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龍編的太守府中近日喪事不斷。士賜最先收到了三子士黃有陣亡的消息,當真又痛又怒,痛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怒的是那管亥竟敢用偷梁換柱之計以兵代商騙了士黃有。
士賜人老成精自然清楚兩軍交鋒互有損傷也是情理之中。關鍵在于士黃有并非死在兩軍陣上,而是假扮夷賊襲擊商旅而死。這讓士賜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去向管亥討要士黃有尸首發喪。因為一旦士家討要尸首,便坐實了士家假扮夷賊的事實,這會讓士家的名聲在交州一落千丈。
對于士黃有之死,士賜只能選擇秘不發喪,一面又寫信給領兵在外的士燮,讓他一定為兄弟報仇雪恨。
活了一大把年紀的士賜還沒吃過這種啞巴虧。他橫行交州數十載,如今死了兒子卻不能發喪,連尸體都找不回來,這讓他越想越覺得憋氣,越想越覺得郁悶,再加上他確實上了年紀,這一怒一氣之下便病倒在床。
士家是交州最大的宗族,除了士賜和四子組成的核心權利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分支旁系。士賜一病,這些旁系便都想出來主事。不過士賜卻將自己手中的權利交給了孫子士徽。
士徽是士燮之子,才干雖比不上其父,但有士賜、士燮撐腰也足以服眾。士家有了士徽這個主心骨后便安穩下來,四處去請名醫給士賜治病。
士家的財力、人力、物力在交州都是頭一份,請來診病的醫生自然也都沒有庸手,幾副藥下去,士賜的病情便穩住了,并有了好轉的跡象。每一個醫者都告訴士賜,他這病是怒氣交加所致,切不可再動氣發怒、傷心難過,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士賜倒是不想難過,可只過了數日便又傳來了士燮、士壹、士武三兄弟死于夷賊之手的消息。得知自己的四子全部陣亡,士賜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待他再次轉醒的時候已經氣若游絲,只留下遺言命士徽找南燁報仇便一命嗚呼了。
心中大慟的士徽深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辦完了祖父、父親和三位叔父的喪事之后便戴孝發兵,集合四郡兵馬反叛,率領三萬大軍號稱十萬,直撲南海而來。
南燁早在下定決心對付士燮的時候就料定士家不會善罷甘休,已經與戲志才做好了一場大戰的準備。他們原本以為對手會是士賜那只老狐貍,沒想到領兵而來的卻是士徽。
聽說士賜已然怒氣交加而死,戲志才笑道:“天助法師取交州。那士徽不足為懼!”
南燁隱約能回憶起這士徽是士家第三代的領軍人物,歷史上的士家好像便敗在這小子手上。正如戲志才所言,與士賜、士燮相比,士徽確實好對付多了。
別看士徽起兵十萬反叛,南燁卻絲毫不懼。自從穿越以來,他東征西討,在正面戰場上還沒輸過,別說號稱十萬的士家軍,便是號稱百萬的黃巾軍和黑山軍南燁也照打不誤。經過無數大戰磨練的南燁已經不怕打仗,他就怕士家隱忍下來,不斷用陰謀詭計來破壞交州建設,那自己要把交州建設成世外桃源的計劃可就落空了。
如今士徽舉兵,南燁正好趁此機會將士家在交州的勢力一網打盡。早有準備的南燁和戲志才當然不會坐等士徽領兵打到南海來。南燁命戲志才坐鎮南海刺史府,他自己親領五千精兵和一百親衛兵發郁林迎戰士徽。
士徽率領三萬郡兵一路勢如破竹,攻破了郁林數座縣城便來到郁林城下。當他望見城頭那交州刺史的“南”字帥旗時,兩只眼睛都變得通紅,也不扎營休整便立刻下令攻城。
站在城頭的南燁見士徽如此無謀嘿嘿一笑,轉過身對麾下的士卒和城中的百姓道:“士家久居交州,代代為官,本該一心報效朝廷,善待我交州百姓。不想卻生出不肖子孫,先有士黃有假扮夷賊弒父殺兄,謀取家業,后有士徽公然反叛屠戮百姓。燁身為交州刺史有保境安民之責,絕不能任由士家如此胡作非為,今日一戰愿諸君助我蕩平反叛,還交州一個太平。”
南燁麾下的士卒便是不用動員也戰意十足,而那些城中百姓也一個個握緊了拳頭,要和士家拼個你死我活。原來士徽借著復仇為名一路上屠殺了不少百姓,還將兩座抵抗士家的小縣屠了城,于是便有很多百姓逃到郁林郡城中避難。如今士徽又打到郁林城下,城中百姓人人自危,自然而然都站在了守城的南燁一邊。
南燁見軍心、民心皆可用,便命典韋、周倉、徐晃分守三面城墻,他自己則控制韓虎獨守一面城墻。
士徽號稱十萬人馬,實際則只有臨時拼湊的三萬郡兵。他這三萬郡兵比起士燮之前率領的一萬余士家精兵可差遠了,若是和南燁麾下的精兵相比差的就更遠了。這些郡兵欺負一下平民百姓還行,搶掠屠城也算是把好手,可是真讓他們攻城打硬仗就疲軟了。
這些郡兵之前攻打的兩座縣城中無兵無將,基本上一個沖鋒便殺上了城頭。可是這次他們一連沖了幾次,卻連城墻的邊都沒摸著,就被城頭射下的箭雨和扔下的滾木礌石嚇得退了回來。
士徽一看這可不行,便將士卒分為兩批。一批攻城,一批督戰,并傳下將令,后退者殺。他此計一出,那些攻城士卒確實開始拼命了,可是攻城的人數也銳減了一半。原本全力而為都攻不下的城池又消減了一半士卒就更加沒希望了。就算有個別士卒拼死沖上了城墻,也馬上就被城上的南燁守軍輕松擊殺。
那些攻城士卒見登城無望只好后退,卻又被身后的督戰隊斬殺了不少,如此一來他們又反過頭來向城墻沖。就這么來回跑了兩趟,好幾千具尸體便扔在了郁林城下,而郁林城依然巍巍而立。
南燁漂浮在韓虎頭頂看著士徽在城下折騰,他此時算是明白什么叫元帥無能累死千軍了。就按照士徽這打法,南燁估計不出十日,他的兵就耗干凈了。
士徽也發現自己損失慘重,便命士卒暫停攻城,休整一番明日再戰。到了第二日,士徽命昨日督戰的士卒去攻城,昨日攻城的士卒來督戰。他自己想的挺好,讓兩批士卒輪流攻城,輪流休息。可是他就沒想明白,那些昨日攻城的士卒有多恨這些督戰的士卒。
第二日的攻城戰一開始,城上的南燁就愣住了,不光是南燁愣住了,城頭上準備迎敵的守軍和百姓也都愣住了。他們搞不懂士徽搞的什么幺蛾子,怎么前面攻城的士卒還沒沖到城墻邊上,后面的督戰隊就開始追著砍人了?
接下來的場面更混亂了。只見那些攻城的士卒也不攻城了,紛紛返回頭去和督戰隊打了起來。南燁見此情景哪有坐失良機的道理?第一時間命親衛敲響了身邊的戰鼓。
郁林城四門大開,典韋、周倉、徐晃率領五千精兵直接沖向無比混亂的士家郡兵。南燁親自在城頭擊鼓助威,韓虎則趴在城頭看著城下大軍交戰的場面歡呼雀躍。
對于韓虎這傻兄弟南燁簡直無語了。這慫孩子自己死活不打架,可是卻最愛看別人打架,越是遇到火爆的戰斗場面他越開心。南燁估計韓虎的智商還理解不了戰爭和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將眼前真實的戰場當成戰爭大片來看。
典韋、徐晃、周倉三人如同出閘猛虎一般,混亂中的士家軍哪兒經得住他們沖殺?一下子便被殺得大敗,士徽也死于亂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