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繼看著眼前這位剛剛轉醒的俊俏男子:“你覺得如何?是否已無大礙?”
如蘭悅也打量著救自己的男子,他以本王自稱,又與龍國皇上有幾分相象,那麼,如若她猜得沒錯,他應該是龍國的王爺了:“剛纔實有冒犯,如若衝撞了王爺,如賽君甘願領罪.”說罷,她強忍住不適下牀跪在了地上.怎麼說也是她有錯在先,又是在他人地盤之上.
“本王見你中毒,又怎可怪罪於你,快快請起!”龍天繼想去扶他,被如蘭悅躲閃開了,男女有別之事她還是清楚的.
“謝王爺!”如蘭悅自己站起,又坐回牀沿:“多謝王爺不責和相救之恩!”她像個真正男子般抱拳說道:“我乃如國王子如賽君,此次前來是道賀龍國新皇登基的.適才一人閒得無聊,便飛身到了一棵樹上,沒曾想不知爲何感到很是難受繼而掉下樹來,王爺說我中毒?不知這毒從何而來?”
“你所待之樹是龍國特有的香蘭樹,它的花香似蘭花般清雅,遠遠聞之並無毒性,可如若近前細聞,時間一久,便會讓人陷入昏迷,手腳無力,不過,並不會要人性命,幾個時辰後毒性便會自行散去,宮中之人都知曉此事,不會輕易上當,而你是龍國的貴客,不知此事實屬正常,如此說來還是我龍國款待不周啊!”龍天繼笑吟吟得說,他閱人無數,卻從未有這種想和人結交的感覺,他有個錯覺,彷彿他正和一位清秀女子攀談,而非男子.他迅速打消這種荒唐的念頭.
“王爺客氣,龍國待我等客人個個如上賓,怎會是款待不周?”如心悅故作大方得看向龍天繼,她告訴自己現在她是王子而不是公主身份,不該對一個男子露出嬌羞的神情.如此近距離與陌生男子閒聊,還在他的臥牀之上,對蘭悅來說尚屬首次,她的心莫名歡跳著.
“如若款待周全,又怎會讓貴客上樹啊?”龍天繼說道,他發現自己似乎和這個如國王子很是投緣.他喜歡看向對方的眼睛.
如蘭悅笑了起來,她的笑讓龍天繼的心頭猶如平靜的湖面被一顆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他不自在地將目光從對方的臉上避開,他的心裡一慌:這怎麼可能?自己居然會對一個男子有感覺?!這絕對不可能!難道是自己在外面闖蕩久了,心也爲之變了?!
“王爺,您怎麼了?”如蘭悅不疑有它,她望著臉色有異樣的龍天繼問道.
“沒,沒什麼.本王遊歷五城四國,也學得一點醫術,你的元氣還未完全恢復,先休息片刻,待本王爲你親自調配理氣之茶,喝了此茶定能對你有益.”龍天繼想抹去心頭的不適之感.
“王爺親自動手?如賽君萬不敢當!”
“休要推辭,你乃龍國貴客,豈能怠慢?還是怕本王想加害於你?”龍天繼說道.
“既是如此,如賽君謝過王爺!”面對王爺的盛情,如蘭悅也不好再作推辭,更何況她的確感到自己的腳還是發軟走不了路,如若不趕快好起來,總不至於讓人揹回迎賓殿吧.
殿內只剩下如蘭悅一人,她端詳著四周.這裡的陳設非常簡潔,除了應有的桌椅必有物品之外,幾乎找不到任何作爲點綴的飾物,這也顯得這裡空闊單調許多,但也不失陽剛之氣.如果不是事先知曉這裡的主人是個王爺,她一定會以爲這裡只是個普通的房間.
良久,龍天繼回來了,他倒了一碗水給如蘭悅.蘭悅趕緊接過,感激地說道:“承蒙王爺厚愛,親自爲小王準備茶水,真是感激不盡!”她將溫熱的茶水喝下肚,感覺有一股暖流直通五臟六腹,倍感舒適.
“王子客氣了!”天繼接過如蘭悅手中的空碗,兩人的手忽然輕碰了一下,天繼猛然縮回自己的手,他的心顫動著,“本王爺喜歡遊歷各國,凡事都喜親力親爲,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如若你因此而病倒,豈不是我龍國之責嗎?”
如蘭悅也不好受,她感到自己被王爺碰觸過的手指如著火般灼燙,臉也悄悄泛紅.
一時間,倆人都不曾開口言語,心潮的澎湃令他們忍不住又看向對方,可當四目相接時,又迅速彈開,氣氛頓時顯得尷尬而曖昧.
“我,我也該回迎賓殿了,王爺,多有打擾,告辭了!”如蘭悅硬是站了起來,這碗茶水果然有效,她感到自己又可以行動自如了.
“嗯.讓福德送你回迎賓殿.”龍天繼尚在自思中,若有所思得點了一下頭.
“謝王爺!”如蘭悅行禮後逃也似的出了繼龍殿,跟隨在福德後面回到了迎賓殿.
迎賓殿
“公主,您去哪兒了?”水兒如釋重負得迎上如蘭悅:“嚇死奴婢了!到處找了都未見公主蹤影,快急死奴婢了.”說著,眼淚都快出來了.
“水兒,你別哭,我這不是安然無恙得回來了嗎,而且說了你也不信,我剛纔中毒了.”如蘭悅坐了下來,長長吐出一口氣,摸摸自己的臉頰,還熱著.
“中毒?!”水兒驚叫起來.頓時慌了神,使勁打量著公主的全身:“怎麼會中毒?公主您覺得哪裡難受?奴婢這就去找人求救.”說著便要出門.
“水兒,回來!”如蘭悅喊住了她:“已經沒事了.我中的毒已經完全解了.”她的心頭涌上龍國王爺的影子,她搖了搖頭,試圖晃去這不該存在腦海中的身影.
“已經解了?怎麼解的?是誰幫公主解的?難道是皇后娘娘?”水兒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如蘭悅搖頭說道:“其實我也不清楚救我的人到底是誰?只知道他是龍國的一位王爺.”
“王爺?龍國王爺?那他有沒有發覺你是女兒身?”水兒不禁爲公主擔憂起來.
如蘭悅仔細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此事只有皇后娘娘和皇上知曉,多一個人知曉我便多一份危險,我不會讓其他人發現我的真實身份的.也免得旁人看龍國笑話.”
“公主能如此想就好,奴婢給公主端水洗洗臉,您先休息一下吧.”
“嗯,不過,從此刻起,別忘了喊我殿下,明白嗎?”如蘭悅有意沉聲說道.
“是,殿下,奴才謹記於心!”水兒應道.
“去吧!”如蘭悅一擡手,她是如國王子不該是如國公主,可爲何心中仍然期盼著什麼?究竟是什麼呢?一張男子笑吟吟的臉龐猛然出現在眼前.
添香宮
衆位貴客在龍國逗留已經三天了,這三天龍國招待得非常熱情好客,不僅日日有歌舞助興,而且還遊歷了皇宮及大街小巷.礙於自己是皇后又是女兒身,紫嫣不好全程陪伴,但她安排了許多人到迎賓殿內,觀測客人們的一舉一動,由小見大,她可不想讓尚婷嫁給一個表裡不如一的男子.
聽了剛纔的彙報,再加上先前對衆人的印象,紫嫣的心中已有了一定考量.天麒忙完了今天的國事,也來到紫嫣宮中小坐.一陣溫言軟語之後,天麒便問到了尚婷的事:“紫嫣,我看你每日都喚人前來稟報迎賓殿內之事,是否對此已心中有數啊?”
“嗯.他們住在迎賓殿內已有三日,漸漸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所謂一時可忍數日難耐,我想駙馬人選已所剩無幾了.”紫嫣說道.
“有你在,我與尚婷都可安枕無憂了.”天麒笑道.
“我也只是儘自己的一份心而已.想當初,我進宮時是何等的不情願,如若爲尚婷找了個她不情願嫁的夫婿,我這個做皇嫂的於心何忍啊!”
“嗯,紫嫣吶,你就是處處考慮周全,時時爲他人著想.”天麒摟住紫嫣的身子:“這幾日既要陪伴迎賓殿的客人又要上朝批越奏本,我這個當父皇的真冷落了承嗣殿的孩兒,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是否乖巧?”
“那還不簡單,趁晚膳時辰尚未到,我們去趟承嗣殿便可,我也很想他們呢.”紫嫣說道.
“如此甚妙,走吧!”倆人出了添香宮往承嗣殿而去.
御花園
繼龍殿外也有個御花園,說是花園,可多爲參天大樹,其間有個涼亭,名爲散亭,有散心之意,可今時今日坐於此地的龍天繼卻倍感惆悵,心中甚是煩躁不安!
龍天繼爲自己斟上一杯酒,仰頭便一飲而盡,熱辣的酒液下肚,頭腦不覺昏沉,反而愈發清醒,一雙似喜若驚的瞳眸躍上心尖,他的手不自覺地一抖,重新斟滿的酒杯頃刻溢出,滴到石桌上,瞬間又滾落至地.這杯酒下肚,天繼只覺口中苦澀,酒味全無,爲何心會如此難受?
怎會有如此怪異的念頭?!天繼望著空杯捫心自問.他總是四處遊歷,見識各地大好風光,也認識不少異地異國人,可他從未留心於哪位女子,而他也並不強求什麼,也甚至自嘲是否真的與人有別?連民間的煙花之地他也從未流連.可今日,如此強烈的感覺卻來自一個男子,一個初識的男子!!他居然對此念念不忘,似有陣陣蘭香縈繞心頭!
那個名喚如賽君的如國王子那麼輕易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男子如此輕易就俘獲了他的全部思想,可他是個男子啊,和自己一樣的男子!堂堂龍國的王爺怎會傾心於一個男子呢?
酒,又一杯填滿龍天繼微涼的嘴,現在沒有人能告訴他該怎麼辦,唯有酒可暫時停頓他的思考.忽爾一陣清風吹過,他頓覺胸口發緊,一股酸澀漸漸涌上喉頭,他走至樹下,竟然大口嘔吐起來,翻江倒海的噁心感彷彿要將他的身體掏空了.
噁心,真的噁心!!男子喜歡男子可是令世俗難容的啊!龍天繼一抹嘴角,回到石桌邊坐下,他強迫自己漸漸冷靜下來,沒錯,他必須將這種要不得的思想從腦海中驅除,從身體中驅除,將之趕得遠遠的!
龍天繼努力嘗試將如賽君的一雙眼睛趕走,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抗拒,那雙眼睛還在心尖停留著,就像刻在了心板上,抹之不去.天繼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笑起來的模樣,竟是那般柔美,恍若女子的笑嫣!
停!夠了!他在想什麼?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堂堂龍國王爺怎可有如此骯髒的想法?
喝酒,對,酒能消除煩惱,一醉解千愁,天繼試圖將自己灌醉,醉了就什麼也不用去想了!
“幾日不見,他們可長大不少啊!”從承嗣殿回來的路上,天麒由衷對一旁的紫嫣說道.
“是啊,嬰孩就是如此,昨日和今日就是不同,日長夜長嘛!”紫嫣附和道:“奶孃待他們如此之好,就長得更快了!”
“那是因爲你這個當娘娘的待人厚道,她們才盡心竭力伺候小主子.”天麒說道.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天麒,你看,這御花園中爲何只有樹木而未見鮮花?”紫嫣指了指經過的御花園,這是一直都讓她感到不解之處.
“此御花園離繼龍殿較近,而天繼喜歡高大的樹木,因此這裡就樹多花少了.”天麒正解釋時卻看到天繼一個人正坐在散亭內喝酒,於是與紫嫣走上前去.
“天繼,你怎麼一人在此喝悶酒?”天麒走了上去,他隨意拿起兩個酒壺搖了搖,都已經空了:“有何不順心的事麼?爲何一人獨飲那麼多?”此時的天麒不是皇上而是一個關心皇弟的兄長,以前他是冷漠了點,可自從身邊有了紫嫣,他變得柔和談定許多.
“多謝皇兄關懷!多時不曾回宮,皇兄何時變得如此有柔情了,怕都是皇嫂的功勞吧.”天繼又灌下一口酒:“可今日之事皇弟實難啓齒!”
“兄弟之間有何事是不方便道來的?快說吧,有何難處,皇兄一定幫你解決!”天麒坐了下來,想聽天繼慢慢道來.
“是啊,皇弟,喝酒並不能解決任何事情,心中有何不快就儘管道來,興許我們幫得上也未可知啊!”紫嫣站至天麒身後說道.
“皇嫂,臣弟知曉你是關心我,可此事,唉,我真的說不出口!”天繼爲難道.
“你既然不說,那就讓皇嫂來猜猜如何?”紫嫣說道:“但凡以酒解悶者不外乎爲名爲利爲權爲情,名利權應不是你之所求,再者,這些虛幻之名你本已有之,剩下的就只有爲情了!”
見天繼未言語,天麒驚道:“難道你果真爲情所困?!”
“這……”天繼不知從何說起了:“皇嫂果然厲害,臣弟心事你一猜就中!”
“既然是爲情,這有何難,”天麒說道:“你總是遊歷在外,也是時候娶妃生子了.快說說,是哪家姑娘能深得你心?讓你如此借酒澆愁.是宮外之人還是宮內之人?”
“皇兄,我真不知該如何說起了.”天繼皺眉道,他的內心還在掙扎著,想說又沒有勇氣說.
“男子漢大丈夫有何說不得?皇弟,你說吧,你皇兄皇嫂定然不會取笑於你!”紫嫣寬慰道.
猶豫再三,天繼還是說了:“我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已傾心與他!”
“哦?此是好事,爲何說不得呢?”天麒笑道:“難得你有了傾心之人,皇兄還以爲你不喜女色呢,看來是我多慮了.此時這位女子在哪啊,皇兄也好儘快爲你作主,將她許配於你.”
天繼面有難色,他變得吞吞吐吐的:“他,他……”
紫嫣心念一動,問道:“你如此難以開口,莫不是對方不是一般女子?難道她已許配他人?還是身世可憐可嘆?亦或是樣貌奇特?”
天麒也好奇地望著他:“有話你就直說吧!”
“他並非女子!”天繼終於將最難出口的話講了出來,心中反倒坦然不少.
“什麼?!”天麒大驚道:“你喜歡的人不是女子?!難道也是堂堂七尺男兒?!”
天繼點頭默認,等待著來自皇嫂和皇兄的責難.
“這,這真是太荒唐了!”天麒激動不已地站起身來,反揹著手來回走動,以宣泄心中的震驚.
“天麒,你先冷靜下來,切莫煩躁,且等天繼說完再商量也不遲啊!來,坐下.”紫嫣說道.
天麒強忍著怒意重又坐好.
“皇弟,你莫慌,此事究竟爲何你可慢慢道來.”紫嫣對天繼說道.
天繼只好將如何遇見如國王子之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隨著他的話語,天麒不再感到可氣,而是露出只有他和紫嫣瞭然的笑意.
“這麼說來,你是喜歡上了這如國的王子如賽君了?”天麒確認道.
“皇兄,我實在慚愧至極!”天繼既羞窘又慚愧得說道:“我也知曉這麼做是不對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想念他的心.請皇兄見諒!”說罷,又想喝酒.
天麒一把奪下天繼手中的酒壺:“天繼,你已經喝得夠多的了,別再難爲自己.他其實是……”他本想將如國王子並非男兒身的真相和盤托出,卻見紫嫣在向自己搖頭,他便忍住了,紫嫣一定有她的道理,天麒選擇聽她的意思:“ 此事我們會爲你作主的.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事在等待著你.來,與我們一道用膳如何?”此時已是晚膳時辰了.
“多謝皇兄好意,我沒有任何胃口,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天繼下了逐客令.
“好吧,早點回宮歇著,別再喝了.此事有皇兄和皇嫂給你撐著,過不了明天說不定就會有結果了.”天麒說道.
天繼不明白皇兄所言何意,只是虛應了一聲,天麒和紫嫣離開了他身邊,往翔龍殿方向走.
“紫嫣,剛纔你爲何不讓我將真相說出來?”天麒邊走邊問.
“天麒,民間作媒還講求個門當戶對,我天紫嫣當媒自然要你情我願的,這郎有情還需妹有意才行啊!”紫嫣笑道.
“你的意思還要試探一下如蘭悅公主?”天麒問道.
“正有此意!”紫嫣笑道:“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嗯,真沒想到,這當媒人也有當媒人的樂趣.”
“你呀,真是心細如髮!當尚婷的媒人還不夠,現在又管上了天繼的成婚大事,看來,你有點上癮哦?”天麒寵愛地看著愛後,他的愛後是越來越討他喜歡了.
“宮中又無大事發生,即使有大事你這個做皇上的也能應付,而我這個皇后樂得清閒自在.不過,話說回來,這尚婷和天繼的終身大事也是該本皇后執管的後宮大事啊!”紫嫣不免說得俏皮.
“此言不無道理!聽你的便是.”天麒說道:“這幾日,那些大臣對廢除後宮一事態度也有所緩和,除了慕道然等幾個老臣外,其他人已經無異議了,想來再過不久此事便能偃旗息鼓了.”
“如此甚好!”紫嫣說道:“如此一來,我回家小住便更加有望了.”
“你的事我又怎會忘記?不過,要等尚婷和天繼的大事安定下來以後.”天麒說道.
“那是自然.我這媒人豈可當得半途而廢呢?”紫嫣說道.
天麒忍不住停下腳步,親了一下紫嫣:“紫嫣,你認真的模樣真美!哪種時候的你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