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機場跑道,一架飛機正緩緩駛離地面,往那雲霄直衝而上。
無悔的速度。
那一剎那,感覺到一陣顛簸的氣流。
耳膜有短暫的適應過程,心臟翻涌過一個溝壑,倏地回覆平穩。
漫長的旅程宣告開始。
因爲未知,所以希冀。
靠窗的位置,舷窗外的風景,是安然姿態的白雲,永恆的宇宙,彷彿觸手可及,待到伸手之時,才發現仍然是遙遙無期。
可望不可及的。
除了那神秘而浩瀚的宇宙,還有那一個她愛過的男人。
明明離得那樣近,卻又無限遙遠。
矛盾的,可悲的。
熾熱的陽光,穿透細膩柔軟的雲層,慷慨的灑落進她的掌心之中。
她卻抓不住分毫。
除了冷,還是冷。
僞裝的那些堅強,此時此刻,在這個沒有鏡頭,沒有記者的機艙裡,一點一點地正在瓦解,終於忍不住,鬱桐開口問乘務員要了一牀毛毯,毛毯亦是冷的,覆蓋在身上,勉強取暖,接著,閉上雙眼,投入沒有日光的暗夜,命令自己入睡。
慶幸,這是一個沒有夢的休憩。
航程很順利,晚些時候,飛機徐徐降落在桃園機場。
停機坪上,大大照明的燈已經開啓,透白的光,打在臉上,刺眼。
天邊,太陽的影子還猶存一線,而黑夜的身影,已經迫不及待的擠上。
這是一個尷尬的時刻,白天與黑夜那樣迫不及待的交替。
每一天重複上演,樂此不疲。
只是現在,她身處異國,吸入肺的空氣似乎都是陌生的,從而錯覺以爲是新鮮的。
或許因爲這裡,只是一個沒有他氣息環繞的地方。
被悶堵的胸口,終於得以騰出一小塊方地,盡情地透氣。
剛剛走出閘口,包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掏出一看,是當地的號碼。
鬱桐沒有遲疑的接起,果然是當地一家合作雜誌的同事,詢問她是否順利到達,並熱情的表達要開車來接,然後共進晚餐。
一一都被她婉轉拒絕了。
心灰的自己,沒有食慾,也不想因爲自己落魄的模樣,影響到旁人。
她需要的,是時間。
給自己一點緩衝的餘地,好好整理,準備應戰明天。
因爲社裡是按級別分配差旅費的,所以,鬱桐選的是一家快捷的商務酒店,價格公道,服務和環境,還算是令人滿意的。
取了房卡,一路搭乘電梯直上。
鋪有軟而實的地毯,長長的走廊,安靜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稍後那“滴”的一聲,房門開啓的聲音。
再也無聲,天地靜默。
沒有光的房間,窗外幾許霓虹相伴,孤單而迷離。
隱隱聞得到刻意消毒過的陌生的氣味,飄浮於空中,鑽入鼻息。
房卡入槽,頃刻間黑暗被取代,燈開啓,電源接通,光明緊隨而至,灑了滿滿一室,卻抵達不了她的眸底。
鬱桐重重的舒口氣,終結混亂的思緒,首先丟了行李箱,接著棄掉那困腳的皮鞋,再來就是身上的束縛了,赤著身子,往浴室出發。
“唰”,細密而溫熱的水流,從蓮蓬頭直灌而下,轉瞬,跌落在那一層白皙的肌膚之上,企圖沖刷疲憊與無力,企圖能夠得到重生。
浴室裡淅瀝水聲糾纏在鬱桐耳邊,以至於她完全探聽不到牀頭櫃上正嗡嗡震動的手機,在那瘋狂鳴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