便甚是喜歡這高爾夫球運動呢。”
“啊,是啊,如果他還活著,或者他不是出身于帝王皇室,或許我和他此時此刻還可以交流一下這高爾夫球技巧,呵……”老者較有興致的謾笑起來,思緒在米拉可話語的引導下,浮想聯翩,而米拉可卻是深深清楚那浮想回憶的過去完全都是被鮮血堆積渲染的。
“言歸正傳吧,陛下,我今天來的目的是……”
“是陪老伙計打高爾夫球來了。”老者搶過了米拉可的即要的話語,而這樣的詫異瞬間,米拉可再也無法把話語繼續下去,因為這一刻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身后那老者那顆寂寞的心,還有對于過去時光,那段鐵血崢嶸歲月的冰冷的回憶。
“嗯……啊……確實,每日賦閑在我的圃莊園中也是太過于無聊,今日突然有興致便患了老年癡呆,遺忘了過去的種種諾言和話語,哈哈,不過話說回來,對于高爾夫球這種運動,那還是老國王那一日閑來無事傳授予我們的技能,而很不巧那一天恰恰陛下你不在場,所以說我可是深的老國王的真傳呢,雖然那時候獲得老國王這球技真傳的人現在僅剩下我一個,并且那一天我也正在驚艷她的美麗,沒有把心思放在著小球上,也遺忘了老國王是如何打出信天翁的,但我還是有十足的把握擊敗你這個狂妄的家伙!”
“哈哈,是么,好久沒有看到你這般燃燒起斗志的模樣了。”
兩名老人思緒的沉浮間,彼此都是清楚這些故事背后暗藏的悲傷,雖然彼此避重就輕的沒有點破,沒有提及,但那樣回首的點滴,早已是在暮年之時,在生命竭盡干枯的井水中,時刻倒映著內心中的真摯。
不約而同間,兩人懵然的抬頭瞭望這溫室高爾夫球場的天棚玻璃,透過那玻璃的折射,真實的天空中,那模糊的云朵之上,飄渺的飛艇隱隱飄離。
“愛麗絲,那就是它的名字啊。”
“那樣的夢幻,飄逸于天堂附近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注:1,信天翁,這里并不是指鳥類,而是高爾夫球中一種慣用術語,即為低于標準桿3桿進洞,是個非常罕見的桿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