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信表兄妹誤會重重
“你說什么?”沈先生是瞪圓了眼睛,快要按捺不住洶涌的情緒,道:“孩子你告訴舅舅,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杜汀蘭道:“如果真如舅舅所說,我娘親是嫡出的千金小姐,那她即便與家人失散,也該多方打探尋找,而不是淪為他人妾侍,就此一生。還有,這些年來,她究竟是如何度過?又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世?”
與家人分離,那么多年都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到么?還是,她找過,但是被誰阻攔了?還有一點,是杜汀蘭不能向舅舅提起的,姨娘的死因,真的是因為生下她傷了身子么?為何她的記憶里,乳娘從來沒有提過姨娘身子虛弱等話?姨娘生下她剛一年就去了,也沒有什么話留給她么?這些她從前不覺得,是因為那時候她一直以為姨娘是個孤兒,沒有強大的母家,而如今她才知道,姨娘是沈家,朝陽部落首領家的孩子,那她就不得不警醒些了。
不管娘親死于何因,她都要查清楚!
沈先生道:“既然你意已決,舅舅知道再怎么勸也是無用的。只是孩子,你要記住,萬事小心,畢竟時隔多年,可能什么都不會發現,舅舅給你半年時間,如果半年后你還沒有查到蛛絲馬跡,那舅舅就會來接你。”
“舅舅不可!”杜汀蘭拒絕道:“外祖父與舅舅假死一事,如若捅穿,是欺君之罪,會被株連九族的。”
雖然她暫時還不知道,外租和舅舅為何會假死隱居,但是她也不希望外祖父和舅舅有事。
沈先生卻道:“傻孩子,你還不明白么?你和你表姐,在你外祖父心中是一樣的,都是他心尖上的肉!我們已經失去了你娘親,不能夠再失去你啊!”
喉間一酸。杜汀蘭忍住淚道:“舅舅放心,小七絕不會負舅舅所望,我一定將娘親的事查得清清楚楚,小七保證。不會讓自己陷于危險境地,舅舅也要答應小七,一定說服外祖父,千萬不要暴露身份,以免牽連無辜。”
沈先生頓了頓。還是道:“好。”
以父親的脾氣,如果妹妹真的是遭人陷害,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吧!這話沈先生是不能告訴外甥女,尋找多年,終于打聽到妹妹的消息,原盼望著一家團聚,沒想到竟成奢望,他早與妹妹陰陽相隔,沈先生與妹妹一母同胞,感情當然深厚。不說父親,就是他自己,一旦知道妹妹是被害,也不會輕易放過杜府的人!
舅甥倆有許多說不完的話,但考慮到此地并非長久,也不是適合的相聚地點,沈先生便先出來,見到那村婦遠遠的坐著打盹,沈先生小聲叫醒了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交到村婦手上,道:“大嬸,耽誤你休息了,快進去吧。那位姑娘。還要勞煩大嬸多加照顧。”
村婦將袋子打開,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袋子里頭滿滿的一袋金葉子,她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財啊!村婦的手抖著抖著,好容易捏穩了,從中抽出一片金葉子。其余的連同袋子一并交還到沈先生手上,道:“我把沈姑娘當成是自己的孩子。”
沈先生道:“這只是我的心意。”
村婦笑道:“我們是種地的莊稼人,原也用不著這么許多的。先生還是拿回去吧,就是先生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沈姑娘的。”
她與村夫沒有子女,沈姑娘不知道是給他們帶了了多少歡樂,如今給出這么多金子,到底是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活生生拉開了一道口子。
沈先生倒也不再勉強。
這一晚,杜汀蘭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與尹大哥相遇,然后又見到了潤表哥。頭一天才見過白將軍,知道他也來軍營里面,第二日就聽說了永晟侯府的**,也不知道林姐姐作為新婦,白將軍不在身邊,她會不會被人欺負?杜汀蘭是暗暗著急,還有舅舅的出現,給了她巨大震驚的同時,也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
再次回到村屋的時候,一切都還是老樣子,村夫仍舊對她噓寒問暖,村婦還是會做出可口的飯菜,但是回來后,村婦幾次見到她欲言又止,到后來也心事重重起來。常常是悄悄地看她,當她的視線看過去時,村婦又不自覺地別過臉去。杜汀蘭道:“大嬸,你有話就直言吧。”
村婦也是個藏不住心事的,道:“姑娘,自從你見了上次那位先生后,就有些不同了,這些天你也不愛說話,是要離開此地了吧。”
抹著淚道:“我和你大叔沒有孩子,你的出現,算是讓我們感受到一家人的溫馨,所以我們是打心眼里把你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原以為這快樂的日子會久一點,誰知道,哎!”
她沒有收拾過包袱,只是比較愛沉默了,大嬸就能看穿她,可見是真心疼愛她的,一股暖流劃過,杜汀蘭握著村婦的手,道:“大嬸,我也是情非得已。”
如果可以,她也情愿真的是他們的女兒,每日穿針引線,閑來逛逛集市,那樣的日子要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如果可以,她也想拋下恩怨過往,要是沒有舅舅的出現,那樣的日子不是她希望要過的么?而今一切都打破了!
村婦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根紅繩,儼然是她自己編織的,紅繩中間,穿著一只用銀鍍成的兔子,認真仔細地拴在杜汀蘭的脖子上,那是她用那片金葉子去打造的,余下的銀錢一并放入杜汀蘭掌心,道:“這是那天那位先生給我的,我知道你是屬兔的,戴著吧,我和你大叔,都會時常想你的。還有這一包,是之前那位公子送來的。”
潤表哥?杜汀蘭緊張地四望:“他……”
村婦道:“他又來了,是來接你的吧,你大叔正跟他說著話呢。”
瞳孔猛地一縮,他不是承諾過,不會將她的行蹤告訴任何人么?不過三兩個月,就要言而無信了么,杜汀蘭想著,不免失望地看過去,恰好袁潤天也在此時朝她看來,見到她露出的表情,他心里忽然一痛,不管不顧地向她走來:“七表妹……”
杜汀蘭“砰”地一聲關上門,將他阻隔在門口,道:“大嬸,你去跟他說,我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