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朝堂,輔佐在太子身邊,就一直以成為一代賢王,為自己最終目標的周顯睿。
如今在確實太子這位儲君果然已經(jīng)身死之后,他難免就有些迷茫。
輔佐多年的主心骨沒有了,他仿佛也瞬間失去了為之努力的方向。
就在周顯睿心情極為壓抑低迷的時候,忽然蕭瑾萱卻輕輕扶住了他的手臂,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說道:
“殿下咱們該進去了,如今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咱們都沒有回頭的余地了。你是朝廷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若你在不振作起來,誰人又能去與薛氏一族抗衡呢。”
蕭瑾萱這清澈如同泉水般的聲音,將周顯睿內(nèi)心的不安,盡數(shù)全給撫慰掉了。
想到當務之急,確實是要先將朝局穩(wěn)固下來才行。
當即周顯睿不禁將其他焦躁的思緒都強制壓下,并在點頭示意蕭瑾萱,自己并不大礙后,便當先向明帝寢殿內(nèi)走去。
而等到蕭瑾萱跟在身后,也一并走進寢宮后。
當即陣陣刺鼻苦澀的湯藥味,還有永昌王那焦急的怒斥聲,就接踵而至的傳了過來。
似乎感覺到有人進來,當永昌王隨手把一個御醫(yī)丟在旁邊,然后扭頭看清來人竟然是周顯睿和蕭瑾萱后。
當即這位老王爺就不禁極為高興的大笑出聲,接著上前就在周顯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并頗為滿意的說道:
“你小子趕回來了就好,薛家現(xiàn)在動作可不小。本王爺被困在這,又分身乏術。我倒要瞧瞧顯睿你回京后,他們還敢不敢這么張狂。”
這話一說完,永昌王便來到了蕭瑾萱的身邊,仔仔細細看了對方許久后,他這才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講道:
“自打顯御戰(zhàn)死的消息傳來,我叫家里那兩個小子去瞧你,瑾萱你卻誰都不見。父王可著實為你擔心了許久,后來被扣在這寢宮內(nèi),也便顧不得你了。如今眼瞧著瑾萱氣色到還不錯,如此父王也便安心了?!?
相互紛紛簡短敘舊,永昌王更將明帝的情況,仔細的說了一遍后。
當即周顯睿就來到御榻前,望著明顯消瘦并且極為虛弱的明帝幾眼,他便沉聲對一旁的四名御醫(yī)吩咐道:
“你們先行退到寢宮外面,本王已經(jīng)帶人來為父皇診治了,若有需要本王會在叫你們進來的?!?
可是聞聽得這話,四名御醫(yī)卻在相互看了一眼后,卻都沒有動,而是徑自繼續(xù)站在那里。
尤其是這四人中,一位年紀較輕的御醫(yī),或許是因為年輕氣盛,當即甚至出言直接回絕道:
“我等四人是受皇后指派,親自來為陛下診治病情的。睿王殿下就算是您,也無權叫我們離開這寢宮半步。除非是皇后親自下旨,否則……”
這年輕御醫(yī),傲慢的仰著個頭,可嘴里的話還沒有說完。周顯睿的金龍劍,卻已經(jīng)徹底割斷了他的喉嚨。
眼見這年輕御醫(yī),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卻絲毫阻止不了頸間那往外大股冒出的鮮血。
周顯睿刀削般剛毅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動容,再次望了剩余三位,這會已經(jīng)被嚇得渾身發(fā)抖的御醫(yī)一眼。
接著他便聲音低沉威嚴的冰冷說道:“留下的就和他一個下場,想活命的,即刻給本王從寢殿內(nèi)滾出去!”
眼見得這會那個年輕御醫(yī),已經(jīng)氣絕身亡倒在了地上。
當即剩下的那三名御醫(yī),被嚇得幾乎肝膽俱裂,當即連滾帶爬,就爭先恐后的跑了出去。
而等到房內(nèi)閑雜人等,都被一一盡數(shù)屏退后,丁老頭就被請到了近前,并開始為明帝診治了起來。
和其他大夫的望聞問切不同,就見得這丁老頭也不號脈,而是直接取出了個三寸余長的銀針,接著便要向明帝的頭頂上方刺去。
眼見得這一幕,哪怕是親自將丁老頭請來的周顯睿,當即都立刻忍不住的出手攔下了對方,并語帶凝重的問道:
“丁老您這是何意,我父皇尚且是什么病癥您都沒有診治出來,直接便用針,似乎并不妥當吧。”
幾乎是周顯睿的話才一講完,站在另一側(cè),這會還不知道丁老頭來歷的永昌王,就更加不滿的憤憤說道:
“我說睿小子,這老頭你是從哪找來的。你父皇九五之尊,哪里能叫人隨便施針。這要有個閃失,你我誰也承擔不起這個后果的?!?
丁老頭耳中聞聽得永昌王這話,在瞧著自己握針的手,也被周顯睿死死的抓住了。
當即丁老頭就不禁哼哼了一聲,閑著的左手,仿佛變戲法似得,又多出了一根牛毛細針。并對著周顯睿抓著他的手腕,就輕輕的刺了一下。
而在瞧這會的周顯睿,當即別說在抓住丁老頭的手腕了,整個人甚至都渾身無力的晃了兩晃。
若非鄧昌立刻扶了他一把,他這會非得失去重心的摔倒在地不可。
而等到右手一恢復了自由,便見得這丁老頭在不去瞧明帝一眼,接著打開他那個破舊的藥箱子。
邊把手里的三寸銀針往里丟去,嘴里邊嘮嘮叨叨的嘟囔著說道:
“天王老子如何,尋常百姓又怎樣,還不是都只有一條命可活。老頭子我好心好意來瞧病,既然你們覺得我會害了這個皇帝,那我立刻就走便是了。省的好心沒好報,還平白無故被人懷疑了去。”
這會的丁老頭,已經(jīng)將藥箱子背了起來,話一講完就氣呼呼的向?qū)媽m外走去。
眼見得這一幕,從進來便沒怎么開口的蕭瑾萱,當即連忙上前,溫婉一笑的攔住對方說道:
“丁老您先別惱,其實你也應該理解下我們。畢竟皇上一人身系大周江山,確實不能有絲毫的閃失。而且您老有沒有想過,你救在多的人命,其實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圣上得以安泰,那您就相當于免去大周黎民百姓的一場動蕩浩劫,這才是大仁大善,您老怎能置之不管呢。”
剛剛還氣呼呼,一副即刻要走模樣的丁老頭。聞聽得蕭瑾萱這話,并又定睛看了對方好一會后,這才忽然哈哈大笑的說道:
“你這女娃娃可真是長了一張利嘴啊,看在和你投緣的份上,加上你說的也確實在理,那老頭子就不走了,幫你們留下來給皇帝瞧病。”
這話一說完,丁老頭就從藥箱子里,從新把那個三寸長的銀針取了出來。
這回他卻沒直接動手,反倒先解釋的說道:
“適才也怪我,眼瞧著你們這位皇帝,中蠱太深已經(jīng)快侵蝕到腦子了,這才忘了解釋直接便要施針。不過你們放心好了,我丁一針向來針無虛發(fā),不會失了分寸的?!?
其實若說起來,周顯睿和這丁老頭相處的時間最長,可是對方卻從來沒說起過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
而如今一聽得對方稱呼自己為丁一針,當即殿內(nèi)的眾人都是神情一陣愕然,尤其是永昌王已經(jīng)激動的嚷道:
“你就是鬼醫(yī)丁一針,若真是如此那實在太好了,有您老在這,那我皇弟這下可算是有救了?!?
而這會已經(jīng)將銀針,緩緩刺進明帝天靈骨位置的丁老頭,卻在收手后,頗為感慨的搖搖頭說道:
“你們別高興的太早,我適才已經(jīng)說了你們這皇帝是中蠱不是生病。若是一個月前將他交給我,老頭子確實有辦法把蠱蟲逼出來。可是如今我除了能延緩他死去的速度,其他的可就再也無能為力了。”
鬼醫(yī)丁一針,誰也說不準他到底是哪國人,也無人知道他師從何來。
但是游走于諸國的鬼醫(yī),幾乎是公認的當今醫(yī)術最為精湛的人。
如今眼見對方都說治不好明帝,當即剛剛還陷入喜悅里的眾人,這回是徹底感到了極度的絕望。
就在殿內(nèi)氣氛有些壓抑,大家都一籌莫展,在無心情開口說話的時候。
忽然就聽得御榻之上,傳來一陣咳嗽聲,接著明帝虛弱的聲音便清晰的響起了。
“適才朕雖然沒力氣睜開眼睛,可是你們的話朕卻都聽到了。能有幸得鬼醫(yī)丁大夫診治,若真能續(xù)命多活幾日,這對于朕來講,也算是老天厚待于我了”
眼見得這丁一針果然了得,只是一針下去,昏迷之中的明帝竟然就清醒了過來,當即周顯睿趕緊上前擔憂的說道:
“父皇你要頂住,大周的江山不能沒有您。雖然知道現(xiàn)在應該叫您安心養(yǎng)病,可是為了朝局兒臣必須將情況,盡數(shù)說與父皇知道?,F(xiàn)在薛后把控皇城,其父薛丞相則掌控著前朝,二哥顯泰去向不明,但依兒臣看他定然是去調(diào)兵了。而這些人一定是要等一切部署好后,便要動手行那謀逆之事了。”
話說到這里,周顯睿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最后他還是下定決心般,繼續(xù)說道:
“而且父皇您可能還不知道,太子夫婦已經(jīng)被薛后毒害了。二哥顯泰是薛后所生,大哥一死他身為嫡皇子,繼承皇位便順理成章了?!?
若說明帝心里對于薛家的異動,還算是早有預料。
可聞聽得太子竟然已經(jīng)被毒殺,當即他還是被刺激的又是一陣咳嗽。
直到丁老頭將一顆紫色藥丸,叫明帝吞服下去后,對方這才緩過一口氣,并繼續(xù)緩緩的說道:
“你二哥顯泰確實能干,可是他并非仁主。大周江山落在他的手里,加上薛氏一族的弄權,我大周百姓可就要民不聊生了?!?
話說到這里,明帝忽然撐起力氣,一把將周顯睿的手就給握住了。
接著他竟從床榻上半撐起身子,滿臉堅毅之色的說道:
“顯睿你要打起精神來,你雖然不是朕的嫡子,可在你的賢明睿智父皇是看在心里的。如今朕命不久矣,皇位的繼承人父皇便準備傳給你了。將薛氏一族打壓下去,替父皇完成這個未了的心愿。做一個勵精圖治,為民著想的好皇帝,顯睿你一定答應父皇做個明君圣主,否則父皇到了九泉之下,都實在難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