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陸祭司再加上遠距離的復合弓,麻煩頓時就大了,我沒有退路,只能縮著脖子,狼狽的在地上一滾,幾支強力的長箭噗噗的釘到左右的地面上。我這邊還沒有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不遠處的十幾個古陸武士,已經又一次拉開了強弓。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前方的路全是殺機,我對付這個年輕的古陸祭司外加十幾個古陸武士,已經力有未逮,旁邊另一個隱藏的古陸祭司,也慢慢的露出頭,他手里,有一根已經發黑的人的腿骨,那種致命的黑色小箭,就是從中空的腿骨中激射出來的。我沒辦法同時應付來自兩個方向的敵人,匆忙之中,唯一的退路就是縱身跳下峽谷。
但那么高的峽谷,跳下去就沒有生還的機會,高富帥當時只不過從斜坡滾下去就活活的摔死,何況這樣自由落體般的墜入谷底?
我不愿意就這么跳下去,更不愿意死的這么窩囊。
十幾支長箭已經對準了我,旁邊的古陸祭司手中的腿骨,隨時也會激射出無聲的黑箭,在這瞬息即逝的危機關頭,我不知道該怎么脫困。
唰!!!
第二輪箭雨激射而來,古陸人用弓,就和現實世界中的神槍手一樣,真正的古陸獵人,弓和手指一樣,運用自如,高超的古陸人不僅能射不動的目標,還會根據經驗,掌握提前量,射殺移動的目標。第一次,我狼狽躲過箭雨,這一次更加危險。
我幾乎連滾帶爬的躲過第二輪箭雨,嫻熟的古陸武士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重新搭箭上弓,那個年輕的古陸祭司連手都不用動,我就被死亡緊緊的糾纏住了。
嘭!
就在我難以支撐下去的時候,旁邊的古陸祭司舉起了手里的腿骨,但是腿骨剛剛舉起來,一團影子不顧一切的猛沖出來,一頭把這個古陸祭司撞的翻滾倒地。
我的余光瞥到這一幕,再一看,就看見失散了幾天的石頭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了,他渾身都是塵土,把古陸祭司撞倒之后,只看了我一眼,連一句話都沒有時間說,縱身撲過去,和倒地的古陸祭司扭成一團。
“殺!”正面那個年輕的古陸祭司收斂嘴角得逞般的笑容,不屑的看看不遠處的石頭,他的身份高貴,像石頭這樣的人,他平時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他害怕再出什么意外,不再跟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輕輕一揮手,示意身后的古陸武士進行第三次攻擊。
與此同時,這個古陸祭司也舉起了手里的腿骨,遙遙的對準我。
這時候,我沒有抵抗的余力,對面那么多人,我不可能一起把他們擊殺。我只能拼死,去幫石頭一把,橫豎都是個死,石頭奮不顧身的跳出來救我,我不能犯慫。
噶……
我甚至能聽見那些古陸武士拉動弓弦的聲音,十幾張強弓,而且經過前兩次的嘗試,這些嫻熟的古陸武士不會再給我逃生的機會。
我已經做好的等死的準備,悶著頭,只管朝石頭那邊跑。就在那些古陸武士拉滿了強弓的時候,十幾個人的目標驟然一變,一起把手里的弓對準了面前幾步遠的年輕古陸祭司。
古陸祭司驟然驚覺,但是他回過頭的時候,為時已晚,十幾張強弓激射出來的箭,眨眼間全部射在祭司身上。這么近的距離,強弓足以射穿人體,這個古陸祭司被射的刺猬一樣,所學的儺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一時間,我也搞不懂這些古陸武士怎么會突然變節,但形勢逆轉,也顧不上想那么多,飛身繼續前沖,我這邊跑,那十幾個剛剛射死了古陸祭司的武士,一個挨一個丟下手里的長弓,像是發了瘋一樣,爭先恐后的朝前方的峽谷狂奔,他們完全喪失了理智,奔到峽谷邊緣時,頭也不回的就跳了下去。
我的心里頓時一松,加快腳步,跑到石頭跟前,拿起刀子,一刀就捅到另一個古陸祭司的后心。
嘭……
這個古陸祭司顯然是傷重,他還沒死,但是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做反擊和掙扎,緩緩的回過頭,從后背上飚飛出來的鮮血升騰而起,一滴滴血珠啪啪的炸散,上方頓時飄起了一片淡淡的紅霧。
“攔住他!攔住他!”
我猛然聽到了溫小樓的聲音,這貨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一件土黃色的迷彩裝,從隱藏的地方跳出來,一邊飛快的朝這里跑,一邊大聲對我嚷嚷:“他要報信!”
嘩啦……
我對儺的理解還不是太深刻,不知道眼前具體是什么情況。沒等溫小樓跑到跟前,那片淡淡的紅霧里,好像飛起來一團帶著翅膀的影子。影子幾乎是半透明的,朝著古陸深淵入口的方向急速的飛去。
“想跑!?”溫小樓恰恰沖到了跟前,那團紅影一飛沖天,速度很快,溫小樓在奔跑中身子一晃,那道我見過很多次的二維體一般的黑影,從他身上唰的冒出來,順著風飄上半空,飛快的追擊那團紅影。
兩團影子一前一后,像是兩道流星,但溫小樓的影子還是慢了一步,追不上那道紅影了。
“算了。”他沮喪的搖搖頭,又歪著頭望向我:“起來吧,還不趕緊跑?”
我拉起石頭,跟在溫小樓身后,拔腳就走。溫小樓走的很快,一邊走一邊說:“你太不仗義了,咱們說好了三天碰頭,結果我來了,你沒來,讓我在這附近等了這么些天,下次你有事來不了,好歹也得想辦法通知我一下吧?”
“我有事。”我應了一聲,就轉頭去看石頭。古陸老村被襲擊的時候,我被方家族帶走了,石頭依仗體型,最后也順利逃脫,但他從小生活在老村,逃出之后,也不知道該到什么地方去,茫無邊際的在附近晃蕩。
“這一回,咱們要跑的遠一點。”溫小樓在前頭帶著路,說:“這些天,我在附近很小心,撒泡尿都要挖個坑給埋起來,就是為了不讓古陸人知道,有外人來了。這一下可好,他們收到消息,不管是老村還是深淵,肯定要更加森嚴。”
“那就等,等到他們防守松懈的時候再說。”我反正打定了長期作戰的準備,只要食物能跟得上,在這里耗上半年,也認了。
“有毅力。”溫小樓忍不住回過頭對我做了贊揚的手勢,同時,他又掃了石頭一眼,砸了咂嘴:“小兄弟,身手蠻靈活的,你躲在附近,我竟然沒察覺出來。”
溫小樓說話大大咧咧,但是做事非常謹慎,一邊跟我絮叨,一邊不停的跑,我們跑一陣走一陣,足足走出去十幾公里,一直走到天黑,溫小樓才放慢了腳步。
“就這么著吧,走累了。”溫小樓在附近尋找到一個適合棲身的地方,為了防止被發現,我們依然不敢燃火,就著涼水,胡亂吃了些東西。
我想問問這些天溫小樓有沒有什么收獲,還想問問他從白胡子祭司的蟲子上得到了怎么樣的信息。但是溫小樓非常警惕,他跟石頭不熟,就不肯吐露半個字,我問了幾次,他哼哼哈哈的敷衍過去,一句瓷實話也沒說。
“吃完飯了,加個甜點吧。”溫小樓拿出來一塊巧克力,掰了一半給我,然后毫不客氣的把自己的一半塞進嘴里,對石頭說:“小兄弟,你吃不慣這東西,我也就不讓你了。”
“你這么摳門,有意思?”我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巧克力拿給石頭,石頭很有自尊心,說死都不要。
吃完東西,溫小樓斜靠著石頭,二大爺似的嘬著牙花子,懶洋洋的看了石頭一眼:“小兄弟,哪兒的人?”
“他就是古陸老村的,讓族人驅逐出來了。”我怕石頭認生,就替他回答。
“真是古陸老村的?”溫小樓叼著牙簽,伸了個懶腰,繼續問道:“在村里干嘛的?”
“我就是古陸人,在村里種地。”石頭估計也有點看不慣溫小樓,悶著頭回了一句。
“是么?”溫小樓嘿嘿一笑,但是他的眼睛里,爆射出一點點精亮精亮的光:“既然是村子的,我怎么不認識你?”
“你特么什么意思?”我看著溫小樓一個勁兒的難為石頭,心里就火了,石頭是我的朋友,他這么難為人,就等于不給我面子,如果放到外界,吃飯喝酒時遇見這事,沒準當場就要打起來。
溫小樓站起身,我就走過去要攔他,但是當我抓住他的胳膊時,溫小樓對我輕輕做了個不要阻攔的手勢,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頭。
我開始有點恍然,但是說起來很奇怪,跟這個貨倒真有點默契,他這么一比劃,我頓時就明白了,他吃了白胡子祭司的蟲子,得到了一些記憶。白胡子祭司在古陸活了那么多年,按道理說,整個古陸從上到下的人,他都認識。
或許,溫小樓在白胡子的記憶里,沒有找到關于石頭這個人的印記。
“你有病是不是?”我明白了溫小樓的意思,就更覺得他扯淡,白胡子祭司的記憶浩如煙海,本來,溫小樓能汲取的記憶,只是很小很小一部分,更何況要把白胡子記憶里認識的人全都翻一遍,那可能嗎?
但溫小樓不聽,徑直走到石頭面前,笑瞇瞇的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石頭比較內向,抬眼看看溫小樓,就把臉扭到一邊。
唰!!!
驟然間,溫小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閃電般的伸出手,一把揪住石頭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你敢說一句謊話,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