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硯有點發懵, 對方說得真誠，看起來是真的沒把兩個人昨天的事放在心上。沒想成日打雁有一天反被雁啄了眼睛，他的好勝心一下子被激了起來。

“幾點的航班, 方便等我一下嗎？”

“什么？”航班還沒訂, 她哪里回答得上來這個問題。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走, 我上去收拾下行李就好。不對……你陪我上去, 免得你趁我不在又偷偷跑了。”

他的自說自話讓葉子初啼笑皆非, 這時候的他才像她記憶里的他，一旦認準了什么就主動出擊，從來不給自己遺憾和后悔的機會。

“阿硯, 我有男朋友了。”她帶著幾分感慨說道，兩個人本來就不應該再有交集。她選擇了沈念矣, 就不應該再左右搖擺。

蕭墨硯沒想到她這么直接, 愣了一下, 心里說不清的失落，可還是嘴硬地說：“有男朋友又怎么樣？又不代表你沒有繼續選擇的權利。”

看他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樣耍賴皮, 葉子初不由好笑，“我男朋友很優秀，我沒有換一個的打算。”

話說出口，她忽然就釋然了不少。沈念矣對她很好，她也很喜歡沈念矣。或許還沒到深愛的程度, 但她相信那只是時間的問題。而蕭墨硯, 已經在她的生命里缺席了十年的光陰。現在再相見, 他是他, 又不是他。

她對他的感情很復雜, 剛見面時的震驚，到忍不住靠近, 中間有失望有失而復得的喜悅，有糾結有不舍有難過，卻唯獨沒有了那份最初的心動。

昨晚的那個吻，她驚訝過后并沒有覺得甜蜜，反而是茫然和內疚。某種程度上說，她背叛了沈念矣。但話說回來，如果沒有遇到蕭墨硯，沒有和他進一步接觸，她也不可能完全看清自己真實的內心。

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感情早在時間的長河里被消磨得干干凈凈，蕭墨硯確實還住在她的心底，畢竟他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可如今她的心里，裝的更多的是叫沈念矣的那個人，那個無條件包容她愛護她的男人。

“你沒有試過，怎么知道我不會比他更優秀呢？”蕭墨硯不肯死心，難得碰到一個一見傾心的，對方也不反感自己，怎么能錯過？

我已經試過了，她很想這么回答，可明顯不可以，她想了想，反問道：“我和他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你可以嗎？”

這對蕭墨硯來說簡直就是秒殺，他在國外自由慣了，結婚什么的對他而言就跟河外星系一樣遙遠。他吃驚地看著葉子初，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居然已經開始考慮結婚的問題。

“不行對不對？”他的表情很好地說明了答案，她并不意外。

“你怎么會這么早就想著結婚？”

葉子初攤著手，調侃地說：“沒辦法，我是個傳統的女人，喜歡相夫教子。”這話一半真心一半胡扯，她的確想成家，卻不想成天呆在家里對著老公小孩。

蕭墨硯頓時泄了氣，他不死心地最后問了一句，“真的沒有一點可能？”

“沒有！”葉子初堅定地回復，她起身張開手臂，“不介意給我一個擁抱吧？”

他看著面前笑顏如花的女孩，再看看自己汗濕的衣服，“你都不介意我怕什么？”他站起來俯下身子抱住她。

那一瞬間，他恍惚覺得這個舉動似曾相識。

葉子初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心里很平靜，只有淡淡的遺憾。

她松開手，鄭重地說：“阿硯，你會找到屬于你的另一半，只是那個人不是我。最后，祝你幸福。”

他的心里突然空蕩蕩的，好像永遠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東西，這種情緒讓他異常不安。看著她漸漸走遠，他想起還沒有留下她的聯系方式。

“小初……”他叫了一聲，她回頭看他。

明明是想要電話或者郵箱地址的，可開口卻變成了“我們之前真的沒有見過嗎？”

沒錯，就是那種莫名的熟悉的好感。這話問出來，他覺得全身仿佛卸下千斤重擔，輕松極了。

葉子初怔了幾秒，然后笑著搖頭，“我記得這句話應該是搭訕用的，什么時候輪到分別的時候說了？”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離開。

再見了，我曾經的最愛。

我已經找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塊拼圖，我的人生從此不會再有你的蹤跡。

謝謝你陪伴我度過年少青春的時光，雖然你永遠不會知道，但我的心底一直有個角落在為你祝福。

葉子初攔了輛出租車去機場，在路上她給沈念矣發了短信，讓他今天務必要在公司的辦公室里呆到晚上，因為她有一份重要的快遞要簽收。

昨天晚上沈念矣已經查到葉子初去了H市，住進了S酒店。他本想今天把工作交待好，就搭飛機去找她。不料一大早就收到她的短信，這下他兩頭為難。托付給別人簽包裹吧，又怕葉子初回來生氣。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等快遞來了，再坐飛機去H市找她。

那邊葉子初順利登上回C市的飛機，這邊沈念矣接到了蕭墨硯的電話。

“今天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

“哥……我失戀了。”蕭墨硯的聲音罕見的有氣無力。

沈念矣不厚道地笑出聲，“哪個姑娘這么不長眼，居然把你甩了？”

“要是甩了還好，我們連開始都沒有……”蕭墨硯忿忿不平，“我難得在國內遇見這么正的妹子……”

“你在國內？”

蕭墨硯這才發現一時說漏了嘴，后悔不迭，“哎……那不是重點……”對方不說話，他只好坦白從寬，“我這不是太累了，想要旅行放松下心情……聽說H市開發的不錯，所以我才趁著假期回來逍遙幾天。”

“什么？你在H市？”沈念矣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他想到葉子初，心里涌動著濃濃的不安。

“是啊……這里風景真是不錯。說起來我和那個女孩特別有緣分，都住S酒店，上下樓層，可她竟然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蕭墨硯還在絮絮叨叨的，這頭的沈念矣一顆心已經徹底沉到了谷底。他沒有勇氣去證實那個女孩是不是葉子初，他只能阿Q地安慰自己，不管是不是，她都拒絕了蕭墨硯不是嗎？

一整天，他看不進文件，吃不下東西。只盼著葉子初的東西快點到，他就可以早點飛到H市。無論是什么情況，他都不會放手的。

恍惚之間，他聽到敲門聲，以為是前臺小妹把快遞送過來了，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開門。

“Surprise！”迎接他的是葉子初燦爛的笑臉和熱情的擁抱。

沈念矣傻傻站著，好半天才伸手反抱住葉子初。他埋頭聞著她發間的香氣，忍不住收緊手臂。

葉子初被他勒得有點透不過氣，在他背后錘了兩下，他才松開手。她把行李箱的拖桿遞到他手里，自己走到他的老板椅上坐下，轉了兩圈，一邊好奇地打量著辦公室的陳設，一邊端起他桌上的水杯喝了兩口。

沈念矣把她的行李靠墻邊放好，拉了另一把辦公椅坐到她旁邊。

“你這辦公室還挺好的嘛……”她評價道，視線剛好落到臺歷旁邊的相框，鑲得正是他倆的合照。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里淌過淡淡的甜蜜。

沈念矣一直沒有說話，她回頭看他，后者耷拉著腦袋，神色不明。

“阿念，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他搖搖頭，還是沉默。

她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通常沈念矣見到她都會很高興，一時手足無措。從椅子上起來，跪坐在他面前。如此一來，她就可以正視他的臉了。

沈念矣看起來很哀傷的樣子，她由于心虛，頓時慌了神。

“你生我氣了是不是？我回來你不高興嗎？”

她試著握住他的手，對方并沒有拒絕。

葉子初暗暗松了口氣，聽見他問：“你回來我很高興，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和你的父母出去旅行了？”

沈念矣剛見到葉子初的時候是又驚又喜的，不過很快就被恐懼和不安所代替。為了掌握主動權，他決定改變戰術，先發制人。

她估摸著這件事應該是曝光了，于是誠實地回答說：“沒有，我騙了你，我是一個人去旅行的。”

“為什么？”

她遲疑了片刻，沒有打算說實話，那樣太傷人了。

“沒什么特別的原因，我就是看到現在好多背包客一個人說上路就上路，也想試試而已。事實證明，我吃不了這碗飯，才出去一天我就因為太過思念你回來了。”對方的表情有所緩和，她又繼續說：“真的，我連我爸媽都沒通知，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現在已經回C市了。”

沈念矣的臉色這才多云轉晴，她趁熱打鐵，“親愛的，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

他的心剎那懸得高高的，頭頂上的那把達摩利斯之劍終于要落下來了么？

葉子初沒勇氣看他的眼睛，低垂著臉一鼓作氣說道：“我在H市玩的時候有個男生跟我搭訕，后來他送我回酒店，毫無預料地親了我一口。我承認這是我的錯，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只是這樣？你對那個男生沒有感覺？”

他緊緊盯著她，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她的眼睛。

這時候葉子初卻抬頭和他對視，異常堅定地說：“沒有。我對那個男生沒有任何感覺，我的心里現在只有你一個。”

她沒有回避他的視線，靈動的雙眸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樣子。那一刻，他終于可以確定她不僅眼里有他，心里也有他。

一時百感交集，擔心害怕了那么久，只是付出一個吻的代價就可以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嗎？他多想再問得詳細點，但又不能暴露自己也是重生的秘密。

他神情莫測，看得葉子初心驚肉跳，不免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徹底坦白，沒有男生愿意聽自己的女朋友說這種事的吧？

“阿念，你別嚇我好不好？”她的聲音有點抖，“我保證以后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和我說說話……哪怕罵我也行……”

沈念矣一把摟住她，“傻瓜，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氣……我只是在想那個男生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占你的便宜，你知道他叫什么，住哪里嗎？”他在心底苦笑，終究還是忍不住要試探，蕭墨硯始終是他深埋心底的刺，哪有那么容易就拔/出來的。

葉子初心才放下又被他的問話嚇得吊起來，絕對不能說出蕭墨硯的名字，他們是表兄弟，抬頭不見低頭見。既然已經放手了，何必再制造尷尬和隔閡呢？

“都是路上的游客，我哪里會問得那么清楚。算了，我都快不記得他的樣子了，不要想了好不好？”

他聽了勉強放下心來，沒準那個人真的不是蕭墨硯。不管是不是，她說不提他就不會再提。以后他不會再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范圍，更不會讓她有機會和蕭墨硯單獨相處。就算是結婚了，親戚來往也不可以。

“好，我不想了。”

她從他的懷里探出頭來，“真的？你原諒我了？”

他重重親了她一口，“我已經消過毒了，不生氣了。子初，我希望你能記住，你做什么我都會原諒你，除了離開我。”

解開了心結，她對他的占有欲也沒有了太多的反感，“你對我這么好，會把我慣壞的……”

“慣壞了更好，沒人要你你只能留在我身邊了。”

葉子初狡黠地笑了笑，“那我想跟你要一份生日禮物，你給不給？”

他來了精神，“是什么？只要我做得到絕對沒問題。”

她咬著他的耳朵說了一個字，“你。”

沈念矣腦子轉不過彎來，見她含笑看著自己，猛然醒悟過來她的意思。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有些艱難地開口，幸福來得太突然，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子初用手指描繪著他的唇線，仿佛細微的電流在他全身游走，帶來難以言喻的酥麻。

“我當然知道，你給嗎？”

他不想她的手離開，只是拼命點頭。

她還嫌刺激不夠多，又說道，“我和我爸媽說我還要一個星期才會回去。”他的眼睛霎時亮得猶如天邊的星辰，“還有，你想不想看看你去年給我的禮物……”

去年的禮物是維多利亞的秘密的內衣，他記得自己送了三套。

他突然覺得全身血氣都往某個地方涌去，偏偏葉子初還在繼續挑逗他，“你記得今天幾號嗎？”

他幾乎已經不能思考了，如木偶般點點頭。

“有沒有聽說過安全期的計算方法？”

天知道，他有多么了解有關女性保養的問題。因為上輩子她生產留下的陰影，這輩子他甚至想過兩個人不要小孩。即使要，也得做好了萬全準備才可以。

所以這一世從他知道葉子初的生理期開始，他就比葉媽管得還嚴厲。比方說冷水不許碰，寒冷的食物不讓吃。葉子初的生理期一直都很正常，她剛剛不就是在暗示這陣子是她的安全期。

沈念矣覺得自己真的要被她弄瘋了，除了抬起她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堵住她的嘴，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