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鼠精對于宋寶書所說的鎮(zhèn)妖神雷頗為恐懼,還不等用刑,便竹筒倒豆子全部招了:“那沁帝是洛水之中的一條毒蛇,道行要比我高得多,與那鬼太子交好,一次我?guī)е鴦偀捄玫慕饎傝徣ネ凳硠⑿愕氖w,正趕上他倆也在墓中盜寶,斗法不敵,我不幸被他倆擒住,依著那沁帝的意思是打算把我吃掉的,結(jié)果那鬼太子看中了我那打洞的技能,煉成了能夠遙控我的禁制命牌,讓我給他們效命?!?
宋寶書沉聲問道:“那鬼太子跟北邙山徐完可有關(guān)系?”
老鼠精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這件事我知道呢,大約是在三十年前,一個不知從哪里來的女孩暈倒在北邙山腳下,被冥圣門人捉上山去,正好冥圣煉寶出關(guān)看到,將那女孩收做寵姬。開始時那女孩并不受冥圣待見,幾乎就是床上的奴隸了,后來她懷上了冥圣的孩子,生下了如今的鬼太子,才母以子貴,逐漸得寵,被大家稱作冥后?!?
甘道清喝道:“別凈說沒有用的,趕緊說說,那妖鬼為什么要來皇宮作亂!”
老鼠精嚇得一哆嗦,唯唯回答:“冥后自有鬼太子降世以來,威嚴日重,其心高傲,常有肅清后宮的打算,冥圣許多鬼妾皆被其處死。唯獨一個冥圣在外的情婦,便是那血河仙娘,其道法高深莫測,冥后不敢與其爭鋒。數(shù)年前冥圣收了一個永樂年間的三世怨女,極為寵愛,冥后不敢當面發(fā)作,背地里數(shù)次暗下毒手要治死那怨女,都不成功,后來被冥圣發(fā)現(xiàn),大發(fā)雷霆,幾乎就要將冥后處死,多虧看在鬼太子的面上最后才算作罷,不過以其善妒,再無寵愛?!?
宋寶書怒罵道:“我是問你他們?yōu)槭裁磥砘蕦m作亂,沒問你這些花邊八卦!”
老鼠精唬得一縮脖子,溜著眼觀察宋寶書的怒容,弱弱地說:“冥后失寵之后搬到冷淵居住,常常唉聲嘆氣,悶悶不樂,鬼太子百般討好,都無濟于事。這次正值冥后壽誕,鬼太子知道冥后正在煉一件寶物,因缺少一個主魂,他不知從哪里聽說天子有皇命在身,若能煉成寶物,動輒能夠誅仙屠佛,所以便帶了我們兩個趕來皇宮捉拿小皇帝。”
甘道清略一沉吟,又問:“你們一鬼二妖在內(nèi),那外邊接應的那人是誰?”
老鼠精說道:“那人是冥后當年在西域結(jié)識的番僧,喚作西方野魔雅各達?!?
宋寶書問完了話,悶哼一聲:“你們捉了熜弟,實在該死!”不等老鼠精求饒便將縛妖索收緊,以本命心火催動鎮(zhèn)妖神雷,只見一團耀眼的電球在老鼠精身上膨脹起來,噼噼啪啪一閃即沒,再看老鼠精已經(jīng)變成了一把黑灰。
宋寶書收了縛妖索,大聲叫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對頭是誰,咱們還等什么,趕快就殺入北邙山,救回熜弟!”
楊光赫說道:“不錯,咱們這就趕奔北邙山,跟徐完要人!”
齊星衡阻攔道:“不可!”見宋寶書看著自己的眼睛立即瞪起,連忙擺手解釋,“現(xiàn)在皇上丟了,掌印太監(jiān)中毒,明日朝中恐怕立即大亂,如果朱厚熜被鬼王捉走的消息傳出去,恐怕朝廷不穩(wěn),我看不如這樣,我先趕去北邙山,你們明天跟朱厚燳在朝中主持一下,與內(nèi)閣大臣們商量一下,做好了準備再趕過來,我如果能將朱厚熜救出來就救,如果不能你們來了咱們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再廣邀闡、截二教道友一起去,把北邙山平了也在所不惜!”
甘道清把拂塵一甩:“不錯!你們身上法寶大多都已經(jīng)毀掉,那徐完也是蜀山里有名的B不可大意,我跟齊道友先去,你們一方面和朱厚燳穩(wěn)住朝臣,一方面煉制幾件降妖克鬼的寶物隨后再來!”
他一說話,眾人俱都吃驚不已:“你也去?”
甘道清冷哼一聲:“先皇對我雖然無恩,卻有情義,他臨走前托付我維持大明朝循天數(shù)而終,我曾經(jīng)答應他在此坐鎮(zhèn)一百年,以不愧‘國師’之名,那妖孽竟然在我眼皮子地下將皇帝擄走,此乃奇恥大辱,貧道雖然不才,這次就算是拼掉性命也要將那北邙山搗個天翻地覆底朝天!你在這里稍等,我回去取幾件應用的器物,然后我們就走!”
楊光赫嘆道:“甘道清此人,雖然有時迂腐,但還是頗有擔當!”
齊星衡查看了穆糖、朱厚燳和宋寶書三人身上的蛇毒,半晌無語,宋、楊二人急問,齊星衡說道:“這蛇毒看似并非天生,應該是那蛇王沁帝采集諸般劇毒吞于腹內(nèi),融和本命元丹所煉?!?
宋寶書急道:“你就說能解不能解!”
齊星衡緩緩說道:“如果給我三天時間,我能夠煉出破解此毒的丹藥,只是時間來不及,你道行最深,受毒最輕,所以即使不救,日后也能夠靠功力將蛇毒慢慢化去。朱厚燳功力最弱,卻有紫薇玉護身,也能夠堅持五日,唯獨穆糖受毒最重,看他為了保護朱家哥倆真是拼了命了。”
他將穆糖肩膀衣衫扯開,左肩胛骨上有兩個拇指粗細血肉模糊的窟窿,傷口處,血黑如墨,一股腥臭氣味:“他是被那蛇王咬中,直接注入毒液,此處離心臟又近,若不是他自身體內(nèi)有一種極為霸道的真氣和事后我這三根血針他早已死去多時了,但就算如此,也挨不到天亮了?!?
幾人一聽,無不黯然,穆糖原本是一個無憂無慮的中學生,被老乞丐鴻鈞忽悠來之后就受盡了苦難,乞討為生,后來又被人閹割了賣入宮中,著實讓人可憐。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他又是個太監(jiān),但為人極為平易近人,十年深宮生涯,非但沒有讓他性格變態(tài),反而一直樂觀地生活下來,尤其是在朱厚熜即位這件事情上出了不少力,宋寶書更是知道朱厚熜以藩王身份登帝位,根基不穩(wěn),以后還需要這么一個宮內(nèi)太監(jiān)幫忙維持,于情于理,也不能讓他死掉。
看著二人期盼的眼神,齊星衡嘆了口氣:“罷了,我還有一個辦法,只是一旦使出來,我就要虛弱一段時間,這還在其次,關(guān)鍵是這個辦法我以前也沒有用過,就怕出現(xiàn)什么反的作用……”
“無量天尊!”甘道清已經(jīng)又從天澤殿返回,他換了一身紫色道袍,頭上帶著紫金道冠,手持拂塵,渾身上下都環(huán)繞著冉冉紫氣,“我等你半個時辰,然后如果你還能動,我們就一起去北邙山,如果不能,我就自己去吧!”頓了頓又說,“我倒是也想看看你是如何醫(yī)治這必死之人!”
齊星衡點點頭,先把穆糖放平,上半身衣衫脫下來,露出干瘦的肩膀,他先拿出寒犀解元散、洗髓煉形丹兩種藥按照3:5的比例在水中化開,為穆糖清洗傷口,只洗了兩下,整盆水便都黑不見底,宋寶書親自將第二盆水遞過來,一連洗到第十四盆水,傷口黑血才流盡,有紅血流出。
齊星衡盤膝坐在地上,叫道:“甘道友為我護法!”雙手掐訣,默運玄功,將腹中一顆神農(nóng)金丹運力逼起,從口吐出,那金丹有龍眼大小,滴溜溜懸在空中,發(fā)出一波一波的金色光潤,空中立即傳來陣陣沁人心脾的異香,只嗅一口,便神清氣爽,嗅得兩口,百病全消。
齊星衡伸手一指,那金丹自動飛到穆糖傷口上空,轉(zhuǎn)動的越發(fā)快了,射出氤氳仙氣,從傷口投入,循正經(jīng),走奇脈,通五臟,透六腑,從頭到腳洗練一便。
齊星衡張口噴出三口仙氣,先將穆糖的心竅、命門和大腦護住,然后轉(zhuǎn)動神農(nóng)金丹,將他體內(nèi)毒素強吸出來,眾人只見一道道極細的黑線從傷口之中被吸出來,源源不斷順著金光飛到金丹之上,隨著金丹轉(zhuǎn)動,一圈一圈纏在上面,很快便把金丹上一大塊都給染成烏黑。
齊星衡一直運功三個時辰,才把穆糖體內(nèi)的毒素全部吸出,直累得他渾身汗?jié)袢缦?,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原本一顆金燦燦的神農(nóng)金丹此時已經(jīng)全部變成黑色,他張口將黑丹重新收回腹中,然后身子一軟,便癱倒在地上。
甘道清看得目瞪口呆:“時間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救命金丹,真乃奪天地造化!”他親自過來,將齊星衡扶起來放在榻上,又取了一顆八景宮無極金丹塞到齊星衡嘴里,“這神丹乃是以后天反先天煉成,是名‘無極’,最是能夠培先天之根,養(yǎng)后天之基,對成丹、凝嬰,齊道友快快運功化開,或許還能增長若許功行!”
齊星衡低聲說道:“多謝道友!”坐在床上勉強運功,運功化丹。
無極金丹一下肚,立即感覺一股熱氣升騰上來,齊星衡連忙運功壓下,將乾坤鼎倒轉(zhuǎn),心火下行,煉化丹氣,順任脈經(jīng)關(guān)元灌入三江口,注海底,過尾閭至命門,至此火氣融和腎精,陽盡陰生,化作一股清泉沿著督脈向上,過夾脊關(guān)至玉枕,精氣還腦,登天梯上達百匯,精氣似水,仿若涌泉,沿身落下,洗滌全身經(jīng)脈。(注①)
甘道清看他靠運化小周天的方式來煉化無極金丹,那金丹是連續(xù)九轉(zhuǎn)方才煉成,照他這種方式恐怕一個星期也不能將藥力完全化開,忍不住上前,伸手按在齊星衡命門處,把自身氤氳紫氣送出。
若論穿越人中功力最深的人,甘道清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氤氳紫氣一入體內(nèi),齊星衡便覺仿佛干旱逢雨,寒冬逢春,兩腎暖暖發(fā)熱,原本一道溪流只循督脈上升,這時已是成片竄起,體內(nèi)真氣涌動,那無極金丹迅速縮小,藥力被壓著向下注入丹田之中,修真有云“前對臍輪,后對腎,中間有個真金鼎”,添水續(xù)火,頃刻之間便將藥力化盡,緊跟著紫氣蒸騰,把神農(nóng)金丹上的蛇毒絲絲拔出化去。
————————
注①:部分摘自《水撞金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