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有點虛。
因爲距離上次格格被王秀秀帶走,已經快十天了??墒沁@十天,格格都沒有打來電話。這代表著,她是到現在還沒醒……還是王秀秀管著,沒讓她打電話?
不過,無論我怎麼擔心,現在都不好表現出來。劉文軒此刻需要的是好好養傷,而不是跟我一樣瞎操心。
聽到我說沒事,劉文軒也終於放下心來了。他鬆了口氣後,立馬感受到了身上的傷口。疼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往後一仰脖子,問,“喬穎,我這踏馬的,怎麼這麼痛啊。還有,這是哪啊?我不是應該在天清道長的道觀裡嗎?”
我連忙把他缺失的這一段記憶給他說了一遍,故事很長,我說了近乎兩個小時。等他聽完後,已經呆若木雞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張了張嘴,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斑@麼說,你跟那個男鬼已經在一起了,而且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嗯!”
見我點頭,他有點義憤填膺?!澳撬€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女人懷孕,作爲男人,不是應該守在一邊嗎?要是我家格格懷上我的孩子,我一定鞍前馬後,她說往東我絕不往西?!?
我勉強的扯脣角笑笑,現在時間緊迫,我能理解。所以他的離開,我也能夠理解。只是……光想想那天他走的時候,抱著辮兒的模樣,我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莫名的酸。
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離開了,而我伸手卻根本抓不住……
後面的日子,有劉文軒陪著我,倒也不再那麼寂寞了。有時候一個人發呆或者心慌的時候,還能跟劉文軒說會兒話。只是在這深山裡面,我那水果機竟然一點信號都沒有!別說知道天清道長他們的消息了,我根本連屁信號都搜索不到。
每天的信息,只能由老翁帶給我。他說啥,我都只能聽啥。
站在江邊,癡癡的看,這都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了。劉文軒能夠走動後,他來看著我這樣,總是打趣,我成了望夫石。
第十三天的時候,還是沒有消息。我站在江邊,等了又等,在看見老翁還是一個人回來的時候,我的心已經說不上來失落了。劉文軒走出來,看見我又在這坐著,給我從裡面拿了牀毯子出來蓋著,“還不進去嗎?”
我搖頭,“在這裡坐著也挺好,清靜?!?
老翁也上了岸,又帶回了一簍子的魚。那魚腥味撲鼻而來,我沒忍住,稀里嘩啦的吐了。
劉文軒替我順著背,忽然說?!皢谭f,你這孕吐,怎麼一天比一天強烈啊?”
我虛弱的搖著頭,好像確實是這樣。從來到金蠶婆婆這開始,我懷孕的妊娠反應就特別大。剛開始幾天還能吃魚,現在連魚腥味聞著都有點難受了。
正好這時候根生出來,看見我又吐了,連忙過來替我搓了搓臉。
根生身上總有一股香味,聞著就覺得心神寧靜,每次一聞到他的香味,我的胃才勉強能夠消停點。我衝根生笑了笑,“謝謝你。”
根生靦腆的搖頭,“姐姐,婆婆叫你?!?
“好!”
我跟著他走進去,金蠶婆婆正在那搗騰一個小盅??匆娢襾砹?,只示意我在旁邊坐下。我看了眼周圍擺著的瓶瓶罐罐,頓時欲哭無淚,“又要敷藥了嗎?”
她點頭,將那小盅給放在了一邊。我聽著裡面有小尼姑的聲音便問,“八荒還在裡面?”
“嗯,給她換了個地方呆呆!”
我看著她那笑,就知道,準不是什麼好地方,也沒說話,畢竟八荒小尼姑做的事,就算被這樣折磨一百年都不算過分。我看著那藥,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這種藥,在幾天之前開始,每天都要敷一次。
一旦敷上之後,我只感覺好像有成百上千只蟲子在啃我的肉,那種麻麻的刺痛感,細小但強烈。
光想想,我都有點後怕。緊著頭皮問,“這種藥要敷幾次???”
她一掌壓.在我肩膀上,就算我不想躺,也被壓著躺下了。她哼了哼,“等你什麼時候能挺住,不暈過去的時候,就不用敷了?!?
“怎麼可能!”那種疼,疼到整個人都要瘋了,怎麼可能挺得住。
她獰笑了下,“你後面經歷的比這痛一百倍,如果你連這個痛,都抗不下來,那我還費這麼大勁救你做什麼?”
她明明在笑,可是我總覺得她說的很嚴肅。
我看著她,神經一緊?!捌牌牛闶遣皇撬愠隽耸颤N?”
“嗯!”
“那你能告訴我,後面我到底會經歷什麼嗎?”
她冷笑,“天機不可泄露,說了我的大劫之日會提前?!?
我有點愕然,“對不起,那我再也不問了……”
“你問了,我也不會說!忍??!”說著,她就把那藥給我敷上了。剛敷上來的那一瞬,還是冰冰涼涼的,可是立馬就會是一股刺痛感,我疼的連忙吸住一口氣,緊咬著牙。
這個過程很漫長,因爲我除了後背紋身那,其餘地方無一倖免。
等全部敷滿後,是疼痛的巔.峰。我疼的全身肌肉都繃緊了,恨不得把牙給咬碎了。金蠶婆婆站起來,擦了擦手,高高的睥睨了我一眼。“只有你忍住的時間越長,藥效纔會越好,對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會越好?!?
我想點頭,可是根本沒有點頭的力氣。
強忍住挺了也不知道多久,腦袋渾渾噩噩的很,疼痛像是浪潮般,一波波的襲來。越演越烈,我最終還是沒能抗住,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又是到了晚上。每次疼過之後,都宛若新生一般,我全身筋脈都舒展開了。睜開眼,就看見金蠶婆婆在牀上坐著,正望著小尼姑的那個小盅發呆。
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種像是大仇終於得報之後的暢快,但也有種回憶起往事酸苦的難受。這樣的她,看起來更多的,是孤獨,像是在緬懷思念誰一樣。
真的是夜晚,能賦予人孤獨感啊。看著她這樣,讓我想起了戮焰王、無臉鬼。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拿到武器了嗎?還有……辮兒是不是更黏戮焰王了?
我還在看著,金蠶婆婆忽然轉過了頭,看向我,臉上的表情一收,又變得極其嚴肅。“醒了?”
我點頭,應了一聲“嗯”。
她也不客氣,“醒了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坐起來後,猶疑的頓了頓?!捌牌?,你一直沒告訴我,這個蠱到底是什麼蠱啊?對孩子會有啥傷害啊?”
她反應過來後,又冷冷的笑了?!斑@才第十三天,就想出去了?”
我垂眸,被她說中了心事,只能承認。捂住自己的肚子,聲音有點寂寥?!拔易罱亩己芑?,好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些事,我冥冥中總覺得,是跟我有關……”
我還沒說完,金蠶婆婆忽然一巴掌抽我腦袋上,我吃痛的回過神,看著她。
她哼了哼,“什麼冥冥中?什麼心很慌?”
她說一句,就抽我一下,抽的我很疼,連忙從牀上爬起來。她還沒完,依然是幾巴掌抽過來,“我看你就是太閒了,在這胡思亂想!從明天起,你跟著根生去後山藥田種藥去!”
等她說完,我也被她給趕出了門。鞋子,也被她給扔了出來。門外根生、劉文軒他們正在準備晚飯,看見我,都愣住了。我微微有點尷尬,強裝淡定的把鞋子撿了起來,順便幫她把門關上。
關門的時候,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一動。
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她……在迴避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