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漸漸消失在遠(yuǎn)處了,我沒有為難他,因?yàn)槲抑浪F(xiàn)在的處境,其實(shí)比死都不如,他所有的價值,就是被古陸人利用,活不出自己,沒有一點(diǎn)屬于他本人的思想和方式。
我考慮再三,盡管距離很遠(yuǎn),可是我好像隱約已經(jīng)能看到古陸深淵深處的那個洞。我決定了,要縮短準(zhǔn)備時間,盡可能早一點(diǎn)的再次觸及那個洞。
我放棄了尋找李斯云,也放棄了尋找那個酷似父親的背影,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他們。老王走了以后的第二天,我開始慢慢的朝古陸深淵的方向走。
如果在過去,古陸深淵的附近,到處都可能隱藏著古陸人,但是這一次我走的無比順利,那些古陸人好像從視野里消失了,無影無蹤,連著走了兩三天,一個古陸人的影子也沒有遇到。
這本來是件好事,可以給我減少麻煩,但一個時間,人就會有一個判斷,在我看來,這反而隱隱是一種反常,我估計(jì),古陸人已經(jīng)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引誘我進(jìn)洞上了,有意撤去了沿途的所有障礙,讓我可以順利的到達(dá)古陸深淵。
跟我想的一樣,走了一路,屁事沒有,古陸深淵所在的峽谷已經(jīng)遙遙在望。峽谷周圍,那些經(jīng)常出來狩獵的古陸獵人也消失了,安靜的好像千百年都沒有人來過。峽谷和冬天不同,鋪滿了野草和小樹,在峽谷上方,很難把下面的所有情況一覽無余。我已經(jīng)到了峽谷附近,卻沒有冒然動手,我在考慮,如果真的真的進(jìn)了洞,但丁靈不在里面,古陸人又把洞口堵住的話,我該怎么辦。
轟隆……
就在我琢磨這些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時,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響,猛然從峽谷的深處傳了上來。我距離峽谷至少有一華里的距離,但那聲轟響卻響亮的如同爆裂于耳邊。
這聲轟鳴的響聲好像在峽谷里炸了一道悶雷,我對這樣的聲音比較敏感,這不是自然發(fā)出的聲音,很像是爆炸物炸開以后產(chǎn)生的聲響。古陸這里沒有硝石,所以從古到今,古陸人都不會用火藥,這樣猛烈的爆炸聲,是怎么來的?
想著,我拔腳就悄悄的爬起來,朝峽谷靠近,我在琢磨,誰會引發(fā)這樣猛烈的爆炸?溫道南被困在古陸老村,溫小樓和白領(lǐng)的隊(duì)伍顯然不會跟古陸人沖突,那么除了他們的隊(duì)伍,還有誰有這樣的實(shí)力?
我不敢明著露面,現(xiàn)在又是白天,所以這一里的距離,走了老半天,我隱藏在以前曾經(jīng)躲過的隱蔽處,觀察著峽谷的動靜。
峽谷這邊顯然亂了,那一聲轟鳴的爆炸,明顯就是炸藥造成的,爆炸的主要目標(biāo)是古陸深淵的入口,入口本來并不大,但這次爆炸像是把入口給硬生生的撕裂了,炸出一個至少有六七米寬的口子。
被炸開的入口處,到處都是血。爆炸是針對古陸人的,可能恰好選擇一隊(duì)古陸人出入入口時引爆,距離近的古陸人當(dāng)場被炸成了粉末,離的遠(yuǎn)一些的也身受重傷。我從一里之外趕到這邊的同時,附近的古陸人已經(jīng)趕到了這兒,但是除了一聲爆炸,爆破者再也沒有露面。
我在這里繼續(xù)觀察了一會兒,不多時,深淵內(nèi)部的古陸人也從里面趕出來,有幾個祭司領(lǐng)隊(duì),在入口這邊,古陸人匯合了,祭司在分派人手,可能是想到附近搜索一下。古陸深淵是古陸最重要的一個地方,尤其他們制定了引誘我進(jìn)洞的計(jì)劃,所以這里不能出什么差錯。
就在這群古陸人將要各自散開,到附近分頭搜索的時候,從峽谷旁邊幾個居高臨下的制高點(diǎn)上,猛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這輩子,我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如此密集的子彈在同一時間朝一個目標(biāo)傾瀉下來,開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們占據(jù)的位置非常有利,從高往低打,而且火力相當(dāng)猛,下面的一群古陸人全都成了活靶子,眨眼的功夫,嘩啦就倒下一大片。
開槍的人明顯是把古陸人朝死里打的,根本不留任何余地,一群古陸人都倒下了,但他們還在不停的扣動扳機(jī),如雨的子彈噗噗的掃射到倒地的古陸人身上,僥幸沒死的也全都被補(bǔ)射。除了兩個離洞口最近的古陸祭司狼狽鉆進(jìn)洞里,剩下的三四十個人,當(dāng)場斃命。
沒有那種高級的祭司在場,現(xiàn)代化武器可以橫掃古陸。槍聲持續(xù)了片刻,慢慢停息了。我有點(diǎn)緊張,因?yàn)楝F(xiàn)在暫時還分辨不出來,開槍的人到底什么身份,是敵是友,如果這會兒暴露,那么多槍一起對準(zhǔn)我,會死成一堆渣滓。
本來,我以為這次伏擊結(jié)束了,該打死的全都打死了,逃走的也不敢再露面。然而就在槍聲平息了一會兒之后,從被炸裂的洞口處,一片像是墨一樣的黑色,慢慢沿著石壁,朝上方蔓延。
是古陸的大祭司出手了!
對儺的理解一深,任何帶有儺的攻擊都會一眼看穿。催動這片死黑色的祭司沒有露面,儺師原本就是偷襲和伏殺的好手,在戰(zhàn)斗中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一般不會輕易露面,只需要儺來殺人就足夠了。
墨一樣的黑色,帶著一股很濃烈的死亡的氣息,越來越快,順著峽谷的底部,幾乎兩分鐘不到,就蔓延到了峽谷上方。黑色蔓延的目標(biāo)非常明確,就是那幾個發(fā)出槍聲的制高點(diǎn)。
嘭!!!
死黑色如同一條毒蛇,沒有任何聲音,直接就從石壁延伸到制高點(diǎn)的草叢中。草叢一下子炸窩了,肯定有人淬不及防之下走了火,緊跟著,兩個穿著綠色迷彩裝的人,手舞足蹈的從草叢里跳出來,瘋了一樣,一頭載到峽谷下。那么高的距離,兩個人掉下來之后立即摔的粉身碎骨。
剛剛平靜的場面又一次混亂起來,雜亂無章的槍聲時不時就響成一片,埋伏在草叢里面的槍手都受到了影響,神智一下失常了,抱著手里的槍,在周圍毫無目標(biāo)的一通狂掃。
一排子彈幾乎是貼著我的頭皮飛過去的,我藏身的地方很隱蔽,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但絕對抵擋不了子彈。而且在槍手發(fā)狂的時候,深淵下方出現(xiàn)了古陸祭司的身影。
轟!!!
這些古陸祭司剛剛從洞里冒出頭,又是一聲轟鳴的爆裂聲,震的人耳朵嗡嗡雷鳴。這次爆炸的炸藥安放的位置,真的讓人感覺嘆為觀止,甚至能用匠心獨(dú)具來形容。它沒有選擇洞口作為爆炸點(diǎn),而是在洞口外大概七八米的地方,炸藥安放在一堆凌亂且長滿了草的石頭之間,這樣做,可以避免第一次爆炸時,被意外引爆。更重要的是,這一次爆炸利用爆破之后的碎石傷人,大大小小的石頭被沖擊波席卷著,如同一挺金屬風(fēng)暴,平行朝四周散射。那些在洞口露頭的祭司連逃跑的機(jī)會都沒有,爆炸聲一響,古陸祭司幾乎就被無數(shù)的碎石頭砸成了肉泥。
看到這兒的時候,我一下子明白了,爆炸者不惜付出慘痛的代價,如同要和古陸人拼命一樣,硬拿人頂著朝上沖,古陸死傷慘重,但埋伏在上面的那些槍手同樣慘重,在第二聲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又有幾個槍手含糊不清的叫嚷著,抱著手里打光了子彈的槍,從上方摔落下來。
一個槍手的運(yùn)氣好,墜落到半中腰時,被一棵長在石壁上的樹攔住了。這個人晃晃悠悠的被幾根樹枝撐著,翻身想要爬起來。他這么一動,我心頭頓時一陣說不出的吃驚。
這個人,我覺得臉熟,不是真正認(rèn)識,但絕對見過。心思電轉(zhuǎn),我猛然想起來,這是金凱的人!我在金凱當(dāng)了一陣子冒名頂替的龍頭,下頭的人見過一些,我的記憶力很好,盡管這個人不是金凱的頭面人物,但我見過一次,心里就留下了印象。
金凱的人怎么會來這兒?假大藏回歸以后,已經(jīng)徹底收掉了金凱所有外放的權(quán)力,他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上次跟我談話時,就表示要好好的,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下半輩子。
唰!!!
隨著第二次爆炸,古陸祭司又死傷好幾個,那片蔓延在石壁上的死黑色一下子像潮水一樣的瘋漲,制高點(diǎn)上的那些槍手全都倒霉了,沒有來得及撤走的,全部被這片死黑色攪擾的神智失常,又是一陣密集如雨而且雜亂到極點(diǎn)的子彈朝四周嗖嗖的激射而來。
我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一動都不敢動,槍聲稀疏的時候,我感覺留在這兒太危險,就算不被古陸人發(fā)現(xiàn),估計(jì)也得吃幾顆子彈。
而且,古陸的祭司從這個入口不能出來,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深淵另一個隱秘的入口,從那兒冒出了頭。
在我打算要悄悄溜走的時候,臉皮下的蟲子,猛然劇烈的一扭,扭動牽連著我的肌肉,讓我的五官一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