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冷笑道:“那是因為萬春只是太子的一條狗,而馮威卻與我有親!”
薛子楨不為所動:“當斷則斷!殿下今日可以為了一個親戚放棄原則,他日必定會為另一個親戚放棄另一個原則,試問皇上又怎么信得過殿下呢?殿下所言不錯,劉家村的人的確是我救的,但我出面不是為了讓太子難堪,也不是為了讓殿下您失去一個親戚,只是想給劉家村的百姓討回一個公道罷了!殿下沒看到那些老百姓有多可憐,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他們這一路上拖家?guī)Э谏暇└鏍睿S多老人孩子禁不住奔波,就死在路上了,就是生病了也沒錢看,只能等死。他們的命難道就該這么低賤?馮威的命難道就比他們高貴?有句話我放在這兒,也不怕得罪殿下您,別人我都可以放過,但萬春和馮威他們這兩個始作俑者,必須死!”
慶王冷冷道:“我竟不知道薛姑娘這么威風!竟然想叫誰死誰就要死!”
薛子楨笑了笑:“殿下也知道,我與惠安公主是好朋友,只要我想進宮,隨時都能面見圣上,到時候倘若圣上知道馮威不僅占用百姓土地修建供自己享樂的酒池肉林,還大肆給那些被他擄掠來的美女賜封號,什么貴妃啊,淑妃啊,婉妃啊,殿下您想想,倘若皇上知道這件事,會是什么反應?您覺得他是相信馮威自己膽大包天呢,還是更相信他是因為背后有人撐腰甚至有人指使才如此膽大包天?”
慶王瞬間白了臉色,咬牙看著薛子楨,終于知道了薛子楨的難纏之處!
沒打交道之前,只當她是一朵解語花,如今初次交鋒便敗下陣來,才明白她是一朵食人花!
看著拂袖而去的慶王,薛子楨冷笑數(shù)聲,就單憑慶王如此小氣,就難成大氣候!
李益被衛(wèi)如斯拉著四處溜達,正擔心薛子楨呢,看到慶王拂袖而去,立刻擔心的沖向了梧桐井,見薛子楨無事這才放下心來,卻也疑惑,不知薛子楨說了什么惹得慶王這么生氣。
衛(wèi)如斯也看到了,卻不急著去追慶王,反而笑瞇瞇的看著薛子楨:“其實我早就告訴殿下,來找姑娘說情只怕是白跑一趟,偏偏殿下不信。”
薛子楨換上了盈盈笑容,請衛(wèi)如斯坐下說話:“難得衛(wèi)公子是個明白人,不知道的只當我和殿下有仇呢,其實我也是無可奈何啊。”
衛(wèi)如斯道:“理解理解,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也是馮威該死,就算這次救了他,指不定下次要犯更大的錯誤!”
薛子楨笑而不語,讓李益陪著衛(wèi)如斯喝茶,自己卻去了后廚找秦子瑜。
秦子瑜正在蒸桂花糕,熱的滿頭是汗,見薛子楨過來了還奇怪:“不是說慶王來了?你不陪著說話,跑過來做什么?我正說準備一桌席面呢。”
薛子楨笑道:“用不著了,慶王殿下已經(jīng)離開了,我正想和姐姐說呢,如今天熱,也沒幾個客人,不如姐姐關了門,也去莊子上避暑,你要是不走,表哥也不好意思走,你們兩個都得在這兒受罪,又是何苦呢?咱們又不缺那幾個錢。”
秦子瑜沉吟片刻,到底不好意思讓李益陪著自己在這邊干熬,遂笑道:“你既然這么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正好也休息休息,好好研究一下你給我的那本平家席。”
薛子楨笑道:“這才對呢,待會咱們就回去,這兒留兩個人看東西就是了,也有冰,那些菜肉什么的放在冰窖里,也不怕壞了。”
薛子楨雷厲風行的把秦子瑜和李益勸走了,就是怕慶王狗急跳墻,做出什么對他們不利的事情來,索性讓他們都去莊子上暫避,等這件事風頭過去了再回來也不遲。
與此同時,霍靈璧也回到了京城,把這件事完完整整稟告給了順昌帝:“……馮威依仗是慶王殿下舉薦的人,又與武功侯府有親,所以并不把太子舉薦的萬春放在眼里,幾次刻意刁難,萬春只是一個縣令,不敢與身為知府的馮威相抗衡,無奈之下只得百般討好,他聽說馮威喜好美酒和美女,便強占了劉家的土地,蓋了一座溫泉莊子,廣納美女,贈送給了馮威,自此與馮威狼狽為奸。”
霍靈璧并沒有說酒池肉林和給美女賜封號的事,倘若說了,估計得把順昌帝給氣死。
饒是如此,順昌帝也是雷霆大怒,讓把已經(jīng)被霍靈璧抓來關進詔獄的萬春和馮威立刻處死!
霍靈璧出宮執(zhí)行皇命,迎面就看到了慶王,慶王一臉焦急,見了霍靈璧如獲至寶,趕忙上前道:“霍兄,父皇怎么說的?”
霍靈璧道:“皇上有命,即刻處死萬春和馮威!”
慶王臉色一白,拉住了霍靈璧,無奈道:“霍兄,多的話我也不說了,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一個堂堂王爺也不會這么低聲下氣的求你,馮威的父親與舅舅雖是堂兄弟,但他父親死的早,他是他那一支唯一的男丁了,又是外祖母親自帶大的,這幾日老人家?guī)缀蹩匏肋^去,還求霍兄幫幫忙,不拘什么法子,看看能不能留下他一條命。”
霍靈璧一挑眉:“慶王殿下就別為難我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說白了,就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皇上讓我殺馮威,我倘若不照做,那死的就是我了!”
慶王道:“誰不知道如今這詔獄是你說了算,我已經(jīng)找好了一個死囚,只要霍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事不就過去了?”說完這話,他看了一眼霍靈璧的神色,見他略有些猶豫,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對父皇賜婚的事不滿,倘若你幫我這次,我就有法子讓你退了這門親事,如何?”
霍靈璧驚訝道:“殿下還能讓皇上收回旨意?”
慶王冷笑道:“何必驚動父皇?只要薛子楨死了,這門親事不就了結(jié)了?”
霍靈璧一怔,看了一眼慶王,覺得有些疑惑,據(jù)他所知,慶王不是很希望薛子楨做他的王妃的?怎么如今竟說出這種話來?難道在他不在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
思及至此,霍靈璧笑道:“倘若這么做可行的話,又何必勞動殿下?我自己出手不就解決了?如今事已成定局,殿下也不必著急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想必殿下也明白,又何必多說呢?”
慶王見霍靈璧半分不肯容情,也不愿意再糾纏下去,只得眼睜睜瞧著他離開,心里卻恨得不行,于是去了馮貴妃那兒,一進門便抱怨道:“我就說去求霍靈璧不成,偏生母妃還叫我去!”
馮貴妃笑道:“你反倒埋怨上我了!若不是你太過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又何必受馮威那個畜生的要挾?依我說,不救也罷,馮威死了,你的事正好沒人知道。”
慶王道:“當初以為他是個明白人才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給他,如今他如此荒唐,反倒連累了我,我只怕他不甘心死,臨死前再嚷嚷什么出來,豈不是都被霍靈璧知道了?”
馮貴妃在內(nèi)宮待了大半輩子,這心思深沉可不是慶王能比的,見慶王如此著急,嗔道:“早知如此,當初干嘛去了?如今你也不用擔心事情被霍靈璧揭破,我已經(jīng)決定為你求娶霍家的大小姐做王妃,只要你成了霍靈璧的妹夫,你問問他還敢不敢害你?”
慶王大吃一驚:“霍家的大小姐?您是說霍曉清?”
馮貴妃點頭笑道:“之前你父皇沒有答應給你和薛子楨賜婚,他心懷愧疚,我這次去求,他多半會同意,鎮(zhèn)國公如今本就因為和薛家的婚事起了嫌隙,倘若這個時候你成了他的女婿,他不偏向你還偏向誰?一邊是兒媳婦,一邊是女兒,兒媳婦沒有了再娶一個就是了,女兒沒有了可變不出一個來,鎮(zhèn)國公心里明白著呢。”
慶王沉吟片刻,道:“那這件事還要母妃幫著多費心了。”
馮貴妃得意道:“還用你多說?我早就向你父皇露過口風了,他雖沒一口應下,卻也有幾分松動了,你若是再去求一求,估計就差不多了。”
慶王暗暗點頭,回想起當日被薛子楨指責奚落,又忍不住一陣惱怒,他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女人那么明嘲暗諷呢!
怪不得霍靈璧不要她,這樣的女人誰也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