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小雙侃侃而談,說裝五噸玉米是他出的主意,阿黛拉差點一腳踹飛宋小雙,不過考慮到后果很嚴重(宋小雙正在努力操控一輛超載到開掛的拖拉機,這樣會翻車的,她可不會鼓搗手扶式拖拉機),在稍后宋小雙簡單解釋了為何如此后,阿黛拉揚起的拳頭還是悻悻然的放下了。
宋小雙的理由是三人在這里根本就是外人,即使是穿上標榜阿薩姆民族的民族服飾,順著公路去往金普市鎮也會引起印度軍警的注意,特別是阿黛拉充滿美國派的習性,容易讓印度軍警懷疑,雖然這里到處都是印度裔白人,一個比較簡單的法子就是轉移軍警的注意力,宋小雙就把主意打到了狠命的超載上,這樣容易真正的融入本地區的民眾生活習慣!
阿黛拉真的沒有什么好反駁的了,從村寨出來后,一路行來,她和梁莉發現果然如同宋小雙說的,只要是運貨的車輛,不論大小都在狠命的超載,只不過宋小雙稍稍夸張了一點點。
其實早在梁莉在山上說看到了公路的時候,宋小雙注意到的不只是公路,還發現時不時從公路上駛過的大小車輛,只要是運貨的,很少有不拼著命開掛超載的,這樣的一種現象立馬就引起了宋小雙深深的思索。
拖拉機在以平均二十多公里的時速開了一個小時后,宋小雙減檔放慢速度,在一個山坳里停了下來,給大家的解釋是柴油機水箱開鍋了,得去河邊打水把水箱里的水換掉。
其實包括坐在貨物上的十多歲阿薩姆少女在內的三人,都知道宋小雙是怎么想的,因為前面幾百米處,就是一座公路過河的大橋,包著頭巾的大胡子印度軍人在橋頭社卡檢查,宋小雙是借打水的借口趁機觀察印度軍人是怎么檢查的,好做到心中有數,免得到時候露出馬腳,暴露了三人的身份。
用橡膠內胎打水給水箱換水的幾分鐘內,陸陸續續有裝著貨物的幾輛車,超過拖拉機開到檢查點,宋小雙沒有說話,再次手搖啟動發動機后,示意梁莉和阿黛拉上車,操控拖拉機起步后,車速變得有些不穩起來,貨箱上的貨物開始左右搖擺起來,嚇得一直在貨物上的阿薩姆族少女大聲嚷嚷,經過梁莉的翻譯后,知道這是要宋小雙注意一下,別整翻了。
宋小雙就是以這樣“糟糕”的駕駛姿態,徑直的開向橋頭持槍印度軍隊的檢查點。
看到一輛手扶式拖拉機,載著小山一樣的貨物搖晃著從公路上駛來,車上的駕駛員還一臉輕松的樣子,幾名軍人根本沒有興趣攔下來檢查一下,誰知道貨物會不會因為停車而一頭垮下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到時候免不了和這些阿薩姆族人扯皮,那就麻煩大了。
拖拉機沒有被攔下,徑直的開過大橋,轉過一個彎后,宋小雙才把拖拉機運行的姿態穩住,臉上露出淺笑,心里面暗自嘀咕:所謂計謀,有時候其實很簡單,這不,不是沒有被攔下嘛!
在河邊打水的時候,宋小雙發現軍人檢查過往車輛行人,也是檢查一些和直接放行一些,人少的貨車很少檢查的,都是直接放行,為了以防萬一,車子過去的時候,軍人突然攔下檢查,事情就不好搞了,所以故意把拖拉機開的好像隨時都要翻車一樣,那些明顯不是本地人的印度軍人自然不會自找沒趣,萬一車上的貨物因為停車檢查而垮下來,免不了扯皮,這里屬于印度東北部邊疆地區,反**游擊隊、雇傭兵到處都是,局勢本來就不穩,很容易會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加劇印度**與本地民族間的隔閡,這些包著頭巾的士兵都是老油條了,犯不著因為檢查一輛超載的拖拉機惹禍上身。
連續以這樣的方式通過了兩道臨時檢查站點,據阿薩姆族少女說只需要繼續前進二十公里,拖拉機就能到達靠近金普的村子了,誰知道她話音未落,宋小雙又把拖拉機停了下來,因為前方過不去了,各種車輛全都停下接受檢查,道路因此受堵。
看到前方百十米開外臨河拐彎處,檢查的是十多名士兵,其中有部分黃皮膚的亞裔士兵,宋小雙低聲喃喃自語道:“這次得認真點了,這是印度阿薩姆步槍隊!”
宋小雙讓梁莉把貨物上的阿薩姆族少女喊下來,少女也被突然出現的阿薩姆步槍隊嚇了一跳,速度跳下車后,站在車邊,臉色有些僵硬的和梁莉耳語幾句后,梁莉點頭后,少女徑直的步行到檢查點。
那里已經有本地民族群眾和士兵起了爭執,一輛超載的小四輪就在檢查點翻車了,麻布口袋裝著的稻谷撒的到處都是,圍著一大堆人,咒罵聲,聲討聲此起彼伏,可是這些士兵心理素質還不錯,分出兩三人和翻車的駕駛員扯皮,其他的人還是有條不紊的嚴格盤查過往車輛和行人,看那種認真勁頭,想要混過去不是易事。
看到多數人都跑到前面看熱鬧去了,前后的車輛都停著,沒有人,因為拖拉機已經熄火,阿黛拉有些疑惑小聲說道:“宋小雙,你怎么知道阿薩姆步槍隊這個準軍事組織?”
梁莉也很好奇,想要聽聽宋小雙是怎么解釋的。
宋小雙臉色顯得有些冷峻的說道:“說這些沒用,阿薩姆步槍隊里有大量阿薩姆邦出身的士兵,說話要小心了,這次就看小妹妹的了(阿薩姆族少女)。
梁莉暗自點頭,她知道三人要是丟棄裝糧食的拖拉機,步行繞道過去還是可以的,但是這樣就把阿薩姆族少女和她所在的村寨給坑了,不能這樣做,在少女沒有回來時,宋小雙三人只借著車輛的空隙,仔細的往檢查點瞧。
檢查點的阿薩姆步槍隊士兵,不管膚色民族,都是一身灰黃顏色手臂處有著臂章的制服,戴著一頂牛仔帽,圍著一條紅圍巾,這樣的形象,讓人很容易想起美國西部拓荒時代的武裝牛仔,讓人過目不忘,和世人所熟知的印度軍隊形象差了好遠。
此時這些出身于阿薩姆邦的士兵,根本不管起哄咒罵挑釁的本地人,幾乎是嚴苛的檢查所有過往行人和車輛(往金普方向),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們是奉命檢查什么,但是檢查點的阿薩姆步槍隊士兵,可是裝備有輕重武器的,沒人敢擅自闖關。
那名阿薩姆族少女很快就折返回來了,剛才那種驚訝之色已然消失不見,一只手拉著拖拉機座位頂端遮陽棚的鋼筋,直接說道:“沒事,看起來阿薩姆步槍隊是設卡盤查反**游擊隊的密探,還有就是混入本地的雇傭軍,是臨時檢查,你們三人顯然不是這兩種人,我估計也不是,要不然老爹也不會同意讓你們三人運輸幾噸玉米的,挨著我們過去的時候,小心一點,應該很快能夠過去的。”
宋小雙、梁莉、阿黛拉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既然阿薩姆族少女都這樣說了,就看三人各自的演技如何了。
十多分鐘以后,宋小雙的拖拉機開到檢查點,被阿薩姆步槍隊士兵招手示意攔了下來,那個翻車的小四輪駕駛員,已經沒有和士兵扯皮了,正在卸掉車上剩余裝著稻谷的麻布口袋,準備把側翻的車子翻過來。
宋小沒有熄火,只是讓柴油機保持怠速運轉,柴油機那種轟鳴聲加上宋小雙一臉不耐煩,妥妥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痞子習性,走到拖拉機身邊的幾名持槍士兵,直接把宋小雙無視掉(宋小雙看起來太普通了,在士兵眼里,宋小雙之所以牛氣上天了,還不是因為車上有三個美女的緣故,這樣的人太膚淺,能是間諜、雇傭兵?說起來根本沒有人信),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梁莉、阿黛拉、阿薩姆族少女都被快速的問詢一番,也沒有看幾人的身份證(印度人不是人人都有身份證的,那個東西不只是一張卡片式的小東西,而是一份繁雜的身份證明,很多人出門根本就不帶,沒這習慣),就揮手示意放行了。
震耳欲聾的噪音中,一陣濃煙從柴油發動機排氣筒飄散在空中,宋小雙緩慢的把拖拉機開起來,速度不快的通過持槍戒備士兵的檢查點,走了好遠車速才上了二十公里,梁莉一雙丹鳳眼里閃現著詭異的光彩,大聲的說道:“宋小雙,你怎么不問問我們是怎么回答的?不感興趣?”
機器轟鳴聲中,宋小雙雙手雙腳操作拖拉機,盯著前面的瀝青公路,大聲的說:“我想,你們把拖拉機去什么地方說了出來,這是必須的,然后我就成了幸運的阿薩姆族駕駛員了,阿黛拉是高種姓印度裔白人某女,現在是阿薩姆族某人的媳婦,梁莉也是,而后面貨物上的小妹妹就是小姑子了,我這樣分析不知道對不對?”
“你怎么會這么想勒?要不是我早知道你對于中文之外的所有外語都不會,還以為你能夠聽懂阿薩姆語,分析很靠譜,你說的基本符合我們說的,但是是從什么入手才這樣分析的,我比較好奇這一點?”
阿黛拉有些疑惑的說著中文,覺得真的看不透宋小雙,他根本聽不懂阿薩姆語,怎么能夠猜測的如此準確?
“我就是一個幸運的駕駛員而已,拖拉機上的三個美女和我都沒有直接關系,要不然臉上也不會沾沾自喜了,這樣比較符合現實一點,而為了相互打掩護,你和梁莉自然是阿薩姆族某村的媳婦了,不然怎么會穿上民族服飾?說話語氣里還帶有別的民族的腔調?小妹妹的小姑子身份只是點綴而已,我記得那個士兵首先詢問的就是你。”
宋小雙語氣緩和的說著話,在拖拉機的轟鳴聲中顯得有些小聲,不過阿黛拉還是聽清楚了,背上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宋小雙這家伙,不顯山不露水的,轉瞬之間能夠想到這些,其思維推導能力實在是太強悍了,這和智力高低沒有直接關系,是經歷了各種世事培養出來的能力,這樣才顯得可怕。
一個小時后,時間已到了黃昏時分,宋小雙在阿薩姆族少女的指點下,把拖拉機拐進離金普市鎮不遠的一個村子里,停在一家人的院落后,宋小雙三人迅速的撇下阿薩姆族少女,離開村子,那個關系到阿黛拉命運,裝有五支針劑的小盒子,更換了一個帆布包,被宋小雙反背在他的胸前,之前帆布包一直都是放在拖拉機座位下的儲物箱里。
村子離金普市鎮只有一公里多點,宋小雙三人不緊不慢的進入金普,天色快要黑的時候,阿黛拉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街道一處墻壁上,發現了約翰幾人留下的暗記,循著這個暗記的提示,阿黛拉帶著宋小雙和梁莉兩人,在不算小的金普市鎮四處閑逛,接連找到另外幾個暗記后,在一處沒有路燈的小巷里,阿黛拉走到一個放在墻角,已經破爛不堪的大型圓筒狀垃圾桶前,沒有去管周圍垃圾滿地,腐敗的垃圾發出惡臭味,伸手進垃圾桶翻找著,很快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塊狀物被阿黛拉翻出來,一把扔給梁莉。
梁莉接過手后,已然明白里面的東西是什么了,三兩下扯去沾滿各種不知名惡臭垃圾的塑料袋,手里剩下的就是幾坨重疊在一起的印度盧比,面額有五百、一百兩種,梁莉把紙幣交給宋小雙放進反背著的背包里,梁莉看著宋小雙詢問道:“我們現在干嘛?”
宋小雙看著一手沾滿垃圾的阿黛拉,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阿黛拉臉上顯出渴求的樣子,直接說道:“先去找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旅社住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這里恐怕沒有對外的星級酒店吧?外國人是不被允許公開進入的,即使有,我們沒有身份證明,也住不了。”
阿黛拉長出一口氣,她就怕宋小雙說話不算數,一到金普就分道揚鑣,那她這一番忙活就白瞎了,現在三人還處于未知的危險之中,宋小雙和梁莉要是跑路了,阿黛拉一個人就得單獨面臨未知的風險,這是阿黛拉極力避免的,不過宋小雙看起來還算靠譜,沒有同意梁莉的想法。
梁莉是什么想法,宋小雙和阿黛拉都明白,她不準備繼續和阿黛拉待在一起了,想設法回到中國,而阿黛拉則希望宋小雙兩人幫助她找到約翰三人,在真正離開印度之前能夠互相幫助,克服各種壓力,特別是來自黑五月組織、阿薩姆王國復國組織成員的追殺,三人把黑五月亞洲部一號實驗室基地攪和一團糟,想要輕易的從印度脫身談何容易。
宋小雙有他自己的想法,現在還不是散伙的時候,阿黛拉的特工小組,即使在印度也應該掌握不少資源的,可能對宋小雙兩人離開印度有幫助。這點從一個垃圾桶里就能隨意放著不少的紙幣可以看出來,阿黛拉的特工小組并不心疼錢,阿黛拉要是不來找這些紙幣,就真的成了垃圾了!
看到宋小雙這樣表示,梁莉也沒什么好說了,知道宋小雙表面看起來是個爛好人,其實賊精著勒,梁莉只是討厭繼續和美國特工混在一起,她詢問宋小雙是提醒宋小雙不要搞混了立場,現在看來宋小雙根本不用她提醒。
三人穿過狹長黑黑的巷子,梁莉準備招手喊來路過的三輪車,被宋小雙阻止了,回頭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看渾身發臭的阿黛拉,宋小雙搖搖頭走到一旁的消防水管面前,招手示意阿黛拉趕緊過來。
路燈光線照射下,阿黛拉有些吃驚的朝著宋小雙看去,這家伙只是用手指就車動了需要專用扳手才能車動的消防水管緊固螺栓,這得有多大的力才夠?
不過阿黛拉沒有問,徑直的彎腰把手臂伸向水管出水口(接消防水帶所用),一股帶著鐵銹味的不大水流已經帶著水壓飚射而出,阿黛拉速度的洗凈手上的垃圾后,站在街邊招來不遠處一輛印度人的機動三輪車,速度的跳了上去,梁莉緊緊的跟上,宋小雙稍微慢了些,因為他還得關上消防水管的緊固螺栓。
開三輪車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皮膚黝黑的印度小伙,驚詫的看到一個阿薩姆族男子,竟然可以用手指關閉消防水管緊固螺栓?回過神來后知道這就是一個高人,看到男子最后上車后,小伙說了一口很難聽懂的英語,詢問車上的三人去哪?
他這樣問也是有緣故的,因為阿黛拉明顯就是一個印度高種姓家族的后代,即使是穿著阿薩姆族服飾,也掩飾不住她一身白皙的皮膚,豐碩過頭的身體曲線,至于那頭耀眼金色的短發,被小伙直接無視掉了,頭發可以染成金黃顏色的,很可能是從美國留學回國的,這樣的人多得是。
阿黛拉用一口流利的阿薩姆語告訴印度小伙,去環境不錯的旅社,印度小伙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駕駛著三輪車一溜煙的拐過街口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