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哈哈哈——可笑，可笑！”
古城，孤夜，冷月如霜。
月下有人，只有兩人。
“你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江南冷冷地說道。
他身前站著的，是暴牙三。
那，發暗器的誰？
“我當然不是我。”說話的竟然是暴牙三，“你猜我是誰？又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江南有些失望，道：“我猜不出來。不過我知道，你可能是因為我以前殺過你的親人，所以你現在來殺我的，是不是？”
暴牙三嘿嘿一笑，兩顆暴牙凸顯得很是難看：“不是不是。我怎么舍得殺你呢？我只要你交出一樣東西。”
“什么？”
“《龍吟秘笈》。”暴牙三從身后掏出一個小袋子來，往里面看了看，一邊喃喃道：“你也別裝傻，如果你真的沒有帶在身上，那就跟我說一聲，好讓我去找找啊。”
“我不記得有什么秘笈。”江南搖了搖頭，“我說過，我真的是不記得了。”
暴牙三嘿嘿一笑，道：“裝什么傻？天下江湖間，有誰不知道你是知道《龍吟秘笈》所在之人？說不好，你之所以殺了人，可能也是逼不得已的事呢。”
“我……”江南的頭忽然有些痛了，“我是知道《龍吟秘笈》所在的人？”
“沒錯沒錯，別裝傻了。”暴牙三咧嘴笑道，“本來是要騙到你乖乖說出來為止，不過現在真的很不好彩，居然說漏了嘴。不過這也不怪我啊，誰叫你之前告訴我的名字時是用了假名呢？”
江南冷了臉，道：“難道說……因為我知道了這本秘笈的所在，所以才會招惹來別人的追殺？”
暴牙三撇開了那個袋子，拍拍掌道：“聰明聰明。你要知道，現在幾乎只要是江湖的人都會找你要東西，當然也就免不了動手動腳殺傷人命什么的了。”
“但，我真的不知道。”江南喃喃道。
暴牙三忽然咧嘴一笑，道：“那我只好搜身了。”
“好，你搜吧。”江南居然釋然道，“看來，我并非窮兇惡極的殺人狂魔，謝謝你了，暴牙三。”
暴牙三一怔，愕然了許久，然后才回過神來，道：“你真的肯給我搜？我還以為你會跟我大打一場……”
江南坦然道：“給你搜身會有什么損失么？你快點吧，我還得趕著回去呢。”
“你不幫我干活啦？”暴牙三忽然有些失望。
江南看了看暴牙三，有些奇怪道：“你想要我幫你干活么?”
“嗯。”
“那好吧，搜完身我就幫你干活吧。”
“江南……”
暴牙三松開了手，掉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冰屑般的東西，搖了搖頭道：“我從沒見過江湖上會有人像你這樣……我不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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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微微一笑，如同冰融在春日中一般，道：“那我去干活了哦。”
“嗯……”暴牙三點了點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瞄了瞄江南，道：“江南，我們交個朋友吧。我欣賞你這種性格，”
江南點了點頭，淡淡道：“好。”
天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繁星，很亮，亮得似乎有些刺眼，令暴牙三不得不伸出手來遮在頭上，那樣才不覺得刺癢。
黑暗中，不知是誰，在偷偷地看著江南，然后偷偷地笑了。
※※※
“三天了吧？”
蜀山上，三皇殿前，蜀山派掌門站在玉石階上看著遠山道。
站在他身邊的白衣少年點了點頭：“掌門，江南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掌門撫了撫長須，呵呵一笑，道：“他經歷了這么多事情都沒有事，這次自然也是一樣沒有事的了。”
“可是……”白衣少年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說來聽聽。”掌門道。
白衣少年點了點頭，道：“掌門，恕弟子南宮天玄愚昧，近日來天象異變，‘天機星’黯淡欲墜，而魔星卻光亮如月，這不是正預示著魔王即將降世么？為什么我們蜀山派還不像以往那樣派弟子出去誅殺還未成魔的魔王轉世？”
掌門微笑著撫了撫長須，道：“天玄，那你認為這是為什么呢？”
那少年，也就是南宮天玄搖了搖頭：“弟子不知。”
掌門道：“你在未曾入門前也算是南宮世家的大少爺，所見所識應該不少，為什么會不知呢？”
南宮天玄想了想，道：“莫非是因為蜀山……”說到這里，他又不敢說下去了。
掌門點了點頭，臉上的微笑已經變成了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蜀山派自從經歷那件事之后，損失慘重，本來蜀山乃懸空之仙山，如今也變成了凡間俗山，除了山高一點之外已經沒有別的特別之處，又在幾年前有過一次天火之災，使得蜀山藏書閣里的仙家藏書無一存余。接著，蜀山中懂得仙術仙法的弟子有大半因為不滿于現狀但又無法再修更高境界而離開蜀山派投往昆侖霄仙派，本派弟子能懂得仙術的也就越來越少，學會高級仙術的弟子更是少之又少。也就因為這樣，蜀山失去了昔日的輝煌地位，同時，也已經難登修仙仙境。而當年蜀山分派昆侖之巔上的霄仙派如今卻成了修仙大派，將蜀山派的地位取而代之，而且……不肯扶持蜀山重振當年地位。故而，蜀山日益衰落，漸漸地轉為習武，而非修仙。你說，如今蜀山還有能力去對付魔星么？恐怕連一只小小的影妖都對付不了。”
南宮天玄聽了，微微有些吃驚，接著像是想了什么，道：“可是為什么我們的藍雪師姐卻會御劍之術呢？還有，掌門你……”
掌門呵呵一笑，道：“那個啊？你知不知道幾年前有一位女子曾經拜訪蜀山派？”
“弟子不知。”
掌門撫了撫須，道：“她叫韓夢紗，是個竊賊，跟她的母親一樣有著同樣的宿命，也同樣是個所謂的‘大盜’。”
“大盜？”南宮天玄微微一笑，“難道她盜走了本派秘笈么？”
掌門也笑了，道：“她是自封為大盜而已，不過也免不了像個小偷那樣偷了本門的一本書。”
“一本書？”南宮天玄好像聽明白了，“她將那本書拿給了藍雪師姐？”
“不算全是。”掌門搖了搖頭，“她是讓不知情的藍雪拿給舊相識。不過藍雪忍不住好奇，偷偷地看了一遍，也算她天資聰慧之極，一夜之間學會了里面的所有仙術，包括御劍之術。”
“那她為什么不教其他人？還有掌門你也為什么不……”南宮天玄有些奇怪了，“還有，那本書的下落呢？”
掌門道：“藍雪雖天資聰慧，但是有個小毛病，那就是會的說不出口，說得出口的反而不會。”
“嗯？難道她沒有驚人的記憶力么？那么又怎么能一夜間學得會仙術仙法呢？”
“因為她是靠理解，而非記憶。”掌門一語道破，“現在讓她教，她也只能說出一點皮毛來而已。至于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當掌門的么？”
南宮天玄搖了搖頭。
掌門臉上露出了緬懷之色，道：“我本來是前任掌門師兄，但是我向往逍遙之道，故而在外游蕩，歷經江湖百態，但當我堪破情關回到蜀山時，藏書閣就已經被毀了，而且，掌門也突然間死于非命。自然而然的，我這個不怎么用功學仙術的但是輩分極高的人就成了本門掌門。這也就是我教不了的原因。”
他緩了緩一會兒，道：“至于那本書，如今也不知下落何處，不過書名倒是有人記得，好像叫《游仙御劍》來的，里面記載著蜀山各種各樣的仙法仙術，但是聽說那書其實是只涉及皮毛而沒有深入專研的書，所以就算學了里面的法術，如果沒有好的天賦參悟其中道理，也是沒用的，就如要打水的人有了水桶卻沒有水井一樣。”
南宮天玄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你不說什么么？”掌門問道，“還是說你已經無話可說了？”
南宮天玄舒展了一下剛剛皺起的眉頭，道：“這倒不是。我只是在想，現在應怎么辦？”
掌門撫了撫長須，道：“還能怎么辦？我們現在的希望，也就只有放在江南身上了。”
“為什么？”南宮天玄問道，“你也在覷視著他的《龍吟秘笈》么？”
掌門笑了笑，道：“我不是覷視，而是光明正大地期待，我希望他能夠得到《龍吟秘笈》，學會里面的武功，好重振我們蜀山雄風啊。”
“你想讓他參加啊試煉大會？”南宮天玄問道。
“嗯。”掌門點了點頭，“不過這也要看他的造化了。如果他找得到自己的記憶，并且順利地找到秘笈，然后學會里面的東西，也許，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萬一他不能呢？”南宮天玄笑了笑，“天總是不從人愿的，因為天地不仁。”
掌門松了聳肩，花白的胡子上下動了一動：“那又有什么辦法？下個月之前，如果他沒能來參加本門選拔，那也就只好將期望寄托在藍雪身上了。”
“那我呢？”南宮天玄嘻嘻笑了笑，活脫像一個五歲的調皮小孩。
掌門看了看他，笑了，道：“你也去參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