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
回過神來的容驍只能一把接住阿婉軟下去的身體，看著鮮血猶如泉眼般從她心口不斷涌出，明明是黑色的衣服，卻已經(jīng)透出了暗紅的顏色。
他眼眶一紅，心頭更是酸澀。手忙腳亂地想要阻止鮮血流出，卻只見一雙手被染得血紅，彷彿再也洗不乾淨(jìng)一樣。
他終究還是食言了，對不起阿婉，對不起她的哥哥，對不起……
“王……爺……”似乎察覺到了容驍?shù)漠悩?，阿婉大張著嘴，緊緊攥住了他顫抖的胳膊。
“不要……不要難受……這是……是我的……責(zé)任……”她雙目圓瞪艱難開口，想要用僅有的生命將這一生沒有說過的話都講完。
想說這是我的責(zé)任，王府暗衛(wèi)的責(zé)任。
想說這是我的選擇，身爲(wèi)女人的選擇。
想說就算我已經(jīng)認(rèn)輸，卻還是不能不愛你。
想說只要是爲(wèi)了你，就算是死也心甘情願。
那麼多想說的話啊，事到如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因爲(wèi)心疼，因爲(wèi)不想給他負(fù)擔(dān)，所以就這樣孤零零一個人走，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阿婉的眼中落下滴滴淚水，一如順著手腕逐漸低落的鮮血一樣，幾乎刺得容驍一顆心都沒了知覺。
他們之間有過矛盾，生過嫌隙，他看著阿婉走了不少彎路後又重新回頭，他卻不肯信她，埋怨她，無視她。
可到頭來，他卻欠了他們兩條命。
“阿婉，不準(zhǔn)死，不準(zhǔn)死啊……你要是就這樣死了，本王要如何面對你九泉之下的兄長，你不準(zhǔn)死，本王不許你死！”
容驍聲音越大，阿婉眼中淚水越多。
她想這一次自己終於明白，她對容驍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握著容驍?shù)氖衷絹碓骄o，十指幾乎要摳進(jìn)他的肉裡。
她就那樣死死望著身前的男人，感受自己這一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得到的溫暖。
明明痛苦的要死啊，嘴邊卻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想，這可能是她這輩子笑得最難看的一次了。
“王爺……我跟哥哥
……都沒有怪你，因爲(wèi)，這是我們自願的啊……”
“與其……看著你出事，還不如死掉的是我們……這樣……王爺你就會一輩子記著我們兄妹對不對？”
“王爺……阿婉不是個好姑娘，臨死都在算計你呢……所以……所以你一定不要自責(zé)，因爲(wèi)……是我的錯啊……”
緊攥著容驍衣袖的手重重落下，宛若斷了線的風(fēng)箏，走的那般乾脆。
容驍來不及去握那隻手，只能怔怔看著面前慢慢閉起雙眼的女子。
他虧欠的太多，不止是他們兄妹，還有太多人。
可他們臨死前的對話幾乎一模一樣，所有人都說不怪你，所有人都說是他們的錯，可真的是這樣嗎？
他不是傻子啊……
痛苦地握緊了拳頭，容驍氣得渾身顫抖。
直到蘇青墨的一雙手落在了他的肩頭，他才終於回過神，兩眼迷茫地擡頭看過去。
“阿墨……爲(wèi)什麼會這樣？”
蘇青墨脣瓣微張，滿腔想要安慰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視線下移落在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阿婉身上，心尖細(xì)碎的疼痛很快滲透進(jìn)入五臟六腑。
然而整個人卻已經(jīng)沒了太大的感覺，彷彿已經(jīng)習(xí)慣一般，對於分離跟犧牲。
這樣的感覺太過不妙，蘇青墨苦笑著垂首，這時就聽一道聲音響起。
“因爲(wèi)這就是命啊，非要以凡人之力來跟本尊抗?fàn)帲 ?
蘇鉦一語回答了容驍，更是在警告蘇青墨。
他二人齊齊怒視過去，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過須臾間，阿婉倒下的同時，四邊死士也將他們一行逼入絕境。
眼下就連樓澈都受了內(nèi)傷，更遑論其他人。
每個人身上沾滿了鮮血跟泥土，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瞧著便是狼狽，也難怪蘇鉦會越發(fā)得意。
四邊氣息越發(fā)壓抑，即便連那山中靈氣彷彿都有所忌憚，越發(fā)分散開來，不敢靠近這一方半步。
而蘇鉦的力量卻越發(fā)強大，在驚訝於鳳凰圖跟聖女之力竟然能這般強勢地吸收四周氣息的同時，連他都有些擔(dān)心，以自己現(xiàn)
在的功力，是否可以完全駕馭鳳凰圖的力量。
不過這樣的猶豫也就是一時，當(dāng)蘇鉦接收到蘇青墨二人視線的時候，眼中利光一閃，突然笑容更甚。
緩緩撤去兩手的力量，就見一左一右被架起的範(fàn)庭川跟趙潤清落在了地上。
二人面無血色，幾乎被抽乾的力量讓他們連保持站立都難。
很快就見蘇鉦甩出兩股綠光灌注進(jìn)入二人體內(nèi)，隨著一道低沉的呻吟，四肢這才恢復(fù)了點力氣。
可顯然，這也預(yù)示著蘇鉦又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看來你們似乎不太願意信命啊，這樣又有什麼意義？識時務(wù)者爲(wèi)俊傑，太固執(zhí)反而會傷人傷己……啊，不過現(xiàn)在，你們也只能是傷己了?！?
蘇鉦毫不留情地踐踏著他們的尊嚴(yán)，視線遊走在每個人身上，最後停在蘇青墨的臉上。
她黝黑宛若夜幕的眸子一如那個人，可神情卻多了幾分堅韌。
他從來都不喜歡太過堅韌的女人，他不喜歡被人反抗，所以每每看到就想要毀去。
可那個人是意外，但也只有那一個意外了。
“事到如今，你們只能看著自己在乎的人一個一個離開身邊。蘇青墨，本尊給了你太多次機會，你自己不要，就別怪本尊不留情面！”
“親人沒了，友人死了，接下來就該你的愛人了吧？”
“不過本尊不會親自動手的，這樣豈不是失了樂趣？”蘇鉦笑說著，兩手一拍，“範(fàn)庭川，趙潤清，殺容驍?shù)娜蝿?wù)就交給你們了！”
“今日，本尊定要用他們的血，來一洗這陰陽山！”
“你敢！”蘇青墨雙目圓瞪，猛地跨步擋在了容驍面前。
沒等容驍說話，她周身靈力已然運起。股股紅光之下，她警惕望著蘇鉦，卻見那老東西忽然一笑，下巴微擡。
“你大可繼續(xù)擋著，不過那樣受苦的就是另一人了?！?
蘇鉦說著，突然看著範(fàn)庭川詭秘一笑：“命令已下，如果不從，陰陽咒將會佔據(jù)他的身心?！?
“所以蘇青墨，你到底是要選你的男人，還是你的表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