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戲弄和反戲弄
“我給太夫人的藥膳方子已經寫好了,剛好拿過去給大夫看看,妙哥,拿我的帷帽過來,我親自將方子送過去。”
瓔珞想著便站起身來,吩咐妙哥道。
妙哥卻是一怔,道:“姑娘將方子交給奴婢,奴婢替姑娘送過去便好,姑娘這兩日吐的面色都蒼白了,親自去送方子,金嬤嬤該怪奴婢們不會伺候了。太夫人說不得也要自責呢。”
瓔珞自然知道妙哥是不想自己過去碰到了遲家公子,壞了規矩,可她就打的是這個主意,哪里能退縮。
當下瓔珞便只做不知,道:“還是我親自過去吧,若有哪里寫的不清楚也好當面和大夫說。”
她說著便往外走去,妙哥見阻攔不住,跺了跺腳忙抓了瓔珞的帷帽追了上去。心中一時狐疑不定,難道這位蘇姑娘當真是個輕狂的,聽了遲大少爺上船便要跑去偶遇不成?
若真是這般,那可當真是她的過錯了,真不該多這么幾句嘴,也不知道回頭金嬤嬤會不會責罰自己。
妙哥匆匆追著瓔珞出了房,卻見瓔珞已往太夫人所住的上房跑了過去,她忙跟上將帷帽給瓔珞戴在了頭上。
兩人到太夫人門外時果便見門口站著兩個面生的丫鬟,想來是遲家的丫鬟。妙哥匆忙進去稟了一聲,金嬤嬤便迎了出來,聽聞瓔珞的來意后卻也沒有多想,只吩咐丫鬟搬了個屏風進去。
瓔珞這才隨著金嬤嬤進了房,她微微抬眸掃了眼房中,果便見太夫人躺在紫檀木雕刻蟲鳥花卉的羅漢床上,身上蓋著彈墨織錦緞面的棉被正被蘇木扶著坐起身來,間或發出一兩聲短促而壓抑的咳聲。
而旁邊的條案旁,一個穿著藏青色直綴的中年男人正提筆寫著什么,想必便是大夫了。
而床榻邊兒還站著個清俊挺拔的男子,他穿著件石青色的圓領長袍,腰扎著月牙白的腰帶,綴著玉佩、荷包等物,束了發,簡單地插了個白玉簪。即便在室內,肩上也搭著件銀白織錦素面斗篷。
長身玉立,氣質溫和,聽到這邊動靜,他微微側了下身子,算是避了開來。
瓔珞見那身子側臉清雋正是先前路遇的那公子,頓時眸光一閃,沒再多看,避進了架起的屏風后,將寫好的三張藥膳方子拿給了金嬤嬤。
金嬤嬤滿臉笑意的接過,快步到了太夫人的身邊道:“太夫人,這是蘇姑娘給太夫人新寫的藥膳方子。”
樓氏聞言接了過來,展開那紙張瞧去,卻見上頭是工工整整的一筆簪花小楷,字跡古樸肅穆,體態自然,竟是極好的字。在同齡人中著實少見,都說由字及人,那日瓔珞拜見時,樓氏一雙銳利的眼眸下落落大方,進退有度,客氣恭敬但絕不諂媚膽怯,雖是容貌太過艷麗了些,叫老人瞧了覺得有失尖銳,可少女的氣質卻沉靜恬淡,多少柔和了那過盛的容貌,并不叫人討厭。
這幾日瓔珞一直安安靜靜的聽從主人安排,昨日又送了偏方過來,令太夫人的咳喘減輕了不少,故此樓氏對瓔珞還是有些好感的,此刻她拿著那藥膳方子眸中閃過贊許,點頭道:“蘇家丫頭為老婆子費心了。”
瓔珞在屏風后福了福身,道:“太夫人哪里的話,承蒙太夫人相救。如今太夫人病倒,小女不過動動筆桿子,別的什么忙也幫不上,實在羞愧。”
她剛一開口,站在羅漢床前的遲璟奕便認出了那一管軟糯清甜的聲音來,詫異地略揚了下眉這才強忍住了回頭的沖動。
心里卻是疑惑不已,方才丫鬟進來報說是蘇姑娘要來探望太夫人,他還納悶姨祖母素來性子清冷,又不愛于各府走動,身邊怎么會突然多出來一個蘇姑娘,卻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會是她。
她謝姨祖母的相救之恩,想必又出了什么事,眼前閃過幾次見到瓔珞的情景,遲璟奕不免眸中閃動寒意。
太夫人樓氏聽了瓔珞的自謙之語點了點頭,也未再多言,將方子又遞給了金嬤嬤,恰那邊大夫也開好了方子交給丫鬟,令速速去熬藥,上前作揖道:“待湯藥服下,再容不才為太夫人施針,應該能緩解太夫人的咳嗽,只太夫人這病是積年的癥候了,要想治愈卻是難,還得靠平日的溫補調養。吃穿作息皆要多加注意,別無它法。”
大夫說的太醫都不知說過多少遍了,樓氏只點了點頭,金嬤嬤便忙將手中的三張藥膳方子遞給了大夫,道:“馬大夫且看看這三張食療方子可對我們老太君這癥候?”
那馬大夫接過方子撫著下巴一縷短須,斟酌片刻眼前微亮,笑著道:“這頭一張柑貝草茶,著實是妙。用材菊花乃宣肺止咳,利咽疏肝之物。薄荷性涼,清上化痰。而桔梗有宣肺、祛痰、利咽、利五臟的藥用,這甘草祛痰止咳,倒是能調和諸藥。至于這胖大海,魚腥草也都是潤肺止咳,清熱解毒的良藥。倘使真能按照這上頭所寫法子制成湯劑沖做茶湯日常服用,倒是可補中氣,清肺熱的功效,對太夫人這種咳痰,伴喘息的癥候該有大利。”
金嬤嬤聞言大喜,忙自問道:“是藥三分毒,這茶常年服用無礙太夫人的身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