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角巷回到別墅裡已是下午近，因爲一整天沒辦公，李暮照例到辦公室晃了一圈，一進門就看到桌面上擺著一份深紅色的請柬。

這讓李暮感到十分奇怪。他在這天使投資公司“打工”也有月餘，對一切相應規矩秩序早已習慣，按理有什麼日程安排都是列在表單上供他選定，有的還於備註欄專門標註活動背景，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而企業和組織發來的邀請函之類，通常都不會直接呈遞到他面前。

李暮好奇地打開那張請柬，內容非常簡單：“8月25日下午3點，邀請您赴皇家歌劇院共賞新銳歌劇《西貢小姐》。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敬上。”

請柬裡還附有一張門票，正是皇家歌劇院下午那場《西貢小姐》演出的入場券。李暮瞥了眼票上標註的位置，第一排，這算是頭等座了吧？

只是……尼古拉斯，這丫誰啊？

李暮按了按桌上的呼叫鈴，不一會兒他的天朝助理就敲門進來了。這些神秘的助理們大概是輪班制，今天又換了另一個人，仍是西裝革履不茍言笑，對此李暮倒也習慣了。

他拿起那張深紅色請柬，晃了晃：“這張請帖是怎麼回事？”

“這是私人事務邀請，因此直接放在您桌面上了。”助理微鞠一躬，答話流利順暢，“尼古拉斯先生喜愛歌劇，他花大價錢投資了不少歌劇院和原創劇目，但跟我們集團沒有業務交集。”

私人事務？……李暮皺起眉頭。他在倫敦的朋友就那麼些，怎麼會有其他人因爲私事而來邀請他呢？

尼古拉斯……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喜愛歌劇……我去這不就是尼可勒梅嗎？！仔細思索一下，李暮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在上學期末，當李暮還在校醫院休養的時候，鄧布利多曾經說過尼可勒梅想要見他。這以後他一直沒等到消息，漸漸忙著投入到其他事情裡去，就把這一茬兒給忘掉了。

沒想到整個假期都要過完，臨近第二學年開學，尼可勒梅的邀請函卻發了來。

李暮一下子就想到了那顆血紅色的魔法石，那塊石頭鄧布利多沒有收回，而是很大度地送給他了，至今仍然靜靜放置在他的行李箱裡。

關於那顆石頭的用法李暮還沒有頭緒，但他已經從鄧布利多的態度裡，逐漸預感到魔法石或者並沒有傳說裡那麼效用非凡、價值連城。因此，其實不只是尼可勒梅想要見他，他也迫不及待想要見見那個傳奇人物，想要深入瞭解到所謂長生不老的秘密。

“將8月25日的其他行程都提前推掉吧。我也得去會會這位老先生。”放下請柬，李暮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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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幾天很快就過去，到了8月25日，李暮在健身房裡鍛鍊了一上午，吃過午飯，換了身正式點兒的服裝，精心打扮一番，又從行李箱裡翻找出魔法石來揣進衣兜裡。

這便差不多了。一聲招呼，助理已經開著那輛勞斯萊斯停在別墅門口，李暮剛一落座，車輛呼哧一聲飈出去，直奔位於泰晤士河北岸的皇家歌劇院。

檢票進場，李暮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尼可勒梅，他的位置就在李暮旁邊呢，遠遠見到李暮就提前站了起來，跟他打起招呼。

兩人握手寒暄，其實也沒什麼好寒暄的，無非是“你好”“久仰”之類的套話。李暮接著劇院裡還沒暗下的燈光打量對方。

這位鍊金大師一眼看去就是老得不成樣子了。他的整張臉都皺褶著，皮膚光澤瑩瑩黝黑，看著彷彿一段燒焦的枯木。他的手握起來也如枯木，堅硬骨架外只掛著一點兒薄肉皮子。

李暮左右再張望一圈，尼可勒梅另一旁位置坐著個陌生男紳士，那位傳說中的夫人並不在此處。

“佩雷內爾沒來。”勒梅顯然也在打量著李暮，見了他的舉動，主動解釋道，“她回法國去了，有些事情要處理……看起來，你把那個玩意兒也帶來了。”

李暮當然知道那個玩意兒是什麼，他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尼可勒梅那張老臉上眼睛俏皮地眨了眨：“我當然知道。先坐吧。”

作爲魔法石的製造者，他或許真能夠跟石頭產生某種莫名的聯繫吧。李暮這麼想著，與勒梅一起坐在位置上，忍不住又問：“這塊石頭是你自己製造出來的吧？鄧布利多是怎麼跟你認識的、又成爲了合作伙伴的呢？”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鄧布利多生存至今不過一百五十餘歲，並且已經顯出衰弱老態，巫師界到目前爲止記載著的長命老人，除開尼可勒梅也差不多就是這一百多歲的年紀——這說明無論法力多強，至多兩百歲，已經是巫師甚至人類生命的極限了。

但尼可勒梅卻已經活了六百多歲，這隻能說明勒梅早已經制造出魔法石了，並且利用這石頭獲得了長生不老的能力。

這樣，鄧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的夥伴關係絕不可能是一起製造出魔法石。而作爲近百年才崛起的天才巫師，他又是怎麼跟尼可勒梅這位鍊金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宗師相識以及合作的呢？——光是想想，這恐怕又是另一篇跌宕起伏的故事了。

“我和鄧布利多呀……我們一起研究了龍血在鍊金術裡的應用……”

尼可勒梅展露出一副悠然緬懷的表情，接下來話還沒說，劇院燈光啪的黑了下來。勒梅也立即停止了追憶，端坐身形癡醉地盯著舞臺上。

“看來是要開場了。音樂啊，真是這世界最美妙的東西，也唯有這樣的藝術才能做到吧，跨越國界、超脫種族……”

……話別只開個頭啊，不要只說一半呀。

李暮無語地望著那張枯樹老臉上的迷醉神情。舞臺上，飾演女主角的金髮碧眼少女已經踏入中央，在佈景和羣演的烘托裡翩翩起舞，清靈的嗓音從劇場四周的音響設備裡嫋嫋傳出來。

他無奈躺回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