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房內(nèi),薛寧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
“姑娘,要不要去把椅子搬回來?”青英低聲說道。
薛寧瞥了一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方才有些無理取鬧?”
“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會。
薛寧心中微惱,倒不是覺得青英的態(tài)度,而是不理解自己怎么碰上顧文柏就全然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只能說……這男人實在是太可恨了。
薛寧暗暗咬牙。
“不過是一張椅子,讓人坐了就坐了吧。”薛寧說完隨手翻開一直拿在手里的書冊看了起來。這是在庫房里找出來的,曾經(jīng)是薛文林書房里的書。這一次要回曲陽,已經(jīng)有過一次航程,自然明白海上的日子極度難過。薛寧又不想日日拿著根繡花針,就讓人去找了書。倒是趙氏聽說了后,給她抬了整整一箱子的書。
也就是難過時候薛寧才再一次知道,自己的確是有所欠缺。丁老夫人和趙氏都想過把薛文林的遺物諸如這些書冊放好,但薛寧卻是從未想起過。
手上這一本《九有志》便是薛文林的收藏,算是一種古本介紹了地理人文事跡,薛寧翻了一翻,靠著床頭看了起來。
青英松了一口氣,也拿了繡活坐在一邊。
趙氏偷偷找過她們幾個人,讓她們無事的時候多做一些荷包帕子之類的,貴重高低都要做上一些。
為此薛寧并不知情,只以為她們幾個人是在船中無聊。
……
舟船一路暢通無阻,直奔曲陽。
老宅留守的管事,周強(qiáng)和周強(qiáng)媳婦帶著仆役們候在碼頭,而站在眾人最前面的一個則是四老爺薛文平。
說來當(dāng)年去陶安的時候,周強(qiáng)媳婦和江媽媽還爭奪過跟隨胡老夫人去陶安的位置。胡老夫人不發(fā)話,兩個人暗地里沒少做動作。只是一直到臨出發(fā)前。胡老夫人才拍定了江媽媽跟隨,而周強(qiáng)和周強(qiáng)媳婦守在老宅,分管內(nèi)外事宜。
一句話就是監(jiān)視薛文平和劉氏二人。
這要是換了別人指不定在胡老夫人走后有所防備,但薛文平倒是沒有這些想法只是認(rèn)認(rèn)真真地處理自己的事情。只要這兩個人不添亂,也就睜一只閉一只眼。
周強(qiáng)和周強(qiáng)媳婦為此從中得了不少好處,原先對江媽媽跟隨,自己留下還有怨念,現(xiàn)在卻是高高興興地。
舟船停下來,四房的人沒有出面。
這一次薛文紹、薛文廣、薛文慶都回來了,也不差四房這邊的人。
薛寧帶上幃帽站在甲板上往下面看。
薛文平和薛文紹等人說話的時候神情頗為激動。說得激動處還比手畫腳。雖隔著遠(yuǎn),但似乎也聽到了薛文紹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就見他們抬頭往舟船這邊看來。
薛寧等了半刻。就有下人跑到船上說可以下船了。
薛寧回頭,同顧文柏對了個正眼。
顧文柏朝著薛寧笑了一笑。
薛寧微怔,忽得也笑了起來。
只可惜這一切都隱藏在幃帽上,在顧文柏看來薛寧只是停頓了一下又同往常一樣轉(zhuǎn)頭回去。
顧文柏眺望遠(yuǎn)方,曲陽。
丁老夫人走在前面。趙氏跟在一旁扶著。
薛寧緊隨其后,在后面的就是抱著薛和安的顧文柏。
只是兩人中間隔了好幾個丫鬟。
因而薛寧豎耳也只聽見后面隱隱的說話聲音,想要聽清楚卻是不方便地很。
等雙腳踩在地面上,薛寧深吸一口氣,在海上晃蕩了半個月終于有踩在實處的感覺了。一行人未多停留,直接上了馬車。
薛和安被顧文柏抱上了薛寧的那輛馬車。
馬車動了起來。薛和安偷偷撩起簾子看了一眼道;“大哥哥要去哪里?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顧文柏是趙氏在安排的,薛寧也是才知道他不和眾人一起返回四房。
薛寧心里有憋得慌。
路上一言不發(fā)。
薛和安看著不理會自己的姐姐,扁了扁低垂下頭。
女眷的馬車直接進(jìn)了二門。
從二門處下來。薛寧突然看到薛婉朝自己這邊而來的笑容。
詭異地,有些不舒服。
薛寧皺了皺眉頭,再看過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帶著人去了長房那邊。長房如今就只剩下她一個姑娘,薛嘉嫁為人婦。暫居的江芷晴也離開薛府了。
進(jìn)了四房的地方,不得不說薛文平的辦事很讓人放心。下人們有條不紊地迎接主子們回來。
薛寧看著擦得一塵不染的的桌子,莫名想起聽說在船上這些日子只是日日躲在房里不出來的劉氏。
下船的時候,瞥了一眼,似乎眼睛一直紅腫著。
也是難怪,這一次雖說不能多停留。但每一次靠岸補(bǔ)給的時候,都有專人去那書信。但都沒有薛倩的消息。
趙氏正陪著丁老夫人說話:“咱們在曲陽旁邊不是買了小宅子嘛,來之前就讓人去打掃了一番。文柏那孩子就帶著人住那里了。”
“住在那里好。”丁老夫人點點頭:“讓下人們伺候地精心一些。吃穿用行決不能虧待了人家。”不說丁老夫人對顧文柏印象很好,就是他是護(hù)送四房的人往返這一點,都不能委屈了對方。
按理老宅不是沒有空院子,薛文紹他們也提議過,今日到的時候,薛文平也說過這件事情。只是顧文柏主意已定,笑著婉拒了。
住在顧府多少有些不便,住在外面的話反而更合顧文柏的心意。
三房正院
薛文平忙了一通才安頓下眾人,邁著疲憊地步伐剛到了門口就被人迎進(jìn)屋子里去。
“老爺。”聽到外頭的動靜,劉氏顧不上其他直接奔了出來。
薛文平一把握住她的手,拉著往屋子里走去。
房門被關(guān)上,薛文平道:“你是怎么照顧的女兒,別人都沒事,怎么偏偏就……”薛文平接到陶安的信箋的時候。還覺得奇怪,畢竟之前關(guān)于回來祭祀的事情已經(jīng)說過好幾次,也做了定論。
等看到信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薛倩……離家出走了?
找了幾天不見人影。
薛文平不可謂不著急,暗中請了不少人順著陸路去往陶安查詢,心里只想著許是薛倩在陶安受了委屈,要回曲陽來。
“我……”薛文平的問話,讓劉氏更覺得委屈。都問她,她要問誰去。薛倩可是她的親生閨女,就這么一個孩子。掏心掏肺的疼愛還不夠嗎?劉氏根本就沒有想到薛倩會突然偷偷地離開。
這么一個姑娘家……
若不是怕日后找到人,會害了她的名聲。在陶安的時候,劉氏早就要拍許多人去找尋了。劉氏甚至想過派人在城門口堵著。總能找到人的。
但不說薛府沒那么的實力。就是有這個實力,若是真做了這種事情。薛倩回來都不用活了,唾沫子都能淹死她。
薛文平蹙著眉頭,腦袋里回想著方才薛文紹同他說的話。
若是薛倩真的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只能讓她除名。
三房可就她這么一個孩子啊。
薛文平有些茫然了。不知道當(dāng)年一直選擇只要薛倩一個孩子到底是對是錯,心里又懊惱對薛倩的教育太過于失敗了。
想到這,薛文平看了劉氏一眼,嘆了一口氣,又怎能怪劉氏呢。劉氏出自書香門第,自然規(guī)矩是不錯的。從小的時候薛倩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一切都在遇見那個……
薛文平目光一閃。
“倩姐兒在陶安可有認(rèn)識什么人?或者出去?”
劉氏皺了皺眉頭。
薛文平就明白是肯定有了。
“在陶安的時候,倩姐兒和一位丁家的姑娘關(guān)系處得極好的,三五不時兩個人結(jié)伴出去玩。倩姐兒常常去丁家做客。我想著日后也沒有那么多自在的時間了,又是去丁家的也沒有怎么攔著。”
“丁家的……”
“對了。”劉氏道:“那丁家姑娘和寧姐兒從前在武寧府的時候是認(rèn)識的,也是朋友,后來那丁姑娘的父親任滿后離開了。”
薛文平眉心緊蹙:“寧姐兒沒有跟著一起去?”
劉氏一愣:“沒有……”沉吟一番后又道:“似乎在陶安的時候沒有看寧姐兒和那丁姑娘怎么接觸。”
“糊涂。”薛文平罵道。
劉氏悔道:“我只以為姑娘自己鬧了別扭而已,不過……那丁家姑娘總不能唆使倩姐兒離家出走吧。當(dāng)時我還讓人去了丁家的。”
薛文平恨恨說道:“這些年下來。你還把寧姐兒看成小姑娘嗎?我問你,那喬家的姑娘后來不是也跟著喬大人走了。兩家的關(guān)系。同丁家和四房的關(guān)系是如何?”
劉氏一僵。
三房只是庶子,薛文平又不得人喜歡。薛倩本身就沒有幾個閨友,這一次上去再聽說了丁雨的身份后,劉氏還欣喜過。只要借住了丁雨,薛倩同她交好不就能與其他官宦家的小姐往來。
這也是劉氏一直為阻攔的原因。
同時,劉氏還因這事情同丁夫人也認(rèn)識了,在陶安的時候偶爾還參加了一些夫人太太的活動。
劉氏就是在這些時候,挑選薛倩的夫家。只可惜大部分人并看不上三房的女兒,看得上的,又或者只是為家里庶子所求。
若是那庶子有才,劉氏也不計較,橫豎薛倩的嫁妝多。
但偏偏那庶子大多被嫡妻養(yǎng)得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喝嫖賭。
這樣的人,劉氏又怎么舍得說給薛倩。
為此,劉氏還想著這一次端午回來之后,再上一次陶安,好好找,總是有機(jī)會的,也因這樣的緣故,劉氏還送了不少東西給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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