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盯著渾身浴血的蛟龍,心中甚有些感懷。他這人在前世就洞悉人性,更毫不留情的玩弄人心,因他而死的人更是不下百千人。不過徐清卻非常喜歡動物,雖然面前這頭蛟龍長相實在談不上遭人喜歡,徐清也有必須殺它的理由。不過打到現在,讓它承受那些痛苦,卻并不是徐清所希望的。
“吼!”那蛟龍揚起巨大的腦袋,發出一聲高亢的嘶吼,似乎它也感覺要到了最后時刻。徐清揚起雙手,猛地一拍“啪”的一聲清響,竟然將那蛟龍的吼聲給蓋過去!三萬六千枚乾坤針同時震動,鋪天蓋地的紅光同時向那蛟龍壓過去。那蛟龍雖然已經有了死的覺悟,卻還不甘心引頸就戮,將龐大的身子向下一縮復又向上沖去,好像個壓到了極限的彈簧,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那蛟龍知道也許這將是它最后一次攻擊的機會了,若不成功便要葬身在那萬千紅芒之下。
徐清早知它要做最后一搏,眼見那巨大的腦袋撞來竟然不躲!隨即身影一閃附入劍上,這石洞中猛地綻放出一道極亮的銀光,仿佛地下多了一輪明月。身劍合一,那霜蛟劍立時放出十余丈劍光,竟比那龐大的蛟龍也不遑多讓,在正面迎了上去。
那蛟龍磨盤大的眼珠子通紅如血,閃出了一絲狂熱的精光,直以來它都未曾沾到徐清的邊,這回敵人終于肯與它硬碰硬的戰上一回合。不過就在那蛟龍使出了渾身力氣撞去的時候,忽然徐清地劍光一斂,竟油滑地一拐彎。讓過了那堅硬無比的角包。劍鋒正點在蛟龍的后腦上。
那蛟龍疼得怒嘯一聲,猛地挺直了身子,想將徐清摔下去,但此刻一切都已經晚了。霜蛟劍刺入那蛟龍的天靈,隨即劍光一旋。就將那蛟龍的大腦絞成了一團漿糊。任它生命如何堅韌,還如何能活!同時如齊霞兒那般,有樣學樣地凝聚真元,硬生生的將蛟魂從那龐大的身子里給抽了出來!
隨著“轟”的一聲尸體落入水中,激起數丈高的水花,那蛟龍已真死透了。徐清雖然抽出了蛟魂,但凝聚蛟珠還是頭一次。他哪敢怠慢了。趕緊凝聚心神,將真元罩在那蛟魂之上,緩緩收縮斂聚。
且說剛才他身劍合一之時,白靈就跳到了洞頂抓住了一根石筍掛在上頭。這大貓也忒狡猾,就想瞅準機會給那蛟龍偷襲一下,卻沒想到徐清根本就沒用上它,就自己解決了戰斗。白靈正有些心情寥落,卻忽然看見那浮在水面上的蛟尸,腦后的傷口滾出來一個圓乎乎地珠子。在黑暗地洞中閃著淡淡的光華。白靈眼睛一亮,簡直是大喜過望,“倏”的一下就跳了下去,正落在那蛟尸身上。小心翼翼的過去嗅了嗅,一口就將那珠子給吞到了肚子里。
原來那珠子就是這頭蛟龍的妖丹。天下間萬物。只要有靈皆能收攝天地靈氣。日久天長就練成了妖怪。除了一些天生特異的洪荒異種,就如白靈這樣的將靈氣散于體內。大部分異類修真全要結成妖丹。其中蘊含了它們數百年來收攝的天地靈氣的精華,其珍貴程度更不亞于任何一種天才地寶。甚至有些枉稱正道地人類修士,打著斬妖除魔的旗號,真實目的就是為了奪取妖丹。
閑言少敘,只待片刻之后,徐清終于將蛟珠收好,看見白靈那饞貓竟然又趴在那吃上了,不由笑罵道:“你這好吃懶做的家伙,整日間兒就知道吃!快跟我走了!”白靈略有些不舍的又最后吞了一口蛟肉,才回身縱到徐清身邊,反正它已經吞了一顆蛟丹,也算是夠本了。
徐清壓下劍光分水潛下,幸好這洞穴雖然廣大,地形卻并不復雜。大約順著水流潛行,過不一會就看見底下一個足有六七丈粗地洞口,水流狂泄而下,這巨大地石穴就仿佛一個漏斗。徐清一皺眉頭又四下打量一番,發現除了這一處再無其他能出去的洞口。更不見齊霞兒地蹤跡,想必是已經沖了進去。他也不猶豫,略為一放松法力,就順著水流卷了進去。
片刻之后徐清只感覺眼前一亮,已經出了那泄水的洞口,趕緊頓住身子再向四下觀望。這是一個龐大而空曠的地廳,左右方圓恐怕還在千丈之上,比上面那石穴大出了不知多少倍。這里已經不那么黑暗,不過徐清卻找不到光源的所在。一眼望去地廳底下已經充滿了積水,而且那足有五六丈粗的注水口還在使水位快速上升。
只見地廳靠南邊的一角上,突兀的聳立著一個極高的石臺。上面斧鑿痕跡甚重,明顯是個人工之物。此刻石臺上立著一個俏生生的青衫少女,雙目閉合蘭指舞變,紅唇蠕動念念有詞,也不知在驅動什么法術。雖然變了裝扮,徐清也一眼就認出來,那女子正是女昆侖石玉珠。
在石玉珠身外三丈還閃動著一層淡淡的黃光,仿佛流水一樣的波紋。霞兒一臉嚴峻的正立在那波紋之外,盯著事態的動向。卻沒看見剛才逃走那矮個的漢子,估計大約已經死在了霞兒的劍下。徐清趕緊飛身過去,問道:“師姐這是怎么回事?”
霞兒見他無事點了點頭,淡淡道:“你還不錯嘛!這么快就將那蛟龍解決了。不過這回我們恐怕真遇上麻煩了。”她話音沒落忽然從洞底傳出一陣巨顫,隨之烈如驚雷的響動震耳欲聾。徐清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出道以來也算經歷不少,卻從來沒聽到過如此驚心動魄的聲音。仿佛有一股陰涼的氣息鉆入了體內,“嘎吱吱”刮著骨頭般難受。
霞兒道:“現在聽見了!感覺如何?”
徐清心有余悸,驚道:“師姐!這……究竟是什么東西,怎會有如此重的兇威!”
霞兒嘆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洞中居然活著一只冥海玄鯨”
徐清聽聞更是大吃一驚。他曾在《精怪異志》中讀過:冥海玄鯨生于極東方地常冥無盡之淵,體形龐大,巨如島嶼,浮游萬里,潛行深淵。乃上古異種。身堅力大,有翻江倒海之能。若只看這些文字倒也不甚稀奇,但《精怪異志》經將其列為第七頁地蠻荒兇獸,才可見其威力驚人。若此番真的遇上了冥海玄鯨,還真要麻煩。
徐清道:“那石玉珠想干什么?莫非她要引動冥海玄鯨還對付我們?”
齊霞兒淡淡道:“你也不要太高估了自己,若僅僅為了對付我們就將冥海玄鯨引出來,那簡直是殺雞用牛刀。再說她為何要對付你我?”
徐清訕訕道:“那她又為何故?”
霞兒沉吟道:“早年我曾聽說過。冥海玄鯨的嘴上長了一種肉須,以之配合無芳草和落修花根,就能滌蕩身體,驅除污損,如脫胎換骨一樣。想必這才是血神子在此大費周章,精心準備數年的目的所在。若真能滌蕩肉身,脫胎換骨,則當初長眉祖師留在他體內地禁制自然消去。”
徐清聞聽此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鄧隱這些年都老老實實的。都沒一點動靜,原來是在尋找這三樣東西。那無芳草和落修花根雖然稀有,卻并未絕跡。如今鄧隱既然遣人來取冥海玄鯨的肉須,看來多半已經獲得了那兩樣草藥。莫非血神子真要重新現于人世!”
這時那身在光幕之內的石玉珠也停下了念誦不停的法咒,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就在數丈之外的霞兒和徐清二人。臉色一變。也不由吃了一驚。不過她也真有些大家風范,瞬間就露出一絲笑容。微微屈膝施禮,道:“小妹石玉珠見過二位道友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來前日在長沙一別,還以為不知何日才能再領略二位的風采呢!”說著娉婷優雅地行了過來,那自信之態仿佛已經將勝利抓到了手中。
霞兒峨眉一挑,冷道:“下面是冥海玄鯨?!”
石玉珠嫣然笑道:“姐姐何必如此冷面示人,說起來咱們也無冤無仇地,倒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呢!難道姐姐不是奉了優曇大師的法諭,前來斬去這只的玄鯨?只可惜小妹還是先了一步,便在這里謝謝姐姐承讓了。”
此來之前霞兒還真不知,還有個冥海玄鯨在此,此刻心里還有些疑惑,石玉珠為什么會認為她是來斬殺玄鯨的。但她面無表情也看不出心中喜怒,冷道:“你果真叛了武當派,投入了血神子門下!”
石玉珠卻并不直接回答,淡淡道:“姐姐不也以妙一真人女兒的身份,拜入了佛門嗎?算起來那佛門源于番邦,其中的遠近親疏且不用深論。如今佛門卻橫行天下,倒不知是誰之過呢!”
霞兒微微皺眉,雖然如今佛門早就在中土別開一脈禪宗,甚至比西藩的佛門本教還要興盛。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否認,佛門確實并非源于中土。霞兒知道對方欲擾她信念,頓時摒棄雜念,冷道:“冥海玄鯨生性兇猛,威力無窮,你打算如何取得它的肉須?”
石玉珠嫣然笑道:“是呢!那玄鯨甚強,小妹恐怕敵之不過,不若小妹與姐姐和徐道友做個交易如何?”
霞兒忽然展顏大笑,半天才應道:“你還真能異想天開,也罷!我便聽聽你如何個交易之法。”
石玉珠眼波流轉,朝徐清拋了個媚眼,道:“那徐道友又覺如何?”
徐清心中暗笑:“這丫頭竟然還跟我來這套,說什么交易分明就是圖謀不軌拖延時間。不過她如此拖延究竟想要干什么呢?”不過要說與人虛與委蛇,徐清可是絕對的專家,微笑道:“可先聽聽石道友如何說,我們再做合計。畢竟即是交易,你漫天要價,我就地還錢,不說地明白又怎能知道是否公平呢!”
石玉珠略微一愣,眼中隱含一絲輕蔑,顯然是對徐清那一副商賈嘴臉甚是不屑。不過她表面還是一副笑臉,道:“那小妹可就直說了,剛才齊家姐姐也說了,我所欲得者無非就是那冥海玄鯨的幾撮肉須。至于得去干什么,想必不用我說二位也都明白。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二位,此番我們已有了萬全準備,可稱的上是萬無一失,就算二位在此也絕難阻攔,只是添些麻煩罷了。”
霞兒冷笑道:“真是好狂妄的丫頭!”
石玉珠笑道:“狂妄與否是按實力看地,若有實力,便是聲言開天辟地,也只能稱之為豪言壯語,卻不能叫狂妄。”
徐清明知她在拖延時間,卻說不好到底是哪里地玄機,低聲問道:“難道師姐使出全力也不能破除那光幕?”
霞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別看那光幕仿佛無甚玄奇,實則乃是當年鄧隱未曾入魔之前地得意法寶,名曰太白琉璃光,與紫郢劍和太白金刀同是鄧隱的得意寶物。就算我法力勝她甚多,又有天龍伏魔劍,想要將其攻開也需得一十六日不停行功煉化。”
徐清不由吃了一驚,雖然他沒聽過太白琉璃光的名頭,但紫郢劍和太白金刀可都是名震天下的至寶,能與之同列想必是不凡之物。也怪不得霞兒在外邊干等著,若再等十多天,黃瓜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