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都是在設計衣服的新款式的, 前世的時候,雅若接觸過一點兒設計學,沒有想到居然能夠派的上用場, 巨大的生活壓力激發了她的設計靈感, 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 她蘇設計的衣服在江南這個城市格外的受歡迎。
----雖然她自己所設計的衣服她一件都沒有穿過, 但是看到她所設計的不同款式的衣服穿在別人的身上, 她心裡有微許的成就感。
想到了明天還要早期趕製未完成的設計圖,雅若跟翠屏又閒聊了幾句,起身, 便準備進房休息,擡頭, 卻看到房頂上有一個人影, 那人影蹲在房頂, 一動不動的,想到了房間中的兩個孩子, 來不及跟還坐在石凳上的翠屏過多的解釋什麼,她走到兩個孩子所睡覺的房間,把門鎖上了。
“小姐,大半夜的爲何要把門鎖上?”翠屏疑惑的道。
雅若把房間的鑰匙藏好放在了胸前,這纔來到院子中, 對翠屏噓了一下, 然後望著房頂上的人, 毫不畏懼的道:“房頂上的, 還請下來說話, 深更半夜的,會嚇出人命的?!?
房頂上有人?翠屏慢慢的擡頭, 瞧見一個黑衣人從房頂上飛了下來,嚇得趕緊躲到了她家小姐的身後.....該不會又是馬家的那個死老太婆派來刺殺她們的吧.......,那還是五年前剛離開馬府,有十幾個人來追殺他們,如若不是小姐機靈,她們早就做了刀下冤魂了,這次.....
“你...你,我家小姐已經離開馬府了,況且那個死老太婆現在已經當上皇太后了,我家小姐也不挨她的眼了,她用不著這麼絕情要趕盡殺絕?!贝淦裂b著膽,把心裡想要所的話一股腦兒的對著揹著他們的黑衣人全部說出來了。
趕盡殺絕?明空的身體一直就那麼僵著,在房頂上僵著,下了房頂還是僵著,現下聽到翠屏所說的話,僵的更厲害了,以至於僵的他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莫非這個黑衣人不是馬家的二太太派來刺殺她們的?莫非這個黑衣人是個樑上君子?想到了房中的兩個孩子,如若只是單純的劫財,那麼好辦,她可以給這個樑上君子一些銀兩,只要不傷害她的兩個孩子,銀子沒了,可以再賺,但是人沒了,再也救不回來了.....
“這位大哥,想必你深夜到訪也是迫於無奈,我家也不是太富有,也是靠給別人做工爲此生計,我身上就只有這些碎銀子,應該可以吃幾天飽飯?!闭Z畢,雅若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了一小包平時積攢下來的碎銀子遞給了翠屏。
翠屏非常不想伸手去接,要知道這些碎銀子都是小姐從牙縫裡扣出來的,小姐等這些碎銀子積攢到一定的數目以後,就會拿到錢莊去兌換成整銀子,然後存到錢莊裡,現在卻要平白無故的送給這個黑衣人,但是收到她家小姐焦急的眼神後,某女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了銀兩,然後十分生氣的來到了黑衣人的身邊。
“拿著吧,你也別嫌少,要知道這些銀子都是我家小姐省吃儉用細下來的,銀子拿了以後,你趕緊走吧?!?
翠屏把拿著錢袋的左手伸了出去,但是眼前的黑衣人卻遲遲沒有接,過了好一會兒,黑衣人還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放若一座雕塑一般,翠屏氣的不由的在底下跺起了腳,沒好氣的道:“果真是嫌少了,你以爲銀子都是大水趟來的嗎?這些銀子也不知道花費了我家小姐多少的心血才賺來的,你個死小偷....”
害怕激怒了眼前的這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雅若走上前,輕輕拉住了正在發作的翠屏,輕聲的道:“翠屏,你去我房中把梳妝檯的抽屜裡的幾輛碎銀也拿過來拿給這位大哥吧,想必他家裡真的是遇到了什麼急事,等著用錢?!?
“小姐,您...”最後翠屏無奈的點頭答應了,然後狠狠的對站在她身旁的黑衣人翻了個白眼,回房間拿錢去了。
過了十年,她的心依然如初見那般善良,總是爲別人想那麼多,即使面對一個陌生的人,半夜出現在她的家中,她也只是會去往好的方面想,還把自己的銀兩送給別人,而他卻負了這麼美好的人兒十年的光陰.....
此刻,他不僅沒有轉身的力氣,更加的沒有面對的勇氣,對於她而言,他只不過是個在世間已不存在的人,但是對於他而言,她每時每刻、分分秒秒的都活在他的腦海中,那些美好的回憶時時刻刻的折磨著他,讓他生不如死.....
他用他父親的自由束縛了他自己的自由,原本以爲他自己的命運和幸福是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的,卻不曾想到,原來他的幸福其實一直是受她左右的,掌握在她的手掌中的,父親和母親最終幸福的過著隱居的生活,而他卻獨自在外漂泊這麼多年,他不後悔,父親苦苦的等著母親,等了快三十年,而他只不過才十年....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自己深愛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不敢和她相認;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自己深愛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不敢和她相認,而是對心愛的人挖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小院中一片靜默,只能聽到兩人平穩的呼吸聲,在這個黑衣人的身邊站了好一會兒,一股淡淡的似有似無的檀香的味道被弱弱的微風帶到了雅若的鼻孔中,她有瞬間的失神,片刻便在心裡搖了搖頭,他都已經走了好幾年了.....
身上有相同香味的人比比皆是,今天晚上偶爾想起了他,雅若的心忍不住小小的抽動了一下,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明白,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溫情、絕情、自私、冷血亦或者變態......
----還好,一切都過去了,此生她既不恨他,也沒有精力再去愛他了。
幾聲碎步子在靜悄悄的院中響了起來,聽聲音,走的很急。
“小姐,梳妝檯的抽屜裡的碎銀子我可都裝進錢袋中去了?!碑斎粵]有全部裝進去了,要不然小姐不肉疼,她自己該肉疼了,翠屏在心裡得意的道。
“那就好,趕緊遞給這位大哥吧,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休息了!”今天一整天的操勞,雅若實在太累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哈欠打的太大、太厲害了,戴在她臉上的一塊麪紗被震的從她的臉前掉了下來,她趕緊彎腰下身去拾掇,要知道自從來了江南以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睡覺和洗澡她會把面紗摘下來,其他時間全部帶上,就連吃飯也只是輕輕的給掀起以角,現在不帶面紗,她反感覺很不習慣,卻有一個人比她搶先一步,把面紗從地上拾掇了起來。
雅若似乎想起了什麼,猛的把頭對旁邊一偏,然後把手伸了出來,道:“勞煩大哥把面紗給我?!?
剛纔匆匆的一瞥,雖然看的不清楚,但是那張恬淡的臉龐,他永遠也忘不了,明空手中緊緊的攢著面紗,從未有過現在這般緊張,即使在百合宮被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親自賜予一杯毒酒他也面不改色的全部喝進了肚中雖然事後他才知道真正的鴆酒已經被上官文邦代替他給喝了;當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知道他並沒有真的死而是採取了桃代李僵然後派數百個武功頂尖的大內高手追殺他的時候,他絲毫沒有任何的畏懼,經過一場血戰,讓那些追殺他的人全部死於他的手掌之下,爲此他在佛祖面前懺悔了很多天雖然他已經還俗了.......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我們小姐說的話你沒有聽懂嗎?”翠屏見黑衣人還是跟剛纔一般,沉默不語,像個木樁站在那裡,她真的很憋火。
這個人真的是奇怪了,站在院中快有一個時辰了,不吭不響的,給銀子也不要,跟他說話也不理,拾起她的面紗也不給她,看來肯定是個城府很深的主兒.....
“翠屏,你把銀子放在桌子上,我們回房休息吧!”雅若使用了最後一招,以動制靜。
翠屏把銀袋子使勁的往桌子上一擲,然後拍拍手,跟在了她家小姐的身後,準備進房。
“文文!”不急不緩、淡淡的、無奈的、開心的、驚喜的、內疚的聲音在靜悄悄的小院中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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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雙膝落地的“噗通”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安靜。
朦朧的月光下,翠屏的嘴巴比O型還O型,眼珠子驚訝的快要直接從眼眶裡面掉了下來......
是他?怎麼可能是他?他不是已經在五年前就被那個猜疑心特別強的先朝的皇帝所毒殺了嗎?但是知道她小名的人並不多,而且原來那般溫潤如玉的聲音,今天聽起來卻包含了那麼多的驚喜和心痛之聲在裡面。
本以爲她對他真的已經心如止水,可是聽到她的聲音,她平靜已久的心,仍然起了不大不小的漣漪,慢慢的、慢慢的轉過了身,卻見剛纔站著的、喊她小名的黑衣人跪在了院中,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況且他還是那般清高的人,今天居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即使她再堅硬的心,見到這一幕,她的心還會痛的,歲月的打磨,讓他此刻變成了他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目前的生活是她所想要的,他這樣做,無非是想求她的原諒,但是雅若覺得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他曾經或許是欠過她的,但是現在誰也不欠誰的了,誰也更不是誰的誰了。
“你走吧!我現在過的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還勞煩你不要告訴文邦哥和二爺我的住處,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逼届o的話語從雅若的口中飄了出來,話語中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