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
燈火通明的居室里,慕道然正和容裕泰大人及桑雍大人詳談著.容裕泰是容喜女的父親,而桑九珍是桑雍之女.
“慕大人,朝堂之上,為了小女等人的榮辱真是為難大人您了!”桑雍恭敬地說道.他是個中等身材的男子,五旬左右,與其女兒一樣,是個圓臉,此刻瞇縫著眼睛恭維著慕道然.
“桑大人,此話嚴重了.你我本是同朝為官之人,女兒又一同被選為候妃,從長遠說來,我們還算是姻親吶!啊?哈哈哈!”慕道然捋著胡須說道.
“慕大人此言一語中地,老夫愛聽,愛聽!”容裕態附和道:“想當初,小女選為候妃,老夫是何等高興,老夫有子數名卻獨有此一女,待她是如珠如寶,本指望她為我容家光耀門楣,可如今倒好,皇上的新令一出,小女受辱不說,我何以對得起容家的列祖列宗啊!”他顯得有點激動.
“容大人,切莫悲嘆,事情尚未到最后地步.皇上雖態度強硬,然,我們有太上皇和皇太后撐腰,此事沒有這般容易就可以解決的.皇上畢竟才登基為王,年少氣盛,只要我們眾臣據理力爭,皇上一定會延緩此事.今日,找你們兩位前來,就是商量如何應對之策.不知兩位大人有何良計啊?”慕道然問道.
“慕大人,我和容大人都以您馬首是瞻,您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桑雍說道.
“對!對!想大人您位居右相,位高權重,您的話可比下官的話更有用,皇上對您可是要敬畏三分呢!”容裕泰趕緊說起了好話.
“好,既然兩位大人都這么說,那本相不妨來說說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慕道然說道.
“大人請講!”另外兩人異口同聲.
“我們要分頭聯絡朝中同僚,一同聯名上奏皇上,請皇上收回臣命,如若皇上仍無動搖之心,我們就以抱病在身不宜上朝為名抗拒皇上的新令.此外,我們還要和宮中的女兒暗自往來,讓她們多去太后殿中去鬧去哭,直到太后心軟強壓皇上為止.兩位大人,你們意下如何?”
“好極!就按慕大人說的辦!”容裕泰點頭稱是.
“趁時辰還早,下官這就去李大人處,進行聯名上奏事宜,下官告辭,大人留步,勿送!”很快,桑雍就出了慕府大門,坐上馬車前往同僚李大人的府第.
“容大人,我真是替你女兒不值啊!你家女兒冠壓群芳排在應選女首位是人盡皆知的呀,可到如今,雖被皇上寵幸,可又有何用?皇上金口一開,就將所有女子打入了比冷宮還要冷的絕境之地.”慕道然目送桑大人離開后,又對容大人說道.
“可不是.慕大人,你我彼此彼此啊!原來以為憑你我小女之容貌和才情,定能在后宮有個一席之地,卻半路殺出個天敬之家的丑女,當時,下官還不以為意,可誰知天敬之的女兒原來是個容貌蓋世無雙的女子,把太子迷惑住了,將你我之女困在宮中,如今,她順利當上了皇后,卻苦了你我的愛女啊!”
“做不成皇后也無妨,恨只恨她天紫嫣想獨占皇上,讓你我的女兒連個妃子也不能當!真是可氣可氣!”慕倒道然氣得一拍茶幾,手邊的茶杯應聲而落,茶水濺了一地.
“對,自古男兒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之事,如果沒有皇后在背后挑唆搞鬼,皇上又怎會有此決定?想皇上還是太子時,是何等的流連忘返狂龍居,可如今,卻一反常態只守著一個皇后,這難道不令人懷疑其中有詐嗎?”容裕泰說道.
“嗯,本官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皇后有問題,她一定是學了什么法術本領,不然,那天敬之豈會甘愿冒著殺頭的危險讓自己的女兒改頭換面見人?”慕道然說.
容裕泰和慕道然又說了很久才辭別慕府回家.
添香宮
雖然小孩子的衣服小,可做起來也不是簡單容易之事.紫嫣從早上開始就坐在園中聞著花香做著針線活.這一針一線中縫進的都是她對兩個子女無盡的母愛.
“皇嫂,尚婷給你請安啦!”尚婷公主又來添香宮找皇嫂聊天了.
“尚婷,你來了.坐,今日我可不陪你練劍了.”紫嫣吟笑著指指手中的小衣服.她正在將前后兩片衣服縫起來.
“尚婷知道,皇嫂愛子心切,恨不能馬上做出十套八套的來.只是尚婷心中不爽,想找人聊聊.”
“哦?我們九公主怎么天天心中不爽啊?有什么事就說出來,別憋著,憋在心里久了是會生病的.你有何事,不妨就和皇嫂自說.”紫嫣停下手中的動作,專心聽尚婷說話.
“皇嫂,我也聽母后提起,說是皇兄正在變革國規法令,他想廢除后宮.”
“嗯,是有此事.”紫嫣點頭.
“皇嫂,我知道是因為皇兄今生認定只愛你一人,才會有此舉措,可那些王公大臣并不知情啊,他們會以為是你這個皇后在皇上背后挑唆,意欲顛覆后宮,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嗎?”
“尚婷,凡事它都有個定數,不可強求,就讓它順其自然吧,多憂無益.”紫嫣說道:“怪了,不是說你心中不爽么?這會兒怎會說的都是我的事情?”
“昨夜我一直在想,這世界上能有多少男子是真性情之人,就像是皇兄,為了皇嫂一人甘愿放棄他整個后宮,不是所有男人都會如此的.尚婷自知到了婚嫁年齡,雖嘴上說不樂意,可是,又怎能逃得過這一關呢?我只是在想,將來我的駙馬到底會是個怎樣的男子?他是否會像皇兄一般俊美無籌,是否會像皇兄一般只愛尚婷一人?”
“尚婷,你長大了,會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紫嫣笑道:“放心,你是個好姑娘,老天爺沒有理由會讓你受苦的,況且我和你皇兄都不會同意的.”
“皇嫂,駙馬真的可以有三妻四妾嗎?”尚婷問:“三公主的駙馬好像又納了個女子為妾,我本以為宮中的規定是準確無誤的!可三姐為何要答應呢?"
“這是公主的意思誰也奈何不了啊.尚婷你是公主,從小長在皇家,你應該比皇嫂更清楚,而且我記得你也曾經提起過的.如若公主不想讓駙馬這么做,駙馬就不得有第二個妾室.前提是公主必須誕下孩兒.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皇兄有此決定,也正是因為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兒.”
“皇嫂,什么是喝花酒啊?”尚婷忽然問起這個.
“啊?這.”紫嫣不知如何回答:“你長年生活在宮中,怎會知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她也很少聽到這樣的事,只是以前兄長會提起路過喝花酒的地方,總是有煙花女子來使勁拉客,他們惟恐避之不及.
“是我無意中偷聽到的.宮中那些士衛偶有閑暇可告假外出,是他們在園子里說被我偷聽到的.”尚婷說道:“皇嫂,花酒是不是用花釀的酒,好喝嗎?民間真有這種酒嗎?能在民間過日子一定很開心吧.”
“我也只是偶爾聽到過.不過,那里不是女人該去的地方,也絕對不是個好地方.”紫嫣說道.
“皇嫂,我好想出宮去玩,我真羨慕四哥,他是個男子,可以到處游歷,想家了就回皇宮看看,住一陣子再出去,唉,什么時候我也能那樣啊!”尚婷將下巴支在手上,無限向往得說..
“以前我雖然不長年住在宮中,可是,住在府里也是什么地方也去不得的,再加上我的容貌,走到哪里都會有一大堆人圍觀,因此,成人之后我就更少出府門了,對于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樣,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小時候乘轎路過市集,那里可真熱鬧,買賣什么的都有.”紫嫣也陷入回憶中,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皇嫂,你教我易容術吧!”尚婷突然提議道.
“這可不行,如若被母后和天麒知道了,他們一定會怪罪于我的.”紫嫣直搖頭.
“哎呀,好皇嫂,我只學點皮毛就好,你的本領那么高深,我還怕學不全呢.只學一點,只要一點就好!皇嫂,你就教教我嘛,只要我們暗中進行,母后和皇兄是不會發現的.皇嫂,我求你了.”尚婷開始在紫嫣面前撒嬌,她肯定皇嫂是會答應的.
經不起尚婷的軟磨硬泡,紫嫣勉強答應了:“好,答應你就是了.不過,學會后你可別去捉弄人哦!”
“是,尚婷謹遵懿旨!”尚婷的美顏上終于露出開心的笑容.
兩人進了添香宮,紫嫣耐心教導尚婷去也.
朝龍殿
龍天麒看著大殿之上的一干官臣,發現少了幾位大人的身影,他不悅得詢問:“有誰知道這幾位大臣為何缺席啊?”他的聲音瀕臨爆發邊緣.已經可以聽見他握緊拳頭的咯咯聲,下面的眾人大氣不敢出.
“快講!”
“回皇上,慕大人等人都因生病而未能早朝.”國師替眾人說話了.
果然是那個慕道然在興風作浪!龍天麒心中忿悶.不用想就知道定是為了廢除后宮之事.他要病就病吧,自己是皇上,還怕他不成?
“既然病了,就多休息幾日無妨.眾卿家,有事快奏.”
“皇上,后日便是各國使臣王子等人前來道賀新皇登基的日子,不知皇上有何旨意?”季權上前問道.
“此次各國來朝不單是為了慶賀朕的登基,更是為九公主挑選駙馬,因此,切不可失禮與人,此事交由你季大人全權主持,招呼不周有欠禮數之處為你事問.”天麒說道.
“是,皇上.”季權退到一邊.
“國師,當初朕選妃之前,也是你給了父皇提示,那么,此次又如何呢?九公主的真命天子是否已出現?”天麒對國師說道.
“回皇上,老朽從水晶球上的確看出些端倪,不過,天機不可泄漏,老朽能說的仍和上次的一樣.”國師似乎早料到會有此一問,回得胸有成竹.
“還是個‘香’字?”天麒不解,難道又和紫嫣有關?
“正是這個‘香’字!老朽無意多說,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國師說罷,再也不開口了.
添香宮
尚婷是個很受教的學生,一個時辰下來就練得差不多了.
“皇嫂,看我此時模樣如何?”尚婷指著自己臉上如風的模樣問道.
“嗯,自是有五分相像.”紫嫣仔細看后說道.
“五分足矣,多謝皇嫂悉心教授!”尚婷將臉上的易容除了去,卻見皇嫂久久未將臉上的易容除去:“皇嫂想要做甚?”
“尚婷,帶我去狂龍居和候妃院,你就將我當成你的奴婢即可.”紫嫣想去看看那些女子此時過得如何.
尚婷明白了皇嫂的意圖:“皇嫂,你真聰明,如若盛裝前去,她們一定會有所反應的,還是這般好!也罷,就讓本公主帶上你這個最高貴的丫環走一趟吧.皇嫂,請!”
狂龍居
再次踏入此地,紫嫣的心境和感受大不同從前了.那些“滿園春色”的美景已不復存在.之前的女子個個翹首以待太子的臨幸,充滿著無限的遐想和期盼,臉上盡是無限春色.可如今,狂龍居的園中雖然還是那般鮮花盛開,可這里的女子就如同過早調謝的花朵,即使坐在園里,也如同沒有生氣的一汪死水,有的只是兩行清淚伴凄涼,倩衣女子無不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哪里還有往昔的風采和活躍。
不知是哪位女子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她看見了來人,打驚失色,趕緊跪了下來:“不知公主大駕前來,我等賤婢拜見公主!”在她說話之際,所有女子都跪了下來.此時的她們如同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們膽戰心驚,生怕被立即趕出宮去.
“你認識本公主?”尚婷在園中坐了下來,她的身后站著紫嫣,經過易容和換裝后的她沒有人會認出她就是皇后娘娘.
“回公主,奴婢藍容璇本是雷剎國的子民,三年前受國主之命來到龍國效奉如今的皇上,當日在進宮敬獻時見過公主,公主的儀容奴婢自不敢忘.”身著藍衣的藍容璇低頭說道.沒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什么.藍容璇心中十分清楚,這個九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她的一句話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只要能博得公主的喜歡,她的命運說不定會就此改變.
“公主,不妨問問她們對廢除后宮一事如何看待.”紫嫣在尚婷耳邊輕聲說道.
“嗯.”尚婷點頭,說道:“你們統統都給本公主抬起頭來!”
藍容璇將頭抬起,一雙美目中飽含淚水,那是她有意憋出來的.而其他女子也紛紛抬起了頭,眼中神色不一,有哀愁有彷徨有無動于衷也有殷切盼望.
“本公主今日前來,是想代皇上詢問眾人,你們愿意放棄眼前種種,各自過另一番生活嗎?”
“公主,恕奴婢陡膽一問,皇上真這么關切狂龍居嗎?”粉衣女子蝶舞問道.
“這,皇上想要廢除后宮就是想給你們重新選擇的機會.皇上是個獨特的男子,在他的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一個人,他是不會再來狂龍居半步的.而你們多等無意,不妨接受朝庭的安排.”
“有何安排?”藍容璇問道.
“你們之中尚未被臨幸過的女子如愿意成為官家之妻的,就讓皇上擇日賜于朝中大小官員為妻,愿意出宮的就賞你們足夠銀兩出宮過自己的日子.如若甘愿留在宮中的就封一個空銜,只是浪費大好青春實在不值.如若愿意,還可作為和親女子為我龍國效力.如此多的選擇擺在你們面前,你們大可選擇其一,切不可任意妄為,在此苦等或違抗朝庭,此是最不明智之舉!”尚婷說道.
“公主,奴婢心中只有皇上,奴婢哪也不想去,就算死也要死在這狂龍居里.”說話的是姬碧兒:“奴婢本是無爹無娘的苦命人,偶然機遇之下成了狂龍居太子的女人,如今,狂龍居將要不存在了,奴婢活著無意,不如就賜奴婢一死,讓奴婢的魂魄永遠留在狂龍居里.”她愛著當今的皇上,除了他,任何男子都不會再入她眼,此生沒有了皇上的寵幸,她還有何力氣再活在這世上?
“你大可不必如此,皇上是仁愛之君,怎會希望你們去死呢?雖然本公主沒有你等的境遇,可身為女子,你們的心情本公主感同身受.可是,皇命不可違,你們還是散了吧,這樣,對大家都好!”尚婷對眾人說道.
“公主,奴婢自被送進宮后,尚未被臨幸,敢問奴婢真的可以請求皇上,將奴婢許配給朝中大臣為妻嗎?”人群中有一女發問.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些許猶豫與彷徨.
尚婷看了看皇嫂,身后的紫嫣朝她點點頭,鼓勵她說下去.
“當然可以.皇上金口玉言,本公主也可擔保,只要你愿意,皇上定會為你找到一個良好的歸宿.你是何人,快報上名來.”尚婷問道.
“奴婢玉琉兒本是琉璃國大臣之女,因當年父親犯了罪,小女也淪為階下囚,適逢國中選女欲進恭龍國,小女便以代罪之身成了琉璃國的進恭女來到此地,至今尚未被皇上臨幸.公主,奴婢已家破人亡,歸國無望,奴婢只想在龍國有個安身立命之所.請公主成全!”玉琉兒雙眼帶淚.
“原來是這樣,想不到你的身世竟是如此凄慘.好,本公主記下了,就等著你的如意郎君出現吧.”
“謝公主!”玉琉兒磕頭致謝.
其他人見狀,心中不免有了動搖之心,又有幾人有了和玉琉兒相同的想法,尚婷一一將她們的名字記下,待等來日為她們一一如愿.
“公主,”又一女說道:“不瞞公主,小女如蘭欣本也是如國的公主,只因那年如國有難,而龍國出手相助,才使如國逢兇化吉,父王感念相救之恩將小女送來龍國,卻不想未得皇上之寵幸.如今,小女已無意回如國當公主,若龍國不嫌棄,小女愿以報恩之心作為和親女子遠嫁他國.”
“想不到狂龍居里也是臥虎藏龍啊!”尚婷感慨:“既有大臣之女又有一國公主,幸好皇上醒悟得早,尚可為你等令攀高枝.如國公主請放心,你的心意本公主一定帶給皇上.公主請起,你們都起來吧.”尚婷一聲令下,眾人都站了起來.
尚婷耐心地和這些女子一一說話,記下她們的名字和各自的意愿,看來,皇兄的決定是對的,他的堅持終究會換來不一樣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