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姐你真的是無聊到沒事情做了么?”紅鶯總算是回過神來,不解的看著我手里一大束新鮮的牡丹花,“人家逛青樓都是奔著樓里的姑娘去的,手里頭揣著些銀子也就意思意思了,你怎么逛個青樓還要拎著束這么大的牡丹花?”
我徑自擺弄著手里大朵大朵的花瓣,一邊朝著倚紅樓走去,“廢話!難得出來一趟,倚樓的哥哥小弟們可是好久都沒見了,你是沒見識過,女人愛花少不得是天性使然,小姐我今日出門匆忙,身上帶著的現銀都給文韶華那個小紈绔敗在了倚紅樓通行的賄賂上,剩下的那點碎銀嘛~雖說上五味樓請文韶華吃醉香鴨花的不是銀子,這么點銀疙瘩也只能捎些花花草草去賄賂那些姐姐了不是?可惜這里沒有玫瑰,不然……”微微嘆了口氣。
“小姐啊,還有個把月你就要奉旨嫁進進景王府了,你多少收斂一點吧?萬一真被那個沒見過面的景王沈景恒撞到你來逛青樓……”
“切!有本事他能認出我來啊?既然能在青樓碰見他,那說明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彼此彼此而已,誰怕誰?”
轉眼間就已經來到了倚紅樓的門口,我掃了眼將暗的天色,不錯~倚紅樓是時候開店了,施施然一撩袍擺邁了進去。
“喲~公子上午來著沒盡興?”我動作一僵,只得賠了笑,“姚媽媽啊~”早上就順走了我那么些銀子,這次還想再來搜刮么?想到此我后怕的抖了抖,堆著笑將手里的牡丹抽了一束出來,遞到她面前,“嬌花配美人,姐姐你就收下了吧~今日我是來找菀憐……”
“哎~今日菀憐可不行,他陪的是那個孫老爺~”
是了,今日我是有命人通知菀憐去探探那個孫二的口風,查查那個所謂的在前幾年突然被封了外姓王爺的景王沈景恒到底是個什么來頭,據說此人從未露過面,無人知曉他的長相,甚至連他的來歷都只是只言片語就能說完……菀憐是我派來倚紅樓臥底的血劍堂殺手之一,辦事很是牢靠,今日本想著來犒賞犒賞,沒想到自己倒是沒踩準時間,唉……失誤啊~
姚老鴇自若的伸手挽下我遞過去的那朵牡丹,甚是滿意的笑了笑,輕輕的帶著香風往三樓的文清閣遙遙一指,認真的打量著牡丹道,“就算今日菀憐這個當紅的頭牌小倌有空,你今日也是沒功夫搭理的,喏~二老板查賬回來了,你還沒進樓就逮著了你,上去領‘賞’吧~”
我笑容一僵,身后的紅鶯倒是沒好氣的哼哼,“誰叫你那么招搖的拿著束牡丹在街上晃蕩?想不被人看見都難!虧得老爺和少爺今日沒在街上遇著~”
姚老鴇沒再說什么,徑自拿著一朵牡丹得意的走開了,我還很好奇她這回怎么沒問自己要所謂的手氣銀子,一個妖嬈的聲音就自三樓幽幽的傳了下來:
“飛爺好興致~這花……”下一秒我手中一空,捧著的牡丹就沒了,轉眼就落在了對方的手里,那人俯身在花上輕輕一嗅,笑意更甚,“這花是送給我的么?”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我無奈,只得跟上,待到了文清閣門口,示意紅鶯在門口守著,這才跟著那人推開門走了進去,順手把門給關了。
看著那人邁著蓮步將手里的牡丹尋了個好看的花瓶養在床前顯眼的案桌,這才步至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還是溫熱的,不錯,看來他是一早就備好一切等著我來了。
“陳文靜。”我幽幽的開口。
他聞言轉過身,倚在窗口擒著抹神秘莫測的笑,“草爺喚我何事?”
我再次嘆了口氣,看向別處,“二師兄,師父又有什么指示么?”
對面的人把玩著自己的頭發,笑意不減,“小銀子,你總這么疏遠二師兄做什么?二師兄讓你過來坐坐就非得是師父下命令么?”
二師兄陳文靜自從出師下山后就到汴京開起了這座專門替卓青云收集朝廷情報和動向的倚紅樓,他也沒再回過狂云山莊,我安排菀憐進來小打小鬧亂打聽八卦什么的卓青云和陳文靜也算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只要不妨礙他的計劃,基本上師父是不怎么管我們的,所謂的假公濟私也不過如此……
看著在自己對面坐下來的陳文靜,我有些搞不懂明明以前玩得挺好的一個個小小少年,如今怎的一個一個的長大了就會疏遠得那么多,好不容易見個面也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總喜歡這么牛頭不對馬嘴的聊天,有意思么?因此,這些年我都不怎么喜歡來倚紅樓,要不是因了文韶華那小鬼找不到我就來倚紅樓搗亂,我是打死都不會再進倚紅樓一步的!
“聽說,你準備嫁人了?”陳文靜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壺酒,閑閑的倒在酒杯里隨意的喝著。
我望了望窗外的喜鵲,暗嘆真是無憂無慮啊,嘴上卻是淡淡的應道,“嗯。”
陳文靜端著酒杯的動作一頓,“你死心吧,這種別扭笨拙的伎倆,大哥不會為了這個回來的。”聲音黯然。
唉,這兄弟兩好好的不在汴京做他們逍遙的公子哥,非要瞞著家里人替卓青云做事,更甚者這個陳文靜還隱姓埋名的在自家門口做起了那勾欄院的生意。
一提到大師兄陳文遠,我心中那個痛,不管怎么說,那都算是自己在這一世的初戀啊……
可他卻獨獨對卓青云的義女錦蘭上心,兩個冰山碰在一起,算是絕配了。
當然,我當年沒有多獨特,隨著一眾花癡也愛慕上了這個很是厲害的大師兄,偷偷塞情書爬墻偷窺大師兄練劍什么的都做了個遍,全是這個二師兄陳文靜幫的忙,這個助手很得力,但是每每將要成功之時總要出些馬腳,害得自己不等大師兄來抓個現行就拖著陳文靜逃之夭夭了。
直到那次,遠遠的看見后山的懸崖上,一向冷情的大師兄居然把手里的花遞給了站得離他極近的錦蘭手里,我渾渾噩噩回頭的當口,發現身后不知何時尾隨而至的眾花癡師妹師姐們皆全體石化的立在了這方小小的灌木叢之后,從此,無人敢再消想那位高高在上如天人一般的大師兄了……一顆還未萌芽的小小芳心就那么的碾碎在了名為師兄心有所屬的爛泥里。
思緒飄飄然回來的時候,正瞅見對面妖孽般的男人定定的望著她,“小銀子,為何你就那么執著大哥?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何必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做誘餌?”
我抬頭望望窗外的夜色,很是無辜,不是我想要嫁,是有人逼我嫁的,不是我故意放出消息想要大師兄怎樣怎樣,大師兄本就沒注意過我,我這人有點現實,沒有發展可能的事情是不會再做任何糾纏的,何況那時候也只是小,什么都不懂,長大了之后,一些事情就看的淡了,要說我故意變著法子讓大師兄回來也不敢拿自己的婚姻來兒戲吧……
“八月初九,三個月后我大婚,你來不來參加?來的話,我給你寫張請貼。”我淡定的回頭看他,聲音不知為何都透著一股縹緲。
他驀地一把站起,背著身子站在桌前,冷冷的下著逐客令,“文靜今日還有要事需處理,就不送草爺了,草爺慢走。”
我摸摸鼻子,起身去拉門閂。
“上個月初,大哥和錦蘭已經在狂云山莊完婚,師父主的婚,我派人去找過你,你沒有來。”
扶著門閂的手一頓,繼而緩緩推開房門,門外站著的紅鶯轉回身,愣愣的看著我,我對她一笑,邁步出去,“那么,替我恭喜大師兄抱得美人歸,他若愿意,便一同邀他攜錦蘭師姐前來參加我的大婚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