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鈴癟著嘴巴不接茬,肖姨苦苦啊啊的開始細數(shù):"會不會成植物人呀,送來的是不是晚了,當時就應(yīng)該送醫(yī)院的,就是怕被人訛詐,打120就得,現(xiàn)在的人怎麼這麼見死不救呀,魏冉要是......."
敖昆聽著不耐煩道:"這位老太太,你跟我姐夫什麼關(guān)係呀,這麼咒他,你到底是想讓他活呀,還是想讓他快點死呀。再說了,你是玉皇大帝、十殿閻羅這麼就知道他不行了?口中卦,說也能說咔嚓了,這也太不祥和啦。"他連聲質(zhì)問,喝的肖姨指點著敖昆:"你.......你......."卻真的不敢再哭訴,慢慢停了聲,雖是強忍,卻不停的抽噎。
敖昆懶得再和她費口舌,推著施夷光站在窗戶旁道:"這個老太太高顴骨、下巴內(nèi)陷、眉間交雜,雖不貧賤必主孤寂,實在是人情淡薄、喜怒異常、是個不好相與的人,你還是離她遠些的好。"
施夷光道:"哎她呀,不提也罷,說的著實可憐,我實在是抹不開才留下的,現(xiàn)下我又不方便,哎,等等吧。"
衆(zhòng)人都不再說話,焦急的在等待著,大約到了凌晨3點左右,一箇中年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出來,魏鈴、施夷光等忙圍上前,七嘴八舌的詢問,醫(yī)生很是疲憊:"他的顱內(nèi)血塊已經(jīng)清理了,就看他什麼時候醒了,有壓迫神經(jīng)的可能,要看醒來後的回覆情況了。"
施夷光遠遠的看見魏冉光著腦袋昏睡在病榻上,憂傷的雙眸泛起了一層薄霧,如嬌柔的梨花在寒風中承受著風吹雨打。魏鈴一下回憶起似曾相識的一幕,曾老太太就是被剃光了腦袋,終是不治身亡..........眼圈一紅,眼淚撲哧撲哧的淌下。
身後的敖昆穩(wěn)穩(wěn)的扶著她道:"沒事的,他一向是救死扶傷,做的是積德行善的事,肯定會好的,你們放寬心。"
魏冉被安置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裡,主治醫(yī)師道:"這裡也不能進去,你們留一個人外面守候,老弱病殘什麼的就回去吧。"
敖昆點點頭,揮揮手道:"你們都別唧唧歪歪的哭了,都回去吧,我在外面守著好了。"
肖姨、施夷光、魏鈴磨磨唧唧的回到房間天已經(jīng)大亮,在燈火輝煌的一樓大廳裡,陸陸續(xù)續(xù)上了許多精緻早點,三人圍坐在大廳偌大的餐桌旁相對無言,繼續(xù)等消息,都是什麼也吃不下。
肖姨撥了半天電話,終於沒了耐心,摔了手機道:"那個敖昆在幹什麼呀,也不接電話,也不知怎麼樣了。"
魏鈴端了杯茶給她安慰道:"沒消息就是一切安好吧。您別瞎猜了。"
肖姨搖搖頭,手撐著下巴嘆氣道:"哎,咱們都回來,那個敖昆是什麼人呀,我沒聽說過呀,全指望他?"
施夷光聽她話裡話外全是怨自己沒留下的意思,她淡淡道:"李特護,你給盛碗粥,我等下就過去。"
魏鈴看她一副纖細羸弱的樣子,還坐在輪椅上,忙道:"還是我去,你們?nèi)伞?quot;
三人誰也不肯歇息,最後又都趕到醫(yī)院,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沒見敖昆的人影,肖姨對施夷光喝道:"你弟弟跑哪了?還指望他呢,鳥無人煙啦。"
魏鈴隔著
玻璃對裡面來回巡視,半響疑惑道:"咦?魏冉在裡面嗎?我怎麼瞅不著呀?"
肖姨氣的發(fā)抖,使勁的點著施夷光說不出話來,肖姨原來就年紀大,沒好好保養(yǎng),橫眉冷對的樣子很是猙獰,對上施夷光一臉淡然的模樣,終於氣餒,開始撥打電話,不一會兒來了個醫(yī)生道:"肖阿姨呀,您好,副院長安排我過來的,我給你查查情況。"
他一會兒從裡面出來,面面相覷道:"哦,昨天晚上做開顱手術(shù)的,手術(shù)很成功,一般快的也是第二天醒來,他恢復的真快呀,6點左右就醒了,觀察一個鐘頭,心肝脾肺腎全沒事,嚷著要回家,現(xiàn)在轉(zhuǎn)到住院部了。"
魏鈴忙攙著肖姨往住院部趕,在等電梯時,施夷光看見敖昆混在人羣中對自己招手,她對特護道:"哎呀,我怎麼頭昏的厲害,你推我在院子裡待會兒吧。"
肖姨拉著魏鈴上了電梯搖頭道:"你看她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嫌你哥哥瞌傻了。"
魏鈴笑的很勉強,安慰道:"她不是那種人。"
施夷光在花壇旁道:"李特護,你去給我買瓶水,我要喝了那個什麼打奶茶牌子的。"剛支走特護,敖昆就懶洋洋的湊了過來。施夷光看看左右無人,不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故意躲開的?"
敖昆淡淡道:"嗨,剛纔警官要問我魏冉的事故情況,問就問吧,還問我身份,我哪裡有什麼身份,只好躲了。"
施夷光自己也記不得他什麼身份,努力在回憶,敖昆打斷她道:"你也別想了,我要回去了,蒙磊還好嗎?"
施夷光笑道:"哦,好著呢,你給他的那個玩具他天天帶著,天天研究它怎麼變形。"
敖昆笑道:"那個在水裡變形最猛了,將來他會發(fā)現(xiàn)的.......哦,剛纔我找魏冉要錢買了瓶水,零錢順便買了張彩票,給你吧。"
看施夷光隨便的放進口袋,他皺著眉頭道:"你放好,說不定能中呢。"
施夷光神色淡然道:"能中又怎麼樣?還不是坐吃山空?"
敖昆撓撓頭髮道:"也是,你還是得自己會掙錢,別偷懶呀,不然仰人鼻息、寄人籬下很可憐的。"
施夷光點頭道:"是呀,林黛玉不就是寄人籬下死的,本來我除了帶孩子,在茶社還做些事,給蒙磊掙些學費錢的,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哎,只好忍耐了。"
敖昆笑道:"我好像告訴過你我會治療骨傷呀,魏冉的胳膊斷了,咱們不就是立馬給接好了?"說著他左手使勁的掐自己右手的指甲,當他生生把一個血淋淋帶些許零星肉的甲板放在施夷光手心裡。
施夷光扶著很受傷的心,顫巍巍道:"你幹嘛?不疼呀?搞得血肉模糊的,要嚇死我!三級恐怖片。"
敖昆努力在掰自己第二個指甲,他淡定道:"你那個傷得用兩個,一個不太夠。"他將兩個甲片放在手裡,微弱的熒光閃爍後,流動著變成一顆橡子般大小,玉色果凍膏狀的東西,敖昆笑道:"多新鮮的龍角膠呀。一半內(nèi)服,一半外用。效果非凡!"
當敖昆搖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和施夷光告別時,施夷光很是難過,她依依不捨的拉著敖昆道
:"你就走嗎?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不多待些日子嗎?"看著手裡的龍角膠她含淚道:"還是別來的好,搞得流血事件太傷身體。"
當下她將龍角膠一劈兩半,默默的含了一塊,她正在擔心自己身體笨拙沒人幫助怎麼能摸著傷口?但隨著嘴裡含著的一半,越來越熱,笨拙的手臂漸漸的靈活起來,勉勵的將另一半小心的擦在傷口處,那裡立刻火燒火燎,但很是舒服,敏感的施夷光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在搭積木般的在破損處快速生長。
當她扶著輪椅,腳踩大地,穩(wěn)穩(wěn)的站立時,簡直是不敢相信這一幕是真的,範無忌近似無賴的、輕描淡寫的告訴她腰摔斷了,魏冉心疼、認命的眼神、肖姨鄙夷的、立馬要和自己拉開距離的目光都告訴她可能自己起不來了,誰知風雲(yún)突變,魏冉自己摔壞了,自己卻奇蹟般的好了。
"施夷光,你怎麼站起來的?"聽著李特護的喊話,施夷光快速尋思:還是假裝著身子不好的樣子來的好,好的太快,自己怎麼去解釋?想著裝模作樣,她立刻朝著李特護的方向直挺挺的倒去。
在李特護的攙扶下,她很不滿意道:"我怎麼站起來了,還不是左等你不來,右等沒人影嗎?買個水,不曉得跑哪了?把我給忘了吧?肖姨他們上去都半天了,一會兒又要嘮叨我了。"
李特護忙笑道:"哪能呢,咱們就上去,你要的那個牌子的水不好找呀。"
還沒進病房就聽見肖姨拉著魏鈴在病房的走廊裡哭哭啼啼,施夷光忙對李特護擺擺手,意思停下輪椅。只聽肖姨心痛道:"怎麼會全不記得了?事故全不記得,摔傻了?只怕連咱們也不記得了。你看見他瞅我那個空洞的眼神嗎?我........"
旁邊的魏鈴忙勸道:"肖姨,他肯定是沒恢復,您別急呀,這已經(jīng)是歷史上腦外傷好的最快的啦,您沒聽醫(yī)生怎麼說的?"
肖姨看著李特護笑嘻嘻的推著施夷光上前,忙攔著道:"醫(yī)生剛讓我們出來,怕他激動,對腦子不好,你也別進去了。"
魏鈴攙著肖姨道:"阿姨,您折騰這半天,回去歇歇吧,我哥哥手術(shù)危險期已過,問題不大,智商、情商什麼的嘛慢慢恢復吧。"
一羣人復轉(zhuǎn)回半山植物苑,肖姨踢開皮鞋歪在沙發(fā)上,喘了口氣,突然又站起來道:"咦?這麼怎麼安靜?倩雪呢?張阿姨,張阿姨,倩雪呢?"
張阿姨忙著給她端茶倒水,細聲漫語道:"倩雪的姥姥早上帶孩子走啦,說咱們現(xiàn)在顧不得孩子,她先抱回去養(yǎng)幾天.。"
肖姨累的臉色鐵青,森然反問道:"這麼個大活人,你就能當家,讓她把孩子抱走?你主意蠻大的嘛,去趙會記那把錢算一下,不用再幹了。"
張阿姨結(jié)結(jié)巴巴道:"肖姐,我?guī)至耸畞砟炅耍阏f攆我就攆我走?再說那是孩子的媽媽、姥姥的,抱孩子誰也攔不住呀?"
肖姨開始撥打手機,不耐煩的揮揮說道:"不要再說了,再嘮嘮叨叨,連工資也沒有了,我還要好好算算你的一件件錯。"換了語氣對電話裡輕言道:"呀,倩雪姥姥呀,這麼過來也不說一聲,倩雪在那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