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諾詫異地張了張嘴。印象中趙老闆可是以薄削員工的剩餘價值出名的,沒想到他今天倒是這麼好說話。猶豫了一下,葉凌諾淡淡地道,“不用了,我半個小時以後到?!?
一聽見葉凌諾打消了要離開的念頭,趙老闆笑得快要合不攏嘴,他的手不斷地撫摸著自己手下那顆光溜溜的頭,連連又說了一些要提高葉凌諾工資之類的話。
葉凌諾一時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否極泰來?在鏡子前匆匆地畫好了妝,葉凌諾臉上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她不是容易衝動的人,和趙老闆說幾句話的時間,她就想過了,她沒有時間留在這裡傷春悲秋。
也許今晚沒有去,她就會錯過和自己父母遇見的機會。她唱了那麼多的歌,積攢了那麼高的人氣,就是爲了有一天他們能夠看見自己,能夠來找回自己。
鏡子裡面的人沒有了平日裡的素淨清麗,大大的眼睛粘上了厚厚的假睫毛,扇子一樣地晃動著,如花的雙脣也被塗得格外紅豔,露出兩顆珠圓玉潤的貝齒來,讓人一看就有想親吻的衝動。
鋒利的脣角冷漠地僵成了一條直線,像是一座冰山一樣,令人心寒,又忍不住靠近。
如果不是多虧了這樣一幅姣好的皮囊,她也不會那麼快就在這座城市的酒吧裡站穩(wěn)雙腳。她在出賣了自己歌喉的同時,也有意無意間出賣了自己的容貌。
兩條腿連走路都顯得困難,穿上高跟鞋之後,更是在控制不住地打著顫。葉凌諾出門後就打了車,直接來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司機的視線從車裡的後視鏡裡不斷地掃過她露在外的皮膚,這讓她沒有來由地想起了安宇墨灼熱的視線。
葉凌諾有些煩悶地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將自己儘量包裹起來。
車在目的地
停了下來,葉凌諾迫不及待地就推開了車門,跳下了車,將錢塞了進去,邁著雙腿就要離開。
司機跟著她一起跳下了車,一臉好心地抓住了葉凌諾的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順帶將她給自己的錢往她的手裡塞了回去,“小姐,我看你像是不太舒服的樣子,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要是工作的話,我可以來照顧你的生意?!?
葉凌諾的眉頭一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司機更加用力地抓著,黏膩的溫度又讓她回憶起了那徹夜瘋狂,她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放手。”
司機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她顫顫巍巍的腿,頗有經(jīng)驗地道,“我怕我放開之後你就會摔下去。你看,你都這個樣子了,那個男人一定讓你很盡興吧,你放心,我會比他更加勇猛的?!?
葉凌諾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她竭力忽略著手上那隻不安分的爪子,擠出了半個笑容,一字一頓地道,“我想你搞錯了,我不是來做那種事的?!?
司機看了看她的裝扮,又看了看她身後那張牙舞爪的霓虹燈構成的“夜願”兩個字,輕蔑地哼了一聲,“誰不知道夜願裡面出來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你別來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老實點,不然我要你好看。”
葉凌諾笑了笑,“我以前的確是這裡面的,不過自己昨晚倒黴地接了一個艾滋病的客人之後,我就不是這裡的人了。我今天來,不過是要拿回我的工資而已?!?
司機的臉一下子白了起來,他像是見了鬼一眼地看著葉凌諾,猛地扔掉了她的手,連錢也顧不得要回,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車裡,一溜煙地跑開了。
葉凌諾臉上的笑容不變,俯身將他扔掉的錢一一撿了起來,放回了自己的包裡。
“你還是這麼惡趣味。”男人醇厚的聲音在葉凌
諾的身後響起。
葉凌諾將錢包的拉鍊合上之後,才轉過了身,看著面前神出鬼沒的趙老闆,聳了聳肩,無辜地說道,“又白坐了一回出租車?!?
趙老闆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歲的樣子,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凌諾,無論和她認識了多久,看見她的時候,都免不了一陣驚豔。
可惜,這棵玫瑰上面不僅帶了刺,還有有毒的。
他禮貌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快進去吧,你的粉絲都快把我的酒吧給掀翻過來,生怕我把你藏起來了一樣?!?
葉凌諾美豔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尷尬,她強忍著疼痛,搖搖晃晃地朝酒吧裡面走去。
趙老闆溫良無害的聲音又突兀地響了起來,“凌諾,那個男人,真的很厲害嗎?”
葉凌諾腳下一晃,差點一個趔趄摔了下去,她趕緊加快了腳步,匆匆忙忙地攢進了夜晚的酒吧。趙老闆的聲音,即使隔了很久,還是能夠清晰地聽見。
吵雜的音樂聲充斥著耳膜,夜願的大廳裡面,人擠著人,說不出的熱鬧與繁華,也說不出的空虛與落寞。
葉凌諾進去之後就被帶到了自己的化妝間,雖然她的妝已經(jīng)足夠動人了,但舞臺上面還需要更加誇張的效果。
額頭上的劉海被髮夾別到了頭頂,搭在身上的外套也脫了下來。
葉凌諾嘆了口氣,拿過化妝鏡前的粉底,小心翼翼地覆蓋在那些吻痕上面。有的地方甚至被啃噬得破了一層皮,指尖觸碰上去的時候,都會發(fā)出淡淡的痛感。
看這樣子,沒個五六天,是消退不了了。
葉凌諾皺著眉頭,用了一大半的粉底,總算是將脖頸上面的髒東西全部遮蓋了下去。正要放下粉底,就看見鏡子後面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一跳一跳地朝著自己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