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老人目光中的歉疚，羅茲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爺爺，我現在很好，您不用擔心我，您好好養好身體，我再生個孫子給您抱抱。”

“真的？”萬科一聽這話立刻雙眼放光，好像羅茲說的孫子已經在他眼前一樣。

蘇念聽到這話皺了皺眉，在萬科面前倒是沒說什么。

羅茲點頭，臉上笑意優雅，“嗯，真的。”

“唉，你這孩子，這輩子我可以說不虧欠Vivian，但是要虧欠你良多啊。”萬科蒼老的臉上閃過愧疚，眸中閃爍著渾濁的淚花。

蘇念一驚，羅茲卻搖搖頭，“爺爺，我很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或許我早就死了，而且，多虧您這么多年來的培養，才有了今天的我，這份情我會永遠記在心里。”

萬科轉頭看著蘇念，當初以為蘇念一定會留在倫敦，一定不會放棄克拉倫斯家族得天獨厚的優渥條件，但是誰知道，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能如他計劃的那樣。

他為了給蘇念選一個足夠與之相配的男人，在眾多的孩子中培養、訓練，只選擇了一個無家世無背景的羅茲，為的就是讓羅茲一心一意的對蘇念，甚至為了培養羅茲費盡了心力，可是到最后，不是他的，還是不屬于他。

蘇念臉上閃過歉然，如果知道他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她興許就不會采用這么激烈的方式離開倫敦，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藥。

低了低頭，蘇念低低的說了一聲抱歉，萬科搖搖頭，嘆氣，“是我要求的太多了，只想著讓你們繼承家族，為家族的未來謀劃，卻從沒有想過你們是否真的幸福。這一點，從你們結婚幾年都沒有圓房我就應該想到，可是我總是覺得，羅茲是個好男人，一定會走進你的心里，便沒有阻止過你們，等到你離開倫敦回到中國，再想阻止就晚了。”

說話中不無遺憾的成分，張了張嘴，他說：“Vivian，不管你相不相信，羅茲是一個好男人，他寵你愛你這么多年，失去他是你這輩子的損失，但是我知道，你有了鄭浩宇，所以，以后的事情我便不再阻礙你們，只要你們覺得幸福就好。”

“謝謝爺爺。”蘇念感激的說。

不管怎么樣，這是她的親生爺爺，說離開倫敦之后心里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轉頭，萬科又對著羅茲道：“羅茲啊，趁著老頭子還在，什么時候把人家姑娘領回來給我瞧瞧，合適的話就把婚禮給辦了吧。”

“爺爺，這個女孩您見過。”羅茲看了蘇念一眼，似乎沒有想再隱瞞。

萬科一下子來了精神，要知道羅茲從小時候起身邊就沒有過女人，大學時期，據說他經常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因為經常訓練和喜歡醫術，他身上經常帶著一把手術刀，遇到有女生搭訕的時候，他經常轉著手里的手術刀，陰森森的說：“我想我的手術刀對你的臉更感興趣。”

大學的幾年時間里，羅茲幾乎被人當成一個嫉妒漂亮女人的男人，甚至在那幾年里，倫敦真的發生過幾起漂亮女人被破相的事件，警官還特意找過羅茲配合調查。

后來，羅茲身邊有了蘇念，和公司里的女員工，但是究竟是哪個女人能夠入得了羅茲的法眼，老爺子想不明白。

想了一圈，萬科也沒有想到，不得不問道：“是哪個女孩子能夠收了你，快給我說說。”

羅茲微微一笑，仿佛仍然是哪個優雅得體的羅茲，但是看在一旁的蘇念卻覺得有什么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爺爺她叫張圓，是Vivian的好姐妹，小時候跟在Vivian身邊一起長大的，不過，年齡比Vivian小一點兒。”

“小點兒沒關系，你年紀大要學會包容女孩子，以后人家跟了你更要好好照顧她知道嗎？”萬科擺擺手，稱年齡不是問題。

“我知道。”羅茲點點頭，又道：“她現在懷|孕了，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等她身體好一點兒，我帶她過來看您。”

“好好好，有了孩子更要上心，身邊有人照顧嗎你自己就過來了，真是的，當時怎么不把她一塊帶過來，我的大曾孫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老頭子饒不了你。”萬科越說月覺得讓張圓自己呆著很危險，竟轉頭對蘇念道：“Vivian，你去安排人，把你的那個小姐妹給我接過來，咱們城堡大，讓她好好養胎，這女人懷|孕可是大事情，身邊沒有人照顧那怎么行？”

蘇念一個頭兩個大，還沒有跟羅茲談清楚他跟張圓到底是怎么回事，爺爺未免也太心急了，拍了拍他的手，“爺爺，你現在先養好身體最重要，您放心，我會讓人照顧她的，有我在，你的大曾孫子一定不會有事的，您趕緊養好身體，等著抱孫子吧。”

萬科癟了癟嘴，剛想要反駁，蘇念就拿出醫生的話來壓他，反正蘇念現在是看出來了，如果以前萬科是一個常年多年在位的上|位者，那現在就是一個老人，希望享受天倫之樂的老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們都能過得好，過得幸福。

所以，蘇念現在也不再擔心什么。

架不住蘇念的攻勢，萬科訕訕的閉上眼睛，但是告訴她他知道自己身體是什么樣，現在也不想怎么治療了，只想在死前能夠多跟他們一起玩一玩之類的。

蘇念直接忽略他這一段話，拉著羅茲走了出去。

坐在樓下的小廳里，兩人面前一人一杯咖啡，蘇念看了羅茲一會兒，才說：“找到阿圓了？”

羅茲驚訝了一下，明明那天鄭浩宇跟他打電話了，也猜出他已經找到張圓了，難道沒有告訴他嗎？

這件事鄭浩宇還真是沒有告訴蘇念，他知道，羅茲雖然找到張圓了，但是能不能解開張圓的心結，能不能讓張圓真正的認同他，跟他結婚還是一個問題，所以，鄭少爺覺得，一天不保險，就不能讓蘇念知道這件事，更何況他們還在緊密的造人時期，女人思慮太重對懷|孕不利。

見他不說話，蘇念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羅茲才點點頭，“是的，已經找到她有一段時間了，她很好，孩子也很好，她騙我了，她沒有將孩子打掉。”

想了想，他又說：“哦，她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前幾天剛帶她去醫院檢查過，孩子很健康，她的身體也不錯，你不用擔心。”

蘇念點點頭，攪著被子里的咖啡，說：“你真的決定了？”

“是的。”如果是以前，羅茲一定會覺得心虛，但是跟張圓相處這一段時間之后，他發現，或許跟張圓在一起真的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張圓也懷了他的孩子，在蘇念看來，懷了孕對張圓負責應該也很正常。

蘇念抿了一口咖啡，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敲了敲桌子，“羅茲，你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一句，你愛張圓嗎？”

“我……”

羅茲舔舔下唇，愛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以前，他以為他是愛蘇念的，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愛她，卻喚不回她的回頭，可是失去她之后，他覺得世界都是黑暗的，他覺得沒有什么能夠喚醒他心中的黑暗，但是看到張圓的時候，他就經常會想，既然如此，就讓這個女人一起陪著他墮落在無盡的黑暗里吧。

正如張圓的認知里，他把所有的美好都展現給了蘇念，在別人面前的時候，他不想也不屑偽裝，他對張圓殘忍，但是他卻不知，其實那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救贖。

同時墮落在黑暗里的兩個人，要么，一同在黑暗里死去，要么，在無盡的黑暗中拯救對方。

“羅茲，不愛她，就不要為難她？”蘇念嘆了一口氣。

羅茲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Vivian，你覺得游戲開始了就能喊停嗎？不能，只能在終點的時候才能停止。愛情？我們或許都是這個游戲里的玩家，但是在你我的一場游戲里，你贏了，而我和張圓的游戲才剛剛開始，我不能喊停，她亦不能。”

蘇念擰眉，一顆心登時就提了起來，“羅茲，你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我愛不愛她。”羅茲攤手，臉上并不是無所謂的笑容，而是不解，迷茫。

“你……”蘇念忍不住瞪他一眼，“她現在在哪里？”

“一座小城市。”羅茲說。

蘇念扶額，對這種溝通方式很不喜歡，“她身邊有沒有人照顧？”

“有。”

“你確定你留下的人不會對她有危險？”

“什么意思？”

蘇念額頭上掉下幾條黑線，無力的解釋道：“當然是你留下的女人會不會因為嫉妒而下手害她，如果你留下的人是男人會不會覬覦她的身體而妄圖侵害？”

“……”羅茲的大眼睛里一片迷茫之色，老爺子確實教了他很多東西，但是這里并不包括斗情敵打小三啊，這種豪門貴族里經常發生的戲碼因為人少的原因，也幾乎沒有在城堡里發生過，所以，聰明的羅茲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