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傅珺的問話,楚刃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傅大人臨時給了個差事,屬下在外頭跑了幾天,曬黑了。”
青蔓素來與她交好,此時便掩唇笑她:“你這不是曬黑了。你是糖人兒么,自然只能曬化了才是。”
眾人聽了這話,俱是大發(fā)一笑,楚刃便剜了青蔓一眼,道:“我還好心給你帶東西來了呢,你過會子可別想拿。”
眾人便又笑了起來,閑話了好一會兒,楚刃方對傅珺道:“娘娘叫屬下查的事情,屬下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此番便是來復(fù)命的。”
傅珺知道她說的是巧云,便問:“你都查到了什么”
楚刃向左右看了一眼,傅珺便叫涉江等人皆退了下去,楚刃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屬下跟了她好幾日,又找人打聽了些消息,這巧云的夫家家里開著間極大的生藥鋪子,叫做保泰堂,當(dāng)家的名叫肖冀恩。約摸十來年前,那肖冀恩得了場重病,肖家大婦便買了巧云進(jìn)府沖喜,誰想肖冀恩的病卻就此好了,巧云因此很是得寵。三年前,肖家大婦病故,家里的幾房小妾也是死的死散的散,巧云雖未被扶正,在府里卻是一人獨大的。”
說到這里她略停了片刻,又續(xù)道:“保泰堂素常管著給平南侯府供藥材,巧云約摸隔兩三個月便會去一趟侯府,主要是送些燕窩人參之類的補(bǔ)藥,一般皆是直接送到庫房。”
侯夫人幾乎隔日一盞燕窩,用量確實不小,也的確需要時常送貨。不過,傅珺記得府里以前常吃的藥皆是益年堂供的貨,什么時候換成了保泰堂
她思忖片刻后便道:“你幫我查查益年堂給府里供了什么藥,另還有保泰堂給侯府供的藥具體有哪幾種,日常是誰用著,也請你替我查一查。”
楚刃應(yīng)諾了一聲,傅珺又問:“巧云素常接觸的人里,有沒有侯府的人”
“這倒沒有。”楚刃歪頭想了一會,道:“不過,屬下跟著她的日子還短,若娘娘想知道得詳細(xì)些,屬下會繼續(xù)盯著她。”
傅珺笑道:“那就要多麻煩你了。”
楚刃笑道:“屬下\干\的就是這些,娘娘可還有別的吩咐”
傅珺笑了笑,道:“我這里是沒了,青蔓怕是還找你有事兒。我也不擾你們啦,快去吧。”
楚刃摸摸頭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便自退了下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傅珺心中卻升起了一絲疑問。
傅庚讓楚刃跑腿,為了什么事楚刃怎么能曬得那樣黑難道是跑到什么海邊去了不成
她正自想著,青蕪已將晚飯的菜單呈了上來。傅珺記起孟淵今晚回府,便丟開此事,拿了單子細(xì)看了一番,勾了幾道孟淵愛吃的菜,又吩咐做一味酸筍雞湯,這是他們兩個皆愛吃的。
臨清閣的事情本就少,定下了晚飯,傅珺手上便沒事兒了。她有些困,便找了本牗窗錄出來,歪在榻上翻著,不一時便書倒人乏,睡了過去。
待涉江喊醒她時,傅珺睜眼便見半窗斜陽,歸鴉陣陣,已是時近黃昏了。
她懶懶地起了身,見衣裳已經(jīng)皺了,便又換了一身舒服的半舊襖裙,發(fā)上也只挽了兩根羊脂玉的釵子,略略梳洗了一番,方才斂上鏡臺,便聽見階上小丫鬟道:“給爺請安。”
隨著話音,孟淵大步走了進(jìn)來,步履間帶起的風(fēng)將繡簾也拂到了一邊兒去。
“你回來啦。”傅珺站起身來含笑道。
孟淵的眸光停落在傅珺的身上,唇角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他未曾說話,只一揮手,屋里眾丫鬟盡皆低眉肅手,悄無聲息地退去了階下。
需要說明的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磨合,眾丫鬟對孟淵的脾性俱了解一二,知曉他很討厭屋里留人服侍,因此,只要孟淵在的場合,包括涉江在內(nèi)的大小丫鬟便會退出去候著。
此外,孟淵極討厭陌生女子碰他的衣裳用物,這屋里除了傅珺,也就一個沈媽媽勉強(qiáng)還能管一管。而若是沈媽媽與傅珺不在,孟淵便自己動手。他在軍營里待慣了,一應(yīng)身邊事都做得極順,還泡得一手好茶。看他那樣子,一個人待著更自在些。
此刻見丫鬟們都出去了,孟淵臉上的笑容才一點點漾開去。那雙光華細(xì)碎的星眸,盡皆籠在傅珺的身上。
她穿著件嫩黃素面香雪紗的的衫兒,下頭是極淺的軟藍(lán)色湘裙,亦是素面無華。這樣嬌嫩的顏色穿在她的身上,越襯出肌膚如雪,瑩潤生光,清滟姝色難以盡述。
窗外暮色將至,然此時此刻,孟淵的眸光卻比暮色還要溫柔。
他也不說話,只邁步上前,將朝思暮想的嬌柔身軀攬進(jìn)懷里,埋首于她的頸邊,貪婪地大口呼吸著。
新婚不久便即分別,他著實思念她的緊。
傅珺伏在他的懷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的心跳也跟著快了起來。
擁著傅珺好一會,孟淵方低語:“想我沒有”
低沉悅耳的聲線若簫聲過耳,輕輕掃進(jìn)傅珺的耳畔。
傅珺的心尖微微一顫。
他的氣息籠住了她,溫暖干燥清爽,合著夏末的微風(fēng)與清淺花香,讓她如同置身于夢里。
那種有人依靠,心有牽掛的感覺,她前生今世都不曾領(lǐng)會過。而今卻在他寬大的懷抱里,頭一次淺嘗。
那感覺,竟是有些微醺。
而越是如此,她便越覺詞窮,腦海中翻來覆去只有一句:我也想你。
只是,她已經(jīng)太久沒談過戀愛了,這樣的傾訴于她而言,比破什么樣的案子都要艱難。
感受著他的心跳,她雙唇嚅動,良久后方輕聲道:“有一點。”
這回答無疑有些矜持。
然而,這已是她此刻的極致。
不是不想回應(yīng),而是話未出口,已然氣怯。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她就是無法在面對他時,直白地說出心中感受。
孟淵顯然有些不滿。
他攬著她的雙臂加大了力度,鐵箍一般將傅珺摟得極緊,問道:“就一點”語氣中隱含著威脅。
傅珺覺得,她快要嵌進(jìn)他的懷里去了,他摟得她那樣緊,像是拼命想要將她擠壓進(jìn)他的身體中去。
“也不是一點”
她的聲音也像是被他擠出來似的,帶著一絲極細(xì)的氣促,最后那個字的尾音在他的鐵臂下化為呻喚,嬌弱得讓他的心也顫了起來。
孟淵唇角微勾,低低一笑。
有時候不,是大多數(shù)時候也不對,是所有時候,他就喜歡看她被他“欺負(fù)”的樣子。
平素冷靜的她,在他的面前卻總是格外嬌柔,只要他掀起狂風(fēng)暴雨,她便只能無力地依托與他,這會讓他有種特別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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