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瘦和尚現在的神通,齊星衡這血咒根本不能對他造成任何損傷,只是先聽說“五臺秘法”,又是什么腐骨銷魂的,他知道五臺派勢大,太乙混元祖師身為一代旁門宗師,法力通玄,不由得又驚又怒,正要好好看看這秘法的獨到之處。
齊星衡不容他多想,舉著白骨寶船喝道:“圣母有令,這和尚勾結妖人,判教作亂,立地正法!”
瘦和尚認出那白骨寶船,知道是白骨夫人給女兒的至寶,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腳下退了一步,口中辯解:“我沒有……”
齊星衡忽然驚喜地對他身后喊道:“師父,快點來幫我把這和尚殺了!”
一聽說許飛娘來了,和尚不敢怠慢,急忙轉身用缽盂護在胸口。他本意是這還不滿二十歲的娃娃不足為懼,主要得防備那萬妙仙姑的手段,哪知回頭一看,竟然空無一人。
齊星衡見和尚轉頭,舉起斬鐵劍奮力從后斬去,一劍從右肩一直斬到左肋,可憐那和尚受了佛光蠱惑,心中對白骨魔姬敬畏非常,見了白骨寶船,不疑有他,心中還在納悶之間,便被斜肩斬成兩段。
瘦和尚一死,洞中的銷魂黑煞和群鬼失了束縛,立時嗷嗷怪叫,橫沖直撞,擇人而噬,病洞之內,仿佛打翻了墨汁,黑煞彌漫,鬼哭狼嚎,齊星衡有上清神符護體,這些厲鬼又沒人催動,皆被上清神光擋在外面,他渾身清光流轉,赤腳踩在那無人控制的魔火紅蓮之上也不覺灼熱。
齊星衡跑到藍玉衡身前,見他面色慘白,雙眼失神,大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那魔火頗為歹毒,他肋下肩頭的傷口,皮肉翻開,上面竟然還燃燒著紅色的火焰,其中疼痛可想而知,那藍玉衡已經把嘴唇都咬爛了,若不是有上清神符護體,他早被魔火將全身都燒成飛灰了。
齊星衡急忙取了一顆血髓丹塞在他嘴里,那血髓丹不愧是仙家靈藥,入口即化成一股血水,靈氣匯入丹田,隨后一股暖流爆散開來,融透全身,非但將那魔火撲滅,就連血肉之間的黑煞也被逼了出來。
這血髓丹最善于補血養精,吃了之后,藍玉衡不禁精神一振:“師叔且到一旁,那胖和尚馬上就要回來。”因為齊星衡跟蔣鈺鋒論哥們,所以蔣鈺鋒的七大弟子皆叫他師叔。
藍玉衡話音剛落,血池洞那里便傳來一聲如猛虎般的咆哮,胖和尚信了齊星衡的話,到血池洞中沒見到白骨魔姬還四處尋找了一番,連大勢至菩薩金像后面和被通天神雷劈出來的那個深坑都看了,心中隱然覺得不妥,回到病洞一看,這里已經是群鬼肆虐,他立時知道,那瘦和尚已經是完了。
胖和尚發覺受騙,怒沖沖趕來,只是這漫天鬼煞遮住視線,又因為七苦洞中有佛門大法禁制,除了像蔣鈺鋒那樣具有超級秘法或者是白骨魔姬本人,其他人的感知能力都要受限,所以他雖然感覺到這病洞之中有人,但因為地域廣大,一時間并沒有找到二人的具體位置。
齊星衡背起藍玉衡,將他安置在一塊大石頭的后面,低聲囑咐:“一會不管發生什么,千萬不要出聲!”說完手托白骨寶船,大步向胖和尚跑去,口中大喊,“大和尚,白蓮圣母在上,你要造反不成!”
先前瘦和尚被斬鐵劍毀了法身,元神遁出,本來能夠逃跑,他卻要去找白蓮圣母給自己報仇,或是像說的那樣,永登“極樂凈土”,哪承想他一死,那些厲鬼都不受控制,這時反噬主人,他是首當其沖,都已經跑到血池洞口了,被幾只鬼煞圍住,胖和尚趕來的時候,正遇上瘦和尚的元神被群鬼所啖,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白骨寶船雖然看上去邪氣,但實則乃是佛門至寶,上面那顆稍大的舍利子爍爍放光,周圍群鬼不能逼近,他托這寶船,猶如黑夜之中舉著一支蠟燭,快速向胖和尚走去。
胖和尚一件寶船,心里也是一顫,又驚又怒地問道:“我那魂歸師弟怎地被人所害?”
齊星衡正想怎樣說詞,最好是像對付瘦和尚那樣將這胖和尚也掛了,哪知白骨魔姬被蔣鈺鋒先一雷,后一劍殺得膽寒,這時早沖出西昆侖,趕向骷髏山去了,這蓮蓬山又到處被蔣鈺鋒等人破壞,禁制失了靈效,胖和尚功力深厚,這時眼中金光一閃而逝,竟然恢復了過來。
胖和尚知道這白骨寶船是佛門高僧法身骸骨所化,舍利所結,乃是至寶,雖然其攻擊力不足,但上面有佛門高僧無上愿力,擁有能夠渡人脫離苦海的神通,這時一旦恢復正常,不受凈土佛光左右,立時心生貪念,雖然忌憚白骨夫人一家的勢力,但想到只要自己奪了寶船,躲到東極去,潛修幾百年,以自己資質,定能參悟佛門真理,日后出關,不說橫行天下,最少也不用怕人追殺。
大和尚面露猙獰之色:“小娃娃,佛爺就是要造反!”右手一揚,禪杖便向齊星衡小腹斬去,同時左手虛抓,就要將白骨寶船攝來。
這胖和尚法力深厚,要殺齊星衡也就是彈指一揮間,滿以為可以手到擒來,忽然黑煞之中傳來一聲嬌喝,一道金光如匹練般飛來,撞在禪杖之上,“嘣”一聲脆響,大和尚后退數步,臉上神色又驚又怒。
仙劍金光所至,許飛娘現出婀娜身影,齊星衡連忙露出滿臉委屈,撲過去訴苦:“師父救我,這兇僧不但造了白骨娘娘的反,還要殺我!”
許飛娘雖然不像太乙混元祖師那樣護短,但也容不得別人欺凌自己弟子,她面沉似水,狠狠瞪了那胖和尚一眼,袖底劍光閃閃,發出陣陣輕鳴。
胖和尚后退兩部,面顯兇惡,向齊星衡一指:“那娃娃偷了白蓮圣母的寶物,我奉圣母法旨,前來追回!”
齊星衡立即反駁:“白骨娘娘被惡人所傷,這白骨船是我在血池下面那個洞中撿來的,再說了,你剛才明明說自己造反判教,還奉什么娘娘法旨!”
許飛娘冷哼一聲:“我自家徒兒,自有我來管教,那白骨寶船日后自有我來還給白骨妹妹,你造反判教,哼,看在昔日同道的面子上,我也不為難你,日后再敢欺凌我家弟子,定不輕饒!”
許飛娘說完再不理那胖和尚,向齊星衡說道:“白骨妹妹已經離了西昆侖趕回骷髏山了,咱們也該回轉五臺,不必再理會這里的俗事?!闭f完拉著齊星衡,一揮袖間,平地五彩豪光迸發,二人早破空飛走,出了白蓮谷,往五臺山飛去。
許飛娘帶著齊星衡一路飛回中原,此時太乙混元祖師還未到華山金牛洞閉關潛修,仍在五臺山主持,二人來到玄真觀前落下,兩位看門的道童過來打招呼,許飛娘略帶羞澀地叮囑:“衡兒,待會見了師祖切不可胡說八道,徒自惹人笑話!”
原來這許飛娘和太乙混元祖師的關系雖然在五臺派內甚至是天下修真圈里都是人盡皆知,但是他們在人前還是以師徒相稱,許飛娘雖然愛聽他說自己與太乙混元祖師如何如何,但此事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三人進了道觀,迎面又有一位黑衣女子走來,一看許飛娘,十分爽朗地笑道:“許師姐從西昆侖回來了?喲,這位小哥是誰呀,長得真俊吶!”
許飛娘也笑道:“三妹這張嘴啊,真是越來越甜了。這是我在西昆侖收的徒兒。”說著又向齊星衡說,“衡兒,這就是為師的結拜姊妹蔣三姑,江湖上被稱作梟神娘的便是,還不快給師叔見禮。”
齊星衡一愣,看那蔣三姑說道:“男的不是才叫師叔的嗎?”
蔣三姑性格十分開朗,毫無女孩子的矜持,捏著齊星衡的一邊臉蛋,大聲笑道:“就是就是,男的才能叫師叔呢,哈哈,這孩子挺有意思,那么師侄兒啊,你不叫我師叔,打算叫我什么呢?”
齊星衡立即說道:“當然是叫姑姑了。”隨即又神色黯然,“我原來也有一個你這么漂亮的姑姑的。”
蔣三姑也是差不多活了幾十年的老妖精,雖然知道齊星衡是在討好她,不過倒也高興,拍了拍他的肩膀:“侄兒小嘴真甜呢,好,姑姑就認你這個侄兒,跟姑姑說,想要什么?姑姑雖說道行不如你師父,但一些本事還是有的,不如姑姑帶你出去到黃河里洗個澡吧?!?
齊星衡暴汗,到黃河里洗澡,那還不得吃一嘴沙子啊。
許飛娘伸手拍落蔣三姑拉著齊星衡的手:“我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潑辣貨,衡兒膽子小,你嚇壞了他,瞧不我撕了你這張嘴。”
蔣三姑哈哈大笑,從懷里拿出一枚玉佩塞到齊星衡手里:“這聲姑姑可不是白叫的,這小玩意就送給你玩吧。”說完向許飛娘說道,“師父不在山上,說是去華山幫助烈火祖師研究那個烈火陣圖,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你還先把他安置在南臺山吧?!闭f完身子一揚,合身化成一道霹靂閃電,破空飛去,眨眼之間已經是在千百里之外,笑聲兀自滾滾傳來。
第一卷《西昆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