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迪對“懷.孕”這個詞有點陌生,但,醫生的這句話,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她肚子里有小baby了。
整個人完全呈一種放空狀態,饒迪呆呆的。
“sandy!”楊岳鵬匆匆進來,一臉關切,聽說她在會議上暈倒了,作為她的唯一親人,楊岳鵬第一時間從東部趕來了西部。
饒迪回神,看到了舅舅,他和她的主治醫師出去了。
她腦子里浮現起虞希懷.孕時的樣子,挺著大肚子,步履蹣跚的,后來不久,可愛的順寶就出生了。
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她其實不討厭小孩,就是覺得麻煩,現在,孩子真的來了……
該怎么辦?
“sandy!你,你……孩子的父親是不是顧沉漠?!”楊岳鵬進來,沉聲問。
他怎么也沒想到,饒迪居然懷.孕了。
對于他這個親舅舅而言,饒迪這樣一個冷情寡性的人懷.孕,無疑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我這是明知故問,廢話!”饒迪沒開口,楊岳鵬自言自語。
孩子不是顧沉漠的,能是誰的。
顧沉漠……
饒迪想起他,心口一揪,離她那天不告而別,到現在,已經近一個月了。這期間,她一直在西部忙,這邊的分公司出現了很大的問題,舅舅在二十多天前,緊急通知她過來處理的。
二十多天了,顧沉漠是不是早就和葉靜美完婚了?
她換了號碼,一直沒聯系他,也沒聽說他找過她。
“是的,舅舅。”饒迪半天才回應了一句。
“那,sandy,你有什么打算?我幫你聯系顧沉漠?”楊岳鵬沉聲問,眉心微蹙。
“舅舅,別告訴他,你不要管,我自己會處理。”饒迪平靜道,如果顧沉漠已經結婚了,告訴他,那不是多余?
“你自己會處理?sandy,在公事上,舅舅對你向來放心,你也特別出色,但是,這些私事、感情問題上,舅舅很是為你捏一把汗!”楊岳鵬怕她亂來,出了什么岔子,連忙道。
饒迪在這些方面,比普通人要欠缺得太多。
“我,知道該怎么做。”
“你要怎么做?告訴舅舅,你心里的打算是什么?sandy,你不小了,不會是,不要這個孩子吧?”他以為饒迪想做人流的。
“我不會不要!我的孩子!我會保護好的!”饒迪有點激動道,既然有了,她就會拼盡全力保護好孩子的,像爸爸媽媽保護自己一樣。
“既然這樣,你該告訴顧沉漠,你們倆趕緊把婚結了!好給這個孩子一個家!”楊岳鵬又勸道。
“舅舅,我知道該怎么做,你不要管。”饒迪還是那句,面無表情,面色蒼白。
她這么說,楊岳鵬哪敢多說什么,更不會幫她去找顧沉漠。
算是相信,她自己能處理好吧!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還在掛點滴。
醫生說她血糖太低,有點營養不良,現在是孕婦,營養不夠,她才暈倒的。
如果,他已經結婚了,她要怎么做?
腦子里一直盤旋著這個問題。
給不了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
顧沉漠的苦肉計還沒消停,顧母快被他愁死了。
上班不積極,吃飯不積極,睡覺也不積極,每天跟奧斯卡膩在一起。
“大漠,回來啦……”見他回來,顧母連忙迎上前,奧斯卡也從沙發上跳下來,剛洗過澡,身上的毛發雪白無暇。
“oscar……想爸爸嗎?”顧沉漠彎腰就把奧斯卡單手抱起,寵溺道。
“什么爸爸兒子的!顧沉漠!那就是條狗!”顧母白眼他,酸溜溜道。
“媽!它就是我閨女!饒迪是它媽!”顧沉漠揚聲道,一副不容人反駁的樣兒。
“得得得!它是你閨女!”顧母不敢跟他抬扛,怕他又頹廢自殘,每每想到那天去他公寓找他的那一幕,她一直心有余悸。
那次后,他胳膊上多出了一個英文名字“sandy”。
很清晰,白色的疤痕。
饒迪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她讓人幫著找過,音訊全無。
真怕找不到饒迪,她這傻兒子就真單身一輩子。
記得前天,他還對她說過,“如果饒迪真沒了,我就像何二當初那樣,上山做和尚去。”
好好的,一個年輕有為,有志氣的青年,就因為這所謂的狗屁愛情,成了這副模樣。
顧母只求那饒迪能早點回來,或是被找到。
吃過晚飯后,顧沉漠帶奧斯卡出去了,說是回自己公寓住,顧母很不放心,讓放寒假在家的二兒子悄悄地跟著他。
就快過年了,顧沉漠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他知道弟弟在跟著他,轉了個彎,那小子的車就不見了,他揚唇,知道弟弟不可能跟他多遠。
“sandy,快過年了。”他輕聲道,自言自語。
前幾個春節,她都回紐約過的。
唯獨去年,他本以為她回紐約了的。
年三十,他在家和一大家子人吃年夜飯時,她打來,他才知道,她一個人在京城。
他拋下一大家人,從家里帶了餃子餡和餃子皮,去了她的公寓,給她包了餃子,跟她一塊吃的。
“sandy,怎么沒回去?”
“沒意思。”
“怎么不早跟我說?我一直以為你回去了。”
“你要陪你的家人啊……”
那時候,看著她形單影只的樣兒,他才意識到,對她已經不是同情或憐憫的感覺了,而是難以割舍的一份情。
“sandy,又要過年了,你不想我?”他自言自語,知道她在加州,但他一直沒去找她,也不聯系她,更不關心她每天在做什么。
因為,他氣她的不告而別,氣她比他瀟灑,可以瀟灑地轉身遠去。
更怨她!
怨她這么一走,一次也不聯系他!還換了號碼!
為什么她就能這么瀟灑?
究竟是沒情商,還是壓根不愛他?
作為一個男人,顧沉漠每每想到這,都覺得很挫敗。
他有他的驕傲,所以不去找。
不知不覺,又開到了小區南門,明知道饒迪不會回來,他每天都得來這一趟。
像往常一樣,帶著奧斯卡上樓。
剛開門的瞬間,他下意識地看向飄窗,“sandy!”
大聲喊著,大步向前,結果,什么都沒有,不過是他的錯覺。
“oscar,就說吧,那個沒心沒肺的死女人,不可能回來的。”顧沉漠對奧斯卡道,小東西哼唧兩聲后,百無聊賴地趴在毛毯上,下巴著地。
顧沉漠也無聊地坐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繼續看看了無數遍的老片。
——
已經懷.孕一個多月的饒迪,妊.娠反應很明顯,楊岳鵬給她找了營養專家、大廚,每天做飯給她吃,她還是吃了就吐,靠維生素供給營養。
即使有食欲時,那大廚燒的菜,都滿足不了她的胃口。
饒迪坐在沙發里,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腹部,還很平坦。
除了孕吐,并沒什么感覺。
“阿漠……”
看孕婦教程的時候,看到孕婦身邊都有孩子的爸爸陪著,那時候就會想到他,明白了,父親對于孩子的重要性。
“幫我訂一張飛中國京城的機票,最近一班。”
楊岳鵬進來時,聽到饒迪的話,不禁大喜,看來,她想通了。
“sandy,你要走?”
“是的,舅舅。”她說著,開始收拾東西。
“回去好,回去好。”楊岳鵬低聲念叨。
“舅舅,我是回京城分公司上班的。”饒迪聽到了他的話,十分認真道。
楊岳鵬挑眉,這丫頭,搞什么?!
——
饒迪剛下飛機,顧沉漠就收到了消息,她回來了!
他還以為,她不會回來的呢。
只不過,他等了整整一夜,也沒接到饒迪的一個電話。
一連兩天,都沒接到饒迪的一個電話,聽說,她回來是來分公司上班的。
顧沉漠剛到律師,就叫了助理靳楷進來,“今天楊氏的會,我去開。”
靳楷挑眉,“老板,您今天已經約了劉總,他可是咱們今年有望拿下的最大的客戶!”
顧沉漠揚唇,“最大?幾年才過去不到倆月,你就說他是最大?未免太沒自信了吧?”
“劉總那,你過去,找個理由搪塞了,我給他打個電話。”
靳楷不禁腹誹,心想,饒迪回來了,楊氏那點芝麻綠豆大的小會,他都肯去。
顧沉漠很快出了律所,直奔楊氏。
“顧律師!您來啦!”amy看到他都很意外。
顧沉漠揚唇,“我來開會。”
“您還親自來啊!對我們公司也太上心了!對了,顧律師,sandy也回來了,現在又是我的老大了!”amy笑嘻嘻道。
說曹操曹操到,不遠處,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高挑身影走來。
短發女人,一身黑色裝束,還是冷酷、干練、瀟灑。
盡管心里有一萬個上前掐死她的沖動,顧沉漠還是表現得淡定自若,面帶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
饒迪看到他,心口抽緊,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放緩,尤其,他正在沖她微笑……
“sandy!顧律師親自過來了!”amy上前,笑著道。
饒迪看向顧沉漠,禮貌點頭。
“sandy!好久不見啊!這段時間,你去哪了?”顧沉漠大方地上前,瞇著黑眸,鎖著她,笑著問。
他這個態度讓饒迪心里打鼓,不知道他現在心里是怎么想她的。
忘記了,還是沒忘?
還是已經結婚了,成為別的女人的丈夫了。
她回來后,也沒查,甚至沒問身邊的助理。
不敢知道他的消息,怕他真結婚了。
一股鼻酸涌上,看著對自己還能溫和地笑的顧沉漠,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去美國西部了,公事很忙。”她淡淡道。
公事,忙。
這個理由,于顧沉漠而言,十分可笑。
他帶頭進了會議室。
“sandy,你和顧律師,你們現在……”amy八卦地問了句,他們好像早就分手了,就因為分手了,饒迪有段時間才調走的。
“開會吧,沒空說這些。”饒迪淡淡道,沒以前那么冷。
會議幾乎沒他什么事,顧沉漠一直悄悄地觀察著饒迪,她看起來十分冷靜,幾乎沒看他一眼。
這就是她的可惡之處!
為什么他就不能成為她的例外?!
會議結束時,剛好是飯點。
“顧,請問,你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頓飯吧?我請你。”饒迪叫住顧沉漠,他轉身時,她禮貌客氣地問,那疏離的稱呼,還帶著禮貌用語,顧沉漠聽了就來氣!
“我中午約小葉了,要不,改天?”顧沉漠聳聳肩,沒絲毫的歉意。
饒迪的心咯噔了下,所以,他和葉靜美結婚了,還是還沒分手?
“那,不用了。”饒迪輕聲道,僵硬地笑笑。
顧沉漠握拳,這死女人是幾個意思?!
看著她的高挑背影,從自己的視線里漸漸遠去。
——
本來就嘴饞,懷.孕后更饞,雖然吃了會吐,她還是想吃好吃的。
饒迪沖破心理障礙,去了以前顧沉漠帶她去過的一家菜肴很美味的餐廳。
她選擇靠角落里的,不起眼的位置。
點了幾道自己愛吃的菜。
吃飯之前,吃了一顆話梅。
“汪!”
饒迪正吃得津津有味,狗狗的叫聲,教她抬頭。
“oscar!”
已經跳上她座位的小狗,就是奧斯卡!
“oscar?”
這時,又一道女聲傳來,是葉靜美。
饒迪愣了愣,最驚訝的人是葉靜美。
“sandy!這段時間你去哪了?!”葉靜美激動地問,顧沉漠沒跟她說她回來了。
饒迪還沒站起來,顧沉漠就出現了。
看著點了一桌菜,一個人坐這角落的饒迪,他又不爭氣地心疼了,也十分驚訝,她會自己出來吃飯。
“我,我出差去了。”她解釋。
“既然這么巧,你說要請我吃飯的,不如,我們就湊合著跟你一桌吧!小葉,坐里面去!”顧沉漠揚聲道,將葉靜美往里面推。
葉靜美當然聽他的,立即進去坐下,顧沉漠在饒迪對面坐下了。
“那,再點幾道菜吧……”
“不用了,sandy,這么多菜,你就一個人啊?”葉靜美疑惑地問,顧沉漠已經喚來了服務員,添了兩副碗筷。
“是,一個人。”不然和誰呢?她在心里反問。
視線悄悄地看向葉靜美的雙手,沒發現那枚鉆戒,這代表,他們是不是還沒結婚?
應該沒結,不然amy早跟她提了。
“有進步啊,都好意思一個人出來吃飯了,越來越正常了……”顧沉漠故意嘲諷她的,以前他不帶她出來吃飯,她是不肯出來吃的。
饒迪皮笑肉不笑,專頭看向旁邊的奧斯卡了,不理他。
葉靜美悄悄地推了推顧沉漠,她知道他一直對饒迪的不告而別耿耿于懷,但是,她回來了,他該努力爭取啊。
服務員送上一瓶顧沉漠點的白酒,他把酒杯放到饒迪面前。
饒迪看到酒,想到醫生交代的話,連忙搖頭。
“我不喝酒。”
“你不陪我喝,難道小葉陪我?她還要開車。”顧沉漠說著,已經給她倒上了。
“我不喝!”饒迪將酒杯往旁邊推,一臉慍怒。
“師哥!你怎么這樣啊,sandy說不喝,你還強求!”
顧沉漠端起酒杯,仰頭喝盡,他心里不痛快,瞪了葉靜美一眼,“她好歹是我的舊情人,舊情人見面,喝杯酒都不成了?”
他當著他女朋友說這樣的話,饒迪頓時覺得很受傷,頭垂得更低了,大口大口地吃菜。
吃的太快,也沒挑,很快,那股熟悉的惡心感涌上,饒迪捂著嘴,起了身。
“sandy?”葉靜美疑惑地喊,顧沉漠像沒看到,還在喝悶酒。
“師哥!你瘋了啊?!快點去看看啊!sandy好像不對勁!”葉靜美推著顧沉漠的手臂,氣憤道。
“她能怎樣?她是百毒不侵,沒心沒肺。就算我現在跟你在她面前接吻,她都不帶翻臉的。”顧沉漠酸溜溜道,葉靜美氣得自己從位置里擠了出來。
她找去了洗手間。
饒迪來不及鎖門,蹲在馬桶邊,把剛剛吃的全吐了。
“sandy,你怎么了?”葉靜美過來,小心翼翼地問。
饒迪眨眼,因為這滋味太難受,眼淚也掉下了。
她爬了起來,合上馬桶蓋,將污穢沖走,葉靜美給她遞面紙。
饒迪去了洗手臺,捧水沖嘴。
“你又沒喝酒,怎么會吐呢?sandy,你不會是生了什么病了吧?所以才突然離開,不告而別的?”許是狗血劇看多了,葉靜美天真地問,以為饒迪得了什么絕癥了。
“小葉,你和他,什么時候結婚?”饒迪輕聲問。
“結婚?sandy!我和師哥早分了,而且,壓根就沒在一起過,演戲給你和顧伯母看的呢!”沒必要再幫顧沉漠演戲了,葉靜美一股腦全說了實話。
饒迪驚愕,也不解,還不懂她什么意思。
“假的!我跟師哥只是普通朋友!我們不可能結婚!”葉靜美又道。
饒迪難以置信。
“sandy,我跟你說,顧伯母也肯接受你了,她最近一直在找你呢!”
饒迪更難以置信了,她慌亂地出去了。
“阿漠!”已經喝了半瓶白酒的顧沉漠,見到她,目光兇狠,饒迪看了,心里發憷。
“阿漠,你跟我回去,我有事要對你說!”既然他沒結婚,應該讓他知道,懷.孕的事了。
“你能有什么事,對我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sandy,我對你,已經失望透頂了!”顧沉漠拍著桌子,氣憤道,滿身酒氣,醉醺醺的樣子,態度很不好。
“sandy,他喝醉了!師哥,快回去吧!”葉靜美過來,拉著顧沉漠起來,對饒迪使眼色。
“阿漠,跟我去我的公寓,我有事跟你說。”饒迪雙眼通紅,看著顧沉漠,語氣還很平靜,心里卻早就翻山蹈海地沸騰了……
他們終于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