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已然落在人羣之中,左右之人都一臉目瞪口呆看著這麼一個胖子單手掐著杜威的脖頸舉在半空之中。
三胖的笑,有些詭異,口中還有話語:“既然你認識二瘦,二瘦說要與你比劍,看來你也是躲不了的,二瘦要與誰比劍,誰也跑不了。”
杜威雙手緊緊抓著楊三胖的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脫楊三胖的束縛,奈何只是徒勞無功。聽得楊三胖的話語,驚慌失措的杜威不免有些疑惑,以後那已經(jīng)與陸子游同歸於盡的楊二瘦,怎麼可能還來尋他比劍。
只是杜威沒有想到,楊三胖忽然把手鬆開了,把杜威輕輕往前一推。
杜威如蒙大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之後,連忙回頭想往人羣裡去躲。
“劍閣第一招,天外飛仙!”楊三胖一聲大喝,似乎又是精神分裂了一般,手中的刀竟然用的是楊二瘦的劍法。
杜威哪裡還敢回頭,埋頭不斷在人羣裡鑽,心中也隱隱猜到這個胖子是誰了,越是猜到這個胖子是誰,杜威便越是鑽得快速。
興許杜威也還在後悔,後悔自己爲何要口無遮攔,沒事就跟人說那句“恨不相逢兩劍仙”了。臉上的金是貼滿了,沒想到真招來了殺神,楊二瘦是死了,楊三胖這個殺神卻是來了。
杜威哪裡有一分一毫的戰(zhàn)意,唯有抱頭鼠竄,儘量把頭埋下去,儘量把自己的身形藏在人羣之中。黃河十八鬼的事情,杜威前兩天才聽人說起,今日卻是就碰上了這個楊三胖,只求老天保佑,保佑自己一定不要是黃河十八鬼的下場。
一柄用刀作的劍,一招蜀地劍閣劍法的起手式。一刀光影,一個一個身軀成了兩段。
楊三胖哪裡會在人羣中一個一個去尋,楊三胖追殺的辦法,就是把面前所有人都砍倒,砍到追上那隻老鼠爲止。
人羣終於到了盡頭,杜威一個飛撲,撲倒一人之後,頭前再也沒有了人,杜威下意識露出了一個笑臉,連忙又爬起身來,左右看了看,右邊有大片的荒草坡,邁步就往那黃草坡而去。
跑得幾步,杜威忽然身形一止,脖子又被人捏住了,身形猶如小雞一般被人提了起來。
待得杜威再回頭,映入眼簾的是身後那一條血路,血路上殘肢斷臂滿地都是。
“老子楊二瘦尋你比劍,你卻敢逃?”
楊三胖的語調(diào)有些奇怪,似乎在故意模仿楊二瘦一般。楊三胖興許真的有些人格分裂了。
若是真去細想幾番,徐傑興許也會發(fā)現(xiàn)楊三胖有些人格分裂。以往的楊三胖,只與楊二瘦擡槓,鮮少與徐傑擡槓,而楊二瘦卻是喜歡與徐傑擡槓,最近的楊三胖,似乎也喜歡與徐傑擡槓了。
這回杜威被捏的是後脖頸,口中還能說出一語:“不敢不敢,楊前輩乃劍仙,小的哪裡敢與楊前輩比劍。”
楊三胖獰笑一番,又把杜威往前一推,口中喊道:“接老子一劍,崖壁萬仞!”
杜威踉蹌往前幾步,再一回頭,劍光一閃,杜威睜著兩眼,還能看到自己的身軀,少了一個頭顱的身軀,鮮血從脖子間噴涌而出,一丈多高。
杜威似乎也還聽見了那胖子說了一句話語:“二瘦,好劍法。”
楊三胖誇完二瘦,把刀一提,回頭尋著那人羣又去,再看人羣,往前不斷擁擠的人,早已轉(zhuǎn)頭在跑。
頭前的徐傑,已然成了一個血人,還在人羣之中不斷尋著杜威的身影,砍殺著一個一個的擋路之人,甚至口中還怒喊道:“杜威,給老子出來。”
徐傑身邊,早已是一圈的血肉,連帶雲(yún)書桓與徐虎幾人也跟到了徐傑身後,爲不斷向前的徐傑阻擋著身後的敵人。
杜威自然是出不來了,楊三胖卻是出來了,口中大笑道:“秀才老爺,不必再尋了,那廝被二瘦一劍梟首!”
徐傑聞言一愣,卻也管不得那麼多,知道杜威死了就行,如此,徐傑再也不是到處去尋杜威了,眼前之人,不論左右,徐傑已然瘋魔了一般,手中的刀再也不是那一招一式,完全就是隨心胡劈亂砍,卻又頻頻奏效。
今日圍殺徐傑之人,多是那江湖底層人物,但凡是武藝不凡之人,但凡是有一些勢力之人,江南血刀堂的少主,實在不是那麼難以打聽的事情。
這世道,哪裡有白吃的午餐?這世道,哪裡有白賺的十萬兩紋銀?
有命賺錢,也要有命花錢。
就如官道一旁不遠的一處山崗之上,一個漢子揹著一柄劍,看著不遠官道那血腥的一幕,笑得極爲玩味,口中還道:“江南血刀堂,有點本事。”
這漢子身旁還有一個老漢,接了一句:“是那楊三胖有點本事吧。”
漢子聞言搖了搖頭,答道:“沒有楊三胖,今日這徐傑也死不了,這些烏合之衆(zhòng),不足掛齒。”
老漢點了點頭,問道:“四爺,咱們動手嗎?”
漢子擺擺手,然後轉(zhuǎn)身往山崗而下,口中一語:“今日不動手了,楊三胖在場,動起手來沒有意義,你這老傢伙可打不過那個徐傑。”
老漢聞言想反駁一句,卻只是吞了一下口水。回頭看了看還在大殺四方的徐傑,方纔跟著前面的漢子往山路而下。
頭前的漢子又是笑道:“大哥這回是失策了,這十萬兩雖然預(yù)料到給不出去,卻也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老漢有些擔(dān)憂,說道:“四爺,我們無功而返,主人怕是要生氣的。”
漢子聞言一臉的無所謂,回頭笑答:“大哥生氣也是罵你這個老傢伙,又不會罵我。你跟大哥說,這般手段沒有意義了。還是想點朝堂上的手段吧。”
老漢聞言點了點頭,卻是又問:“四爺,那這十萬兩的花紅要不要收回來?”
漢子手一擡,說道:“收回來作甚,萬一有個愣頭的把這十萬兩賺去了呢。”
老漢聽得連連點頭,心有也有疑惑,卻也不敢再說。
山崗之下,官道上的大戰(zhàn)已然落幕,聲勢浩大的江湖盛事,如潮水涌來,卻比退潮還要快。
徐傑氣喘吁吁把刀插在地上,看著滿地屍首,忽然翻身上了一匹馬。
楊三胖見得徐傑上馬,也翻身上了一匹馬。
徐傑回頭只留一句:“雲(yún)小子,少爺殺人去了,把行禮都看好。你們先走,過兩日追上你們。”
徐傑已然打馬就走,楊三胖卻在後面直追,口中還在喊:“秀才老爺,你這是殺誰去啊?”
“上八公山!”徐傑滿臉是怒,怒不可遏。
楊三胖又是大喊:“等等我啊,我這馬跑不快。”
倒也不是楊三胖的馬跑不快,而是這馬上的人太重了。
一直在一旁觀戰(zhàn)的種師道忽然皺眉想了片刻,也往一邊尋了匹馬,上馬就追。這個西北漢子,騎起馬來,似乎熟練非常。
雲(yún)書桓擡頭看了看遠去的徐傑,臉上滿是擔(dān)憂,直到徐傑消失在道路盡頭,方纔俯身搬著地上的屍體,給馬車清理道路。徐虎與鄧羽也連忙上前來幫忙。
徐康徐泰兩個小子正在喜笑顏開到處收攏著馬匹。
壽州城裡,主幹道最邊上,也就是城門不遠處,一個不大的院子,顯得有幾分破舊。
但是這院門上面的牌匾,顯然是新?lián)Q的,龍虎鏢局四個燙金大字,金光閃閃,這塊牌匾應(yīng)該也是價值不菲。
而今的龍虎鏢局,在這壽州城裡就像是暴發(fā)戶一般,整個壽州城都知道龍虎鏢局忽然走通了江南的鏢路,江南的鏢路,顯然就是一條發(fā)財?shù)穆贰?
壽州城裡還有一個大鏢局,名叫“通天鏢局”,這名頭比龍虎鏢局更顯得大氣了許多。以往走江南的買賣,都是通天鏢局一家壟斷的事情,而今卻突然蹦出了個競爭對手。
這件事情倒是讓通天鏢局的總鏢頭孫貴有些不爽利,因爲龍虎鏢局忽然惡意競爭了起來,走鏢的價格比通天鏢局便宜了兩成。最近已經(jīng)有好幾單生意被龍虎鏢局搶了去。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通天鏢局孫總鏢頭如何能忍,閒在家中的六個鏢頭,一百多號趟子手,今日個個摩拳擦掌,義憤填膺,準備在總鏢頭的帶領(lǐng)下把這龍虎鏢局趕出壽州城去。
龍虎鏢局那剛剛換上去的新牌匾忽然被人扒了下來,重重掉落在地,還有人一刀砍在牌匾之上,把那牌匾砍成了兩截。
龍虎鏢局門口,兩個守門的漢子也被人制住了,押在一旁。
便聽有人大喊:“周東來,周西望,給老子出來!”
周西望就是之前徐傑碰上的那個周鏢頭,這江南的鏢路也是他走通的。周東來與周西望是兄弟倆,周東來是大哥,也就是這龍虎鏢局的總鏢頭。
龍虎鏢局裡立馬奔出來二三十人,周西望就在頭前。這二三十人已然是龍虎鏢局了所有的人了。倒也不是說龍虎鏢局就這點人,龍虎鏢局也有八九十號人手,奈何生意正好,連總鏢頭周東來都親自帶人下江南去了,也是身爲總鏢頭的周東來要有點禮數(shù),各地好漢行了方便,周東來不論是禮品多少,也要上門一一去感謝一下。
周西望看到門口已然成了兩截的牌匾,怒道:“孫貴,你不要這般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