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兒,你不能這樣對你師傅我??!你要知道,是誰給你溫暖,讓你免于風霜雨雪;是誰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長大;又是誰……(以下省略5000字)”
我再一次的感嘆和室那唯一的好處,能讓我隨地的坐或躺。斜倚著廊邊的柱子,翻了一頁手里的佛經,懶懶地打個呵欠,對那幾近于聲嘶力竭的聲音直覺的忽略,然后感慨一下——冬日暖陽,舒服啊!
“你,你,你個不孝徒兒,居然這么無視師傅我的存在,真是枉我對你那么好??!你要知道,是誰給你溫暖,讓你免于風霜雨雪;是誰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長大……(以下繼續省略5000字)”
感覺到一道陰影遮到了臉上,斜睨了一眼已經從小鳥依人狀變成茶壺狀的某人,閑閑地開口:“師傅,擋到陽光了,冷!”
陰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了兩米遠的地方,我喟嘆了一聲,冬天曬太陽簡直就是極品享受啊!眼前的人已經把那不知道念過多少遍的話在今天就已經說了不下十遍,而且是都集中在這兩小時之內,雖然在一起生活只有四年,但眼前的人一旦卯起來就無休無止,外加間或抽風,偶爾抽筋的性格,看著他抽啊抽的,我也就習慣了。但是總如他那5000字的固定話語所言,我的生命與生活無論如何都應該感謝他的。
四方寺齋藤,一個男老頭,我的師傅,是這座名叫四方寺的寺廟的主持,簡而言之,是個和尚,現年50有余,所有財產就是這座寺廟以及寺廟后面那座不大的山。
我,四方寺風,一個女小孩,還在襁褓里的時候被我師傅從大街上撿來的,接著,我師傅那無聊的生活中終于添加了我這么一個無怨無悔聽他傾訴,看他折騰的人,于是他將滿腔的職業熱情加注到了我的身上,當然,他那一根筋的腦袋是不可能考慮到這么點的豆丁是否能聽懂他的話。
至于我師傅的職業,除了明面上的和尚主持之外,他還自稱是陰陽師來著,從我能爬開始,他就不停的拎出一摞又一摞的書,上面都是鬼畫符的圖形,號稱那是符咒;還有一打又一打奇怪的文句(從音面上你絕對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號稱那是咒語,有各種用途。當然,所謂符咒的書是被我純當空氣,而那些所謂的咒語,他要念我沒意見,純粹當是催眠曲,至于我師傅那每次看著我興趣缺缺就如喪考妣的表情,那是能忽視,絕對毫不猶豫的。別開玩笑了,我雖不是絕對的無神論者,但是要我相信總要有證明吧,結果,拿不出證明,讓我怎么相信。當然,寺廟里有一類書我還是很喜歡看的,那就是佛經,四方寺大概很有點年頭了,所以佛經的收集都比較全,古本孤本也有不少,看著這些心情就會出奇的平靜,這些暫且不提。
看著眼前的人小心翼翼的想靠過來,又怕遮著陽光,想開口又不知道是否該重復那5000字的矛盾模樣,我只能合上了手里的佛經,正眼開口道:“師傅,您沒有說到底是什么事情?!?
Bing-go!我的話直接射中要害!師傅明顯一付被雷劈中了的表情,本來有點邋遢的面部配上這樣的表情,不知道的人真以為他被雷劈了。
“那個,嘿嘿——”師傅先漾了一個諂媚的笑容,用經典的心虛發音作為此次發言的開卷語,“那個,徒弟啊,你前天就已經滿四周歲了是不是?”
我瞟了他一眼,安靜的等待下文。
“嘿嘿!”師傅更加的諂媚了,“那個是不是可以開始學祈福舞了?!苯又蟾趴吹搅宋疫^于平靜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接著說到:“好徒弟,今年你不能推遲了哦!你看你現在走路走得很穩了不是,跑步也沒有問題了不是,那跳也應該可以了,對吧?現在也長得腿是腿,胳膊是胳膊了,怎么著也沒有推辭的理由了吧!”
說起這個祈福舞,這絕對是我四年來最大的娛樂之一。據說祈福舞是四方寺的傳統,雖然傳到四方寺齋藤,做和尚的就只有他一個了,可是祈福舞還是照舊需要每年都要跳的,我可以理解有些傳統的建筑所遺留下來的傳統的人群所特有的傳統程序是不容改變的。但是,你可以想象一下,祈福舞由我的師傅,一個五十左右的老頭去跳那是怎樣的場景:
圓月下,山坡旁,祭壇上,對月起舞,衣袂飄飛,轉身卻是一個老頭??!
所以,當我被師傅撿到之后,在祈福舞的企圖上我師傅就不遺余力的開始了說服工作。當然第一年撿到我的時候已經是冬日,而我在襁褓中勉強開眼,自然也就忽略不計;第二年的時候,在他喋喋不休的勸說中,我若無其事的在他面前爬了一圈,有效地終止了他的喋喋不休;第三年,我撩開當連衣裙穿的他的外套,露出兩截胖墩墩的小短腿,顫顫巍巍地走了兩步又光榮地摔了一跤,他立刻也沒有了聲音。今年是第四年,在這個年頭,師傅教會了我很多的字詞,我也能拿本佛經沾染些佛的沉靜,至少看起來是整齊的人了,于是我師傅在我生日(以撿到我那天為標準)過后,又開始了尚未成功的浩大口水工程。
我沒有說話,靜靜的看了師傅一眼,然后認命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合身的僧侶服(黑色和服),走到他面前,先用右腳試著點了點地,然后做了一個右腳旋轉的經典舞蹈動作,接著在師傅滿是期待的目光中,轉了一圈半就——“吧唧!”摔在了地上(要知道祈福舞中最簡單的單腳旋轉起碼要三圈以上,還不包括高潮部分的繁復舞步)。
師傅立刻奔了過來,趕緊扶起我,拍了拍我身上貌似虛無的灰塵,一臉的心疼到:“風兒不疼啊,是師傅不好!今年,今年,還是師傅跳吧!”于是又是一付如喪考妣的樣子。
我有點不忍心,開口到:“師傅,我明年開始學吧,明年應該長得差不多了,這樣后年就能代替你跳了。師傅,好么?”
一個超級大的笑臉就這么奉獻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不出意外的被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伴隨著無意識,一聽就知道曾說過很多遍的呢喃:“風兒好乖?。★L兒真是孝順啊!風兒真可愛!風兒是天底下最……(以下省略2000字)”
果然師傅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呢,我滿足的喟嘆了一聲!當然被完全埋在懷抱里的我是沒能看到師傅聽到我喟嘆之后那一瞬間的心疼與正經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