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恩岷見蘇定文怒氣騰騰的進來,一時倒是尷尬萬分,本來作為娘家人,蘇定文這般不給宋氏體面,他正該為姨母出頭。可他一來因蘇瓔珞的事,覺得姨母不賢,二來又因蘇瑛珍姐妹得罪了葉宇軒心頭有怨,竟是沉默著低了頭。
宋氏先被蘇定文打擊,再瞧著喬恩岷暗自抱怨的模樣,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放在桌上的手臂一顫,直接將白瓷梅花的茶盞掃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宋氏呆怔怔地瞧著那一地碎瓷片,只覺一如她此刻的心。
蘇定文瞧見妻子那模樣,到底心生不忍,沖喬恩岷道:“你姨母為你兩個妹妹操心勞累,該多讓她休息,柏芝院葉公子那里,還請賢侄周全一二。”
喬恩岷忙拱手作揖的應了,腳步匆匆往柏芝院而去。
屋中沒了外人,宋氏豆大的淚珠便滾落了下來,蘇定文緊鎖眉頭,略有不耐,勸道:“好了,我也是驟然聽聞二丫頭和六丫頭的事,心中焦急激怒,這才說了你兩句,何至于如此!”
蘇定文作為勛貴子弟卻是正經的科舉出身,可見其野心和對仕途的在意。兩個嫡出的女兒,他雖疼愛,可更在意用她們聯姻,帶給自己的各種助力。如今生出這樣的事,一個弄不好兩個女兒興許是廢了,他如何能夠不在意?
他從外頭回來本已消了些氣,畢竟正室虧待庶女的事情司空見怪,沒那么難以接受。可他一回府,尚未進內院,便聽到兩個小丫頭躲在花墻下嚼兩位姑娘的舌根,他的兩個女兒不僅名聲差點毀了,還跑去得罪了貴客,宋氏更好,事后不想著善后堵住流言蜚語,反倒令下人亂嚼舌根,這叫他如何能不怒氣滿心?
不僅如此,他從前一直覺得宋氏是賢內助,如今頭一次對妻子的處事能力和教養能力,以及智商都產生了懷疑。只是想到宋氏生養的五個子女,想到多年的夫妻情分,瞧見宋氏深受打擊的模樣,到底心軟。
宋氏聞言面色稍緩,可她到底意難平,只抽泣著道:“那葉公子叫小廝欺辱了我們兩個金尊玉貴的女兒,就算不能討個公道,可內宅閨秀怎能被人近了身子,再怎么也得將那小廝的雙手打斷,妾身又哪里說錯了!”
蘇定文一聽宋氏到現在還說出這不知高低深淺的話,剛平息的火氣便又沖了上來,聲音拔高,怒道:“打斷那小廝的雙手?你口中說的那小廝是平江侯府白家嫡出的七少爺,你以為你是誰?可真是長進了啊!”
宋氏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可置信的盯著蘇定文,道:“白七少爺?白家的少爺怎么給人做了小廝侍衛?就算那葉公子是皇室宗親,他……”
宋氏說著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時間面色微白,道:“白七少爺不是小廝侍衛,是伴讀?!那葉公子竟是皇子?按他那年紀,豈不是圣上最疼愛的皇幼子?老爺怎么不早告訴妾身!”
任你身份是何等的尊貴,進了宮當了龍子鳳孫的伴讀,那就是代主子受過的,和奴才秧子,侍衛小廝的也沒什么區別了。白家少爺能像侍衛一般跟在那葉公子的身邊,也就只可能是這個原因了。
蘇定文是典型的士大夫,內外有別,外頭男人的事情,朝堂之事回府后從不多說,內宅之事也統統交給宋氏,絕不干預,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誰知道宋氏教養的好女兒竟能作出私會男子的事情來。再想到之前蘇瓔珞和喬恩岷的事,宋氏狡辯說蘇瓔珞的母親出身泥垢,蘇瓔珞在府外也學了不良習氣,不守婦道。如今宋氏的女兒也這樣,蘇定文便越發覺得宋氏為妻不良,沒有教導好他的子女。
他怒聲道:“我早交待你好好招待葉公子主仆,只順著他們的意思,不必太過討好,沒事也莫去打攪,可你何曾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他言罷,也沒了和宋氏繼續糾纏爭執的興致,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屋中死寂下來,宋氏一直筆直坐著的身子也攤到在了圈椅上。
蘇定文大步出了梅園猶豫了下便往柏芝院去,可他尚未走到便遇到了蹙眉往回走的喬恩岷,喬恩岷只道柏芝院關著門,里頭奴婢說葉公子已歇晌,不讓人打攪。蘇定文拍了拍喬恩岷的肩頭,交待他傍晚時再去便轉身往外書房去。
垂花門前,一個穿青蓮色比甲的小丫鬟垂首站著,瞧見蘇定文過來忙小跑過去福了福身,脆生生的道:“老爺安,三姑娘吩咐奴婢守在這里,想請問問老爺何時得空,姑娘想著老爺在外只怕免不了吃酒挨餓,吩咐廚房做了一碟子山藥芙蓉糕,想親自給老爺送過去。”
有宋氏的安排,蘇定文平日難得見到幾個庶女的面,從前他并不很在意蘇瓔珞,有了壽宴之事,卻是突然對這個三女兒印象深刻起來。想著她那日睡夢中喊著爹爹,對他依戀萬分的模樣,蘇定文腳步一轉往落英院而去。
小丫頭得了云媽媽的賞,領了差事過來,見老爺轉了方向,心下一喜,忙緊跟了上去。
落英院,蘇定文未入屋子便聽到里頭一陣輕松愉悅的歡笑聲,這幾日府中處處陰云密布,聽到這樣歡喜不憂的笑聲,蘇定文只覺心頭蒙著的一層陰霾也隨之消散了些,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小丫頭快走幾步挑開門簾,蘇定文邁步進屋揚聲道:“什么事這般高興?”
聽到動靜,內室里一陣動靜,接著便有個身影飛快的轉過多寶閣跑了出來,容色動人,身姿曼妙,正是自己的三女兒蘇瓔珞。
以前蘇定文并未多留意過這個庶女,印象中這個女兒總畏畏縮縮,極上不得臺面,連她長得什么樣子都瞧不分明。如今再瞧,驕陽下,眉眼如畫,妖冶靈秀,身段玲瓏,青春活波,真真是怎么看怎么賞心悅目,蘇定文不由若有所思,念著這個女兒馬上要嫁出去,竟覺有些可惜。
那劉望山雖是他的上司,可到底已年邁,在仕途上不會再有起色,過個兩年興許就要致仕。而自己正當壯年,幾次考評又皆是優異,眼見就要升官,這若升了,那劉望山便不再是上峰,怎么也是平級,再過兩年他步步高升,劉望山歸田回鄉,在仕途上便更是對自己毫無益處了,且那劉家連個子嗣都沒有,后繼無力……
如此一想,蘇定文愈發覺著當日考慮不周,不該早早應下宋氏這門親事,想到這些,他對宋氏對這門親事的種種說辭都起了懷疑,越想越覺得宋氏在糊弄自己,臉色不由難看起來。
瓔珞跑出內室,對蘇定文難看的面色只做未見,滿臉驚喜的迎了蘇定文,福了福身,道:“父親怎么親自來探望女兒了!該女兒去看望父親才是,父親快坐!”
瓔珞臉上的孺慕歡喜是那樣的明顯,蘇定文表情柔和了不少,在伏椅上撩袍落座,再度問道:“方才樂什么呢,說出來也叫父親跟著樂呵樂呵。”
瓔珞便笑著道:“是紫綢姐姐表演雜耍給女兒看呢,真真是精彩絕倫,可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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