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西很快就明白了.安琪今天來是來示威的.她休息了一個星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上班這天來.一來還指名道姓地找她.太刻意了.看到安琪手中搖晃的手機.楠西忽然心中一動.“鑰匙是卓總裁交給我的.沒有他的允許不準外借的規矩也是他定的.如果我貿貿然把鑰匙給你.萬一裡面少了什麼東西.那責任就全在我身上.我擔待不起.除非.你讓卓總裁親自跟我說.”
安琪眼角微微上揚.在她眼裡.何楠西就是一隻垂死掙扎的小白鼠.再怎麼拼命掙扎都抵不住命運的殘忍.算了吧.何楠西.你跟卓凌註定不能在一起.不過.她多少是憐惜這個女孩兒的.三年前的她.也像何楠西一樣.天真.而又執著.
“好吧.我讓他跟你說.”說著.安琪果真又打電話給卓凌.“喂.我知道你在忙.不過何小姐不聽到你的指令不肯給我鑰匙.所以.還得您這總裁大人親自跟她說……喏.卓凌跟你說.”
楠西訥訥地看著手機.手指微顫地接過來貼近耳邊.“喂……”幾乎要哭出來了.這是她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要與卓凌通話.她用力地咬著雙脣.用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喂……”手機那頭.也是十分壓抑的一句喂.但比她要冷靜了許多.她聽到卓凌刻板地說.“何助理.我是卓凌.你把鑰匙交給安琪吧.”
何助理.我是卓凌.何助理.我是卓凌……
他叫我何助理.楠西的心.翻攪著痛.如果不是旁邊有人.她必定會大喊著質問這個男人.卓凌.好歹你總該給我一個交待吧.好歹你不能這麼沒種連分手都要別人代爲轉達吧.好歹你也不能這麼傷人啊.
楠西久久沒有回話.安琪不耐煩地催著.“何助理.何助理.聽到了嗎.快把鑰匙給我吧.”
電話裡.卓凌莫名其妙地又說：“不要逞強.不要死撐.離開環球.好好生活.”
楠西聽得清楚.十六個字.言簡意賅.她深吸一口氣.大聲而又硬朗地迴應卓凌.“我是卓總裁您欽點由設計部調到總裁辦的.我何楠西通過公平的競爭應聘進環球.工作不早退不遲到.請假也打了假條.該扣的扣.該罰的罰.我在工作中沒有出過重大錯誤.做事規規矩矩認認真真.即便卓總裁您想開除我.也得有個正當的理由.不然.我爲什麼要走..您又憑什麼趕我走..”
壓抑了這麼久.楠西終於爆發了.她流利的質問聲鏗鏘有力.令整個辦公大廳都鴉雀無聲.連安琪都有些錯愕.不等卓凌回答.楠西又說：“好的.我這就遵照卓總裁的指令將鑰匙交給安琪小姐.如果您沒有其他指令的話.我就掛了.”
卓凌沒再說話.電話裡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
楠西心一狠.果斷掛了電話.然後用力地打開抽屜找鑰匙.“啪”的一聲.她將鑰匙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鑰匙.用完之後請歸還.”
安琪順利地拿到了鑰匙.但這種氣氛卻不是她想要的.在員工們的眼裡.她是後來者.她是壓迫了何楠西的小三.於是.安琪用正式宣佈的口吻.說：“何助理.首先我得謝謝你.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照顧我的未婚夫.其次我得提醒你.千萬不要把男人的承諾當回事.最後.我代表我的未婚夫跟你說一句.你還能留在環球.你真夠厚臉皮的.”
楠西緊握著拳頭.因爲太用力.以至於肩膀一抖一抖的.她不是氣的.而是痛的.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惹怒她的了.她就像一個超人一般.就算被打得半死也會原地滿血復活.看著同事們詫異而又同情的眼光.她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呵呵.我沒事.就如大家所看到的.我跟總裁沒有關係了.不過大家放心.我還是會照樣上下班.該做的工作一樣會做好.我更加不會辭職.在收到開除信之前.我還是環球的員工.”
諾大的辦公廳裡.沒有人吱聲.“哎呀.我忽然想起來我有東西要去複印.小李.幫忙.要複印很多呢.”
“陸美.上個月的報表給我找一下.你放哪了.”
“啊.我還有個電話沒打呢.陳總的電話是什麼來著.我得找找.”
一切好像沒有發生一樣.大家都各忙各的.
楠西始終都是木訥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這些她都懂.她都能理解.
安琪拿了東西就出來了.將鑰匙一扔就扔給了楠西.楠西看了一眼她手裡拿的東西.是卓凌的印章盒.印章這麼重要的東西.卓凌都願意交給安琪.卓凌是那麼警惕的人.若非親信.他不會隨隨便便將印章交出.
謊言.騙局.幻影.楠西閉上眼睛不去想這些.她的眼前彷彿有一張大網.處處打結處處交織處處相連.她看不透.也猜不透.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才走出集團門口.後邊就開來一輛車.“滴滴”兩聲喇叭聲傳來.楠西回頭一看.“亞瑞.你怎麼來了.”
“正巧路過.看到你了.”
“是麼……”下班高峰期能在她公司門口路過.那真是夠巧的.
“快上來吧.”王亞瑞招了招手.
這個時間段車多人多.開開停停的.車裡放著悠揚的音樂.王亞瑞開著車.時不時地用餘光看著楠西.看到她的眉頭微微緊蹙起來.便說：“楠西.我這幾天幫你留意了下新工作.城南有一家新開的珠寶設計工作室.我看挺不錯的.你要不要去試試.”
“我沒有要換工作啊.”
“……換個環境換個心情.對你比較好.”
“我覺得我現在不需要換工作.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王亞瑞轉頭看了看她.那般的堅定.他懇切地勸了一句.“楠西.不要這麼逞強.我們都會幫你的.你別跟牛一樣往前衝.”
紅燈.車子在斑馬線前面停下.楠西直接打開門下了車.
“楠西.你去哪.”王亞瑞匆匆地解下安全帶.扔下車子往後追.“楠西.你等等.楠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