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自然沒有搬遷,不然云瀾這一路走來,遇到那么多的街坊鄰居,不可能沒有人提到。
所以現在是,在她的家有一個陌生的人?
這感覺……
的確有些不好。
云瀾皺著眉,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按了幾遍門鈴。
門終于被打開,站在云瀾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茍,銀邊眼鏡,西褲上平整的像是剛剛熨燙完整一樣。
怎么看,怎么和自己家有些格格不入。
“云瀾小姐?您回來了。”對方顯然認識云瀾,目光從云瀾身上轉移到了景木身上。“這位先生是?”
但是抱歉,云瀾不認識他。或者說,現在的云瀾不認識他。
云瀾沒有打算在門口探討這個陌生男人為什么出現在自己家,點點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借過下。”說完拿著行李繞過對方,走了進去。
屋子里的裝修已經煥然一新,無論是電器還是家具,雖然只是普通家庭的布置,但是和云瀾走之前的家徒四壁相比,已經好上太多。
看來景木并沒有食言。
“阿媽--”云瀾喚了一聲,沒有人答應。
將行李放在客廳的椅子上,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廚房。景木留在客廳之中,找了把椅子坐下。
云瀾沒有在廚房找到熟悉的身影,又快步的走向云母的房間,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
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正在床邊給云母檢查著什么,云母似是睡著了,臉色說不上好看,但是也不是很難看。
看著只是有些虛弱,并沒有大礙。
醫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回過頭從藥箱中找出注射液,順著云母的手慢慢的推了進去。
云瀾慢慢的退到門外,等醫生出來后,將門掩上,兩人走到遠處的走道上。
“我母親怎么樣了?”
“一直長期的勞作,體力一直透支的厲害,突然的空閑下來,一直被壓制的各類毛病就暴露出來了。和幾個月前相比,現在已經好上很多了,按照這個恢復速度,大概修養個一兩年,大概就沒什么事情了。”醫生將云瀾想知道的總結的說了一下,說完他打量了一眼云瀾:“瀾瀾現在看起來,不僅氣色不錯,身體也強健了許多。”
聽到云母沒什么事情,云瀾提起的心慢慢的落下,聽到后面一句,這才回想起,對方是她剛來這個世界的主治醫生。
不過,因為她剛醒來的時候一直處于朦朦朧朧的狀態,自我意識和云瀾本尊的意識重疊,等她徹底醒來時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見過這位醫生也不過才兩三次。
時隔半年,一時間倒是沒有看出來。
她記得,當時,這醫生是葛家老爺子請來的。
那么外面那位,大概是葛老爺子的助理管家之類的了。
“替我謝謝葛爺爺。”云瀾的道謝很真誠,如果按照云母的性子,絕對不會去醫院按時檢查治療。
“份內的事情,再說作為私人醫生,這事是老爺子吩咐的,你應該感謝的是老爺子才是。”他笑了笑,“既然你來了,那么我們也該走了。等下我把藥單和注意事項都寫給你,你稍微注意一下。”
云瀾將所有該注意的事項都記住之后,她將兩位送到門口,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在上車前突然轉過身。
緩緩的說:“老爺子很想你,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婚約的事情……是夫人少爺背著老爺子做的,為此受到了不小的懲罰。他年齡大了,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而且知道你是未來的樂醫,以后的歸宿也不會差到哪去之后,也不打算強求這段婚姻了。”
他頓了一下,有些感慨的:“但是他是真的喜歡你這個小輩,天天念叨著你,過兩天就是老爺子的生日,你去看他,他會很高興的。”
“我會的。”
這是句實話,沒有任何敷衍。無條件幫助了自家這么長時間,即使是婚約,站在別人的角度看,都是偏向于自家一方的。上門說聲謝謝,這是份內的事情。
送走兩人,云瀾走回客廳。
景木正站在墻壁的一側,對著云瀾家庭的成員的照片看的津津有味。
“這是你小時候?”景木指著一張扎著倆羊角辮的哭的稀里嘩啦的照片問道,表情意外的沒有板起來。
“大概是吧。”云瀾隨口答道,打開冰箱,看到滿滿的一冰箱的食物,不用說也知道是葛家來人的時候順便塞滿的。
她從冰箱側面的掛鉤上拿下圍裙,利索的穿上,彎下腰挑選著食物:“餓了么,我去做飯……話說,你喜歡吃什么?”
景木愣了一下,這個世界自動做飯的機器多的去了,自己動手的或者說是自己會做飯的人,已經少了又少了。
“如果沒意見的話,就隨意吃點。”她知道軍人的飯量一直超出常人,挑食的也不多。
景木看著有點苛刻,但是對物質要求似乎也高不到哪去,她幾次看到他營養膠營養液的混日子。
還沒等景木回答,云瀾已經拿著食材走進了廚房。
嘩嘩的水聲后,一陣鍋碗瓢盆的叮當作響,沒過多久,濃郁的香味就溢了出來。
景木做回到椅子上,第一次,對某些事物有了期待的感覺。
爆炒肉絲,青椒炒蛋,酸辣土豆絲,一葷兩素加一份清湯,因為考慮到景木的食量,做的都是大份的。
很家常的菜式,云瀾自己都餓了一天了,也沒有心思去招呼景木,自己盛好飯,就埋頭吃了起來。
景木看著桌上的菜,不是機器做出的色香味一樣不沾邊的那種,他伸出筷子夾了一口肉絲,緩緩的放進口中……
接著是風殘云卷式的掃蕩。
云瀾看著盤子中的菜被景木人為分成兩個均勻的部分,其中的一部分,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云瀾看著對方,動作優雅的和自己這種訓練了近二十年的人有的一拼。
速度和形象并重的典型正面教材。
她隨意的在碗里夾了一些菜,將剩下的推到景木面前,說:“你繼續——”這個世界的人,對美食的抵抗力貌似都很低,玉曉是,面前這位也是……
可惜了,云濤那次沒有吃上她做的飯。
吃完飯,將一些東西收拾完。
云瀾將一直燉著的白粥保溫著,準備等云母醒來吃。
接著景木來的云濤的房間里,從柜子里找出干凈的棉絮和被套被單,迅速的鋪好床,然后對景木說:“我哥的衣服在衣柜里,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將就一下,早點休息。”
看著一切似乎都安置好之后,云瀾從房間里退了出來。
轉頭便看見了云母站在門口,扶在門框之上,沖著她微笑:“剛剛還在夢里夢到你,沒想到,人已經到家了。”
云瀾展開笑容:“阿媽,我回來了。”
這一夜,母女倆睡在一個床上,兩人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睡在一個被窩里。
云瀾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歸屬感,仿佛,只要有身邊這個人,哪里都會有她的家一樣。
所有的憂慮煩惱陰謀妥協……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云瀾醒過來的時候,云母因為藥物的原因睡的有些沉。
她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打開夢走了出去,洗漱完畢走向客廳,她在客廳外的走道上愣了一下。。
客廳上,一件風衣正搭在椅背之上,椅子下面是景木的靴子,其他空空蕩蕩的,像是沒有任何變化。
果不其然,她向景木房間方向看去看去,房門大開著,視線再往外轉,大門也虛掩著。
一大早跑哪去了?
畢竟云瀾對景木也不是熟悉,自然就沒有去干涉人家行動的想法。而且這塊治安很好,左右出不了什么事……
不過,話說回來了。
景木的身手,能讓他出事的,繁城有這個人嗎?
云瀾淘米煮了一窩白粥,煎了幾個荷包蛋,想了想炒了一盤小菜,將昨天的剩飯用半盤小菜抄了個飯。
剛將白粥端出去,便看到景木推門進來。
穿著一身有些發舊的運動衫,大小倒是很合適,只是那種學生的風格……生生的把景木的年齡拉低了n歲。
他額前還滴著汗水,在清晨這樣的溫度,嘴里冒出絲絲白氣,看到云瀾頓了一下,墨色眼睛慢慢的溫潤起來,然后說:“早。”
原來是晨練去了。
華天軍校其實也有這個傳統,軍校生晨練強度聽說不小,只不過對樂醫系規定不嚴,云瀾……一般是選擇性的忽略了。
“早。”
云瀾奇怪自己居然有這么平和和景木相處的一天,搖搖頭,留了云母一份在廚房,從廚房端出剩下的,看到景木剛剛從浴室洗把臉出來。
同樣的面容,同樣的步伐,卻少了平時的淡漠,也少了平時的尖銳。
云瀾將視線從景木身上移開,將碗筷擺好,淡淡的說:“吃飯吧。”
兩人默不作聲吃飯,這樣沉默狀態,似乎已經成了常態。
現在,云瀾倒也沒有了前面的逃避和尷尬的心態,沒有了外表那些冷硬尖銳的氣場……真正相處起來,其實和其他人沒什么兩樣。
“你今天回去?”快吃完早飯,云瀾抬頭,狀似隨意的問道。
“飛行器壞了。”景木的話有些微微的停頓,不仔細聽,完全不會察覺,“要等修好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回去。”
“那么你的事情,辦完了嗎?”話一說出口,云瀾就察覺自己話問多了,軍部的事情,原本就不是自己應該打聽的。
“嗯,我早上出去的時候和他們聯系了一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們會將文件傳到我私人光腦上。只是會不會麻煩你們……”標準的陳述句。
“哦。”中國人一向客套慣了,云瀾收拾這碗筷隨口接到:“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先住著。等飛行器修理完畢,到時候再說吧。”
云濤會不會回來還是個問號。即使回來,不是還有打地鋪什么的么……
景木微不可見的舒了一口氣:“謝謝。”
“我工資都是你發的,還有我家里還是承托你照顧的……說謝謝的話,應該我反過來說才是。”云瀾說完,端著盤子走進了廚房。
景木看了一眼通訊器上蘇晨發過來的簡訊。
【戀愛之追女守則第七條,近水樓臺先得月,打進敵人內部,遠比在外圍做無用功的好。首先,打進對方家庭朋友圈子……】
他再次掃了一遍,回簡訊道:
【昨天,我讓你查的葛家,有多少消息了?】
幾分鐘后,源源不斷的信息傳了過來。
景木靠在椅背之上,這才將一口濁氣徹底吐了出來。
蘇晨最近表現不錯,是不是應該給他提高待遇了?
下午的時候,看著云母吃完飯吃完藥睡下之后,云瀾從房間轉出來。
看見景木正坐在客廳里,對著一臺光腦,手下指尖飛速的跳躍著,看樣子像是在處理文件。
注意的云瀾出來,景木停止敲擊,眼神看向桌子,目光閃了閃說:“剛剛有人送來請帖,說是給你的,我代收了。”
“給我的?”云瀾看向桌子裝裱精美的請帖,腦子思路滯后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們家所認識的,能有資格發這種燙金的請帖的,貌似也只有葛家,“哦,謝謝。”
從桌上拿起請帖一看,果然是葛家老爺子發來的,邀請云瀾去參加生日晚會。
云瀾將請帖隨手放在了一旁沙發旁的茶幾抽屜里,她等下大概要去租一件禮服,配套的還有首飾,包,鞋子……
“是葛家?”景木看向云瀾,目光閃了閃,問。
“是葛家。”按景木那性子,倒不至于私自打開請帖,他知道多半是因為自己的資料。云瀾毫不懷疑,景木知道云瀾本尊的事情,絕對比她知道的還要多。
“葛家……”景木頓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著詞句,“據我的消息,葛家少爺,似乎瀕臨暴動的邊緣,為此葛家老爺子生日聚會,邀請了繁城出名的樂醫。當然,葛家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能力。”
“葛啟聰?”云瀾回憶起那個退婚追到自己家門口的青年,發現自己連對方的臉都不怎么記得起來。
“是這個名字。”景木點頭,和云瀾直視,“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明天晚上,需要你動手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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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等我考試完畢會補上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