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在背后看著走路不太利索的芷仙,知道她剛才定是吃了不少苦頭,身上還不知摔了多少淤青。不過這嬌生慣養的丫頭竟沒有叫一聲苦,全都獨自憋在了心里頭。堅強總是容易讓人感動,尤其是這樣一個芊芊弱質的女子。
徐清搖了搖頭高聲道:“身上瘀傷只需將真元渡過去,打通淤塞的血脈自可消解,下次可不要再逞強了。”
“知道了!”芷仙停住身子,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徐清從袖口里將那一團玄寒水墨取了出來,丟給她道:“要是感覺疼得難受,就用這東西在傷處揉揉。自己使不上力的地方就叫人幫忙,可別不好意思。”說話間眼神不經意的瞟了一眼芷仙的香臀,上面也是塵土,看來剛才少說也摔了一個屁股撴兒。
芷仙被看破了羞處,緊握著那黑呼呼還透著涼氣的東西,真想一下給扔回去,卻又有些舍不得。畢竟渾身疼痛可不是假的,為了一時意氣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吃苦頭。惱恨的一跺腳,瞪了徐清一眼,飛奔回了閨房。
只待芷仙一去,徐清面帶微笑,回身對不遠處的柴房道:“裘兄還要躲到何時才肯現身?”
話音一落,“吱呀”一聲,那房門就被推開,里面走出來的可不就是那裘友人!
裘友人搶了幾步,面色嚴肅的對著徐清躬身施禮,道:“仙長果真玄奇之人,前日心有懷疑,還請恕罪。”
徐清微笑道:“心憂同胞姊妹,又何罪之有?”
友人道:“仙長大量友人佩服,日后小妹就拜托仙長多加照顧了。哎……”說罷嘆息一聲,神色中更顯出聊賴之意。
徐清道:“剛才裘兄也聽見了,若是芷仙努力修煉,不出三五年就能練得縱橫天地的本事。那時想要回家看看還不易如反掌,裘兄又何必如此傷懷?”
友人苦笑道:“仙長莫要好言寬慰,在下亦心中明白,芷仙此次一走,便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小仙兒了。她日后接觸的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怕是與我們逾見疏離了。
徐清也搖搖頭道:“裘兄不要多想才好,萬事順其自然。”
友人笑道:“仙長無須擔心,見到芷仙終有個美好的歸宿,我這個當兄長的只有為她高興。”
成都天盛齋是城南最出名的一家酒樓,芷仙坐在徐清身邊,盯著桌上烹制精致的四菜一湯,臉上卻皆是郁郁之色。只因為今日她梳洗打扮一番,正要在兄嫂面前展示御劍奇跡,卻被徐清給強拉來了成都。
徐清笑著夾了一塊肚片送進嘴里,芷仙也氣鼓鼓塞了一口冬瓜,狠狠地嚼了兩下就吞了下去。道:“師父!人家好容易想要在哥哥嫂子面前顯示一下……早上的那些苦頭都白吃了。”
徐清所答非所問的笑道:“嗯!這天盛齋的口味果然是成都一絕,你也嘗嘗這肚片……”
“師父……”芷仙已經露出嗔惱之色,稍微提高了聲音。又恐聲音太大驚了酒樓的食客,失了淑女儀態,那窘迫的模樣更加韻味十足。
徐清從袖口了抽出一條手帕,沾了下嘴角的菜汁,微笑道:“芷仙何必嗔惱?你那哥哥如此寶貝你,若是未曾親眼見了你的神通,又怎會容我將你帶走?”
芷仙微微一愣,疑道:“哥哥已經見過了我的神通?”
徐清笑道:“你這丫頭也忒不小心,那尋常的江湖拳師還要講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更何況你日后還將是個神仙般的人物,又怎能對身邊的事物視而不見!”
芷仙收斂嗔容,細細回想良久,才恍然道:“我御劍回來時候,只覺得后院的柴房好像有些異樣,仿佛有人在暗中偷窺!只是那時心中興奮,就沒太在意,莫非那時大兄就藏身此間?”
徐清“吱溜”一聲抿了一口酒,笑道:“除了你家兄長,還有誰會藏在柴房你偷看你?”
芷仙臉蛋緋紅,羞道:“這……我那副狼狽模樣,豈不是全都被大兄看見了!”只不過此刻她心里閃現出的卻是,徐清為她撩起流海的鏡頭,思之所及更是嬌羞無限。
前文說過這裘芷仙身懷三根媚骨,那就是禍國殃民一樣的人物。此刻心神搖曳羞澀難當,那魅力就連心志堅韌如徐清也不由得心跳加速,更何況是酒樓中的普通食客!不過眾人雖然有心前來搭訕,但一見那桌邊的白靈,也都收起了多余的想法。
畢竟只要有些智慧的人,都不難看出白靈的異常。若僅僅是一只貓,能長這么大也早就成精了。若不是貓自然就是虎豹之類的猛獸,一雙如金童玉女般的男女,帶著這樣一只猛獸招搖過市,又豈能是尋常人家的子弟。
就在這時從外邊走進來一高一矮兩個禿頭漢子。這二人打扮甚怪,都穿了一身前明流行的劍袖袍,頭上沒有一根頭發,兩個锃亮的光頭還燙了戒疤,明顯就是兩個和尚。二僧大大咧咧的走到角落坐下,一掃店中的食客,一眼就看見了裘芷仙。那眼中立時閃出淫邪的光芒,仿佛恨不得當場就將其按在地上歡好一場。
那矮個的漢子低沉的陰笑一聲,就要過去搭話。但那高個的禿頭漢子卻神色緊張,一把將其拉住了,使勁向他打眼色。感情那矮個漢子真是色欲蒙心,眼中竟只看見了裘芷仙,沒看見近在咫尺的徐清和白靈!此刻同伴提醒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顯出了些許慌亂,仿佛認識徐清。
芷仙還不曾覺察剛才有人將她當作了獵物,但徐清眼光如炬,二人一進來就發現了其身懷異術,竟也都是修真之人。心中暗道:“這二人賊眉鼠眼,看就不像好人,卻不知是哪座妖山鬼洞的邪佞。如今剛剛破了慈云寺,成都群邪本當四散而逃,怎么這二人竟還敢招搖過市?”
此刻芷仙也在剛才的嬌羞之中回過神來,趕緊討好似的給徐清斟了杯酒,道:“師父啊!雖然大兄已經見過了我的本事,不過我就這樣走了總覺心中不安,最少也應告別一聲。”
徐清不動聲色的注視那兩個邪祟漢子的動靜,笑著應道:“你這丫頭莫非是說為師不懂禮數?還不是你家大兄不忍見你臨別落淚,便求我將你立時帶走,也不用說什么離別之言。只希望你能專心修煉道法,待三五年之后修真有成,早日回家探望兄嫂。”
就在說這些話的同時,徐清的法力卻已經聚在了耳畔,偷偷竊聽那兩個禿頭漢子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