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夜里沉默的夢里
流浪的心里流向哪里
愛是什么愛怎么了
愛到哪兒去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時而還哽咽。本是一首傷感深情的歌曲。此時經他這么一唱就更顯得傷感了。整個病房是那么的安靜,以至于他那小聲輕唱的歌顯得是那么的響亮。
就連在門外觀看的某人也似乎聽到了似的。他的眸光里沒有了以往的戲謔,剩下的只有憂傷與自責,瞳孔里布滿了血絲,整個人憔悴了不少,也是。一晚上沒休息,能好到哪去呢。
楚楚。我是否還能聽你說愛我,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沈君瀚唱著。唱著,眼淚忽然間不小心地從他的眼角溢出,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染上了他捂著林思楚的手上。“你說海南三亞的天涯海角,是天的邊緣、海的盡頭,你說你想去那看日出。看日落。楚楚,你醒來。我們一起去天涯海角,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許是歌聲太動聽,不禁傳入了某人的耳際里。直擊到內心深處。又或許是他的言語太誘惑人,在沉睡中的人兒緊合的睫毛不禁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從眼角邊溢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門外的安宇風,心情沉痛萬分,眸光冰冷卻憂傷,看到這里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他想進去看看林思楚,從她進搶救室那一刻開始,他還沒看過她呢。
他忽然覺得已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她一樣。
可是他知道,此刻的林思楚需要的是沈君瀚而不是他,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他不該去打擾,或許他是該退出了,但是他忽然覺得自己很舍不得,舍不得放手,怎么辦呢?
正當安宇風剛轉身想離開的時候,里面的沈君瀚忽然發(fā)現(xiàn)了洛瑤眼角邊的淚水,是激動地站起來,眸中流轉著欣喜,神情興奮,“楚楚,楚楚有知覺了,她流眼淚了……”
說著,便扭頭沖向了門外,正確想離開的安宇風忽然聽到沈君瀚驚喜的呼喊,也想看看個究竟。他這一回頭與開門出來的沈君瀚撞了個正著,可沈君瀚此時可顧不了那么多,推開安宇風,臉上掛著喜悅之色,像箭一樣飛了出去,估計是叫醫(yī)生去了。
而安宇風,此刻也沒有太在意沈君瀚的舉動,要是像今天早上那會兒他早就揮拳過去了。他直接跑過去看了林思楚,果然看了林思楚眼角旁還嵌著兩滴眼淚。
他不禁興奮的喃喃自語道:“太好了,楚楚終于有希望了。”
晴天的午后,冬日的陽光如水般音符一樣燦爛的流動,濕澈了不同的嫵媚的憂傷。
那抹燦爛的陽光從窗外瀉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林思楚疲倦的雙眼被這抹光亮刺得生硬得疼,耳邊偶爾聽到一些磕磕碰碰的聲音。
感覺到好難呼吸呀,林思楚隨手拔掉蓋在她嘴上的氧氣罩,睜開朦朧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素雅而白凈的天花板和林思毅那忙碌的身影,他在干什么呀?這是醫(yī)院嗎?她的腰怎么那么酸呀?她到底睡了多久?一連問號在她腦子里閃現(xiàn)了出來。
林思楚艱難地起身,無力地喚了出聲,“小毅……”
林思毅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了愣,猛然回頭,眸中竄出了一股喜悅,沖過來一把抱住了林思楚,“姐,你醒了,你終于醒了。”他喜中帶泣的聲音充滿了激動。
林思楚被林思毅抱得好緊,緊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蹙了蹙眉,緩緩問道:“我睡了多久?”詫異地打量起了周圍,發(fā)覺空蕩蕩的,多一個人也沒有。
她依稀記得那晚她跑到水池里找戒指,戒指是找到了,可是她忽然覺得頭好暈,在倒下去的時候,她聽到了安宇風的呼喊,接著什么都不記得了?
是安宇風把她送來醫(yī)院的?那他現(xiàn)在人呢?還有君瀚應該與楚心婷結了婚吧,一時間苦澀與失落一并涌上了心頭。
林思毅似乎察覺到了自己抱著林思楚有些緊,快速松開了手,眼中噙著一層激動的紅霧,“姐,你睡了整整五天了,知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
“傻瓜,你看你都瘦了好多。”林思楚這才發(fā)覺林思毅的眼眶泛紅,他哭了,是嗎?整個人也消瘦了好多。
林思楚忽然感覺到鼻尖酸痛,心里涌出一絲心疼之意,不禁抬手撫上了他的臉,“對不起,姐讓你擔心了。”她的目光里充滿了憐惜之意。
林思毅搖搖頭,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猛然說道:“姐,餓了吧。我煮了點粥帶過來,我給你盛過來。”說著,他便轉身過去盛。
難道小毅剛剛就是在忙著這些東西?他怎么知道她今天會醒來,難道他天天都給她煮東西來了?
想到這,林思楚心里又是一陣難受,壓抑著心中翻滾的情緒,將頭轉向了窗的那邊,窗外的天空很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瑰麗地褶褶發(fā)光。
她忽然淡淡問道:“你們都知道我病的事情了?”她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平靜一些,她不想讓林思毅有過多的擔心。
“恩。”林思毅轉頭看了一眼林思楚,點了點頭又繼續(xù)盛粥。
一陣冷風從窗外吹進來,林思楚的身體不由的哆嗦一下,冷意襲向心頭,她忽然想起那晚沈君瀚落寞的背影,還有安宇風那焦急的呼喊。她怎么同時想起這兩個人來了呢,真奇怪!
林思毅轉身過來時,似乎看出了林思楚的心事,開口說道:“沈君瀚剛走,這些天都是他和安宇風一直輪流守著你的。”
林思楚一怔,隨即問道:“君瀚,他怎么會來?他不是?”說到這,她沒有再往下說下去,心里也郁悶著,小毅不是挺討厭君瀚的嗎,怎么聽他的語氣并沒有那種討厭的氣息?
“他沒結成婚,那天他聽說你昏倒了,連婚都沒結,就跑來看你了。”林思毅嘆了一聲氣,不緊不慢說道。不過還真多虧了他,是他喚醒了他姐的意識。
聽到林思毅這樣一說,林思楚算明白過來了,他大概也知道她病的事情了吧。
一抹復雜的情緒涌上了林思楚的心頭,此刻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沈君瀚沒結成婚,她心里有一絲絲的竊喜可是同時含著一絲愧疚,所以是復雜的。
林思毅沒再說什么,小心的端了一碗粥過來,親手一口一口喂著林思楚,雖然林思楚想要自己吃,但是林思毅偏不給,她也不好勉強什么。
還有就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又不忍心浪費小毅的一片苦心,所以她很艱難的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滿滿的一碗粥終于見了底,林思毅才放心地把碗端走,林思楚也算松了一口氣,真怕他再叫她吃多一碗。
當林思毅轉身走回她的身旁,還沒等他坐下來的時候,林思毅便拉過他的手央求說道:“小毅,我感覺我好多了,要不,我們出院吧。”
原本是想讓林思毅陪她出院,不料卻被林思毅狠狠甩開了她的手,“姐,到現(xiàn)在你還這樣子逞強。你是不是想讓我擔心死?還是想扔下我,去陪媽媽?”
林思毅語氣憤怒,眸色傷感,目光凌厲,不禁朝林思楚吼道,他的眼角還溢出了淚花。
林思楚一時被林思毅這樣子給嚇住了,從來沒見他向她這樣發(fā)過脾氣,猛然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頓時,心里感到一陣酸澀與委屈,“小毅,我……”
林思楚欲言又止,此刻她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才好。
“姐,我也不想對你發(fā)脾氣,可你真的太傷我的心了。”
林思毅看到林思楚這個樣子皺了皺眉頭,不由的放軟了一下語氣,頓了一下,又說道:“當我知道你得了白血病,又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樣子,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多難過嗎?”
“如果不是肖醫(yī)生說出了實情,你還想打算瞞我多久,瞞到你死那天嗎?你想扔下我一個人嗎?姐,媽媽已經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你,要是你不在了,你讓我一個人怎么辦?怎么辦?”
林思毅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激動,眸中的思緒憂色重重。
林思毅的話聲聲抨擊著林思楚的心房,好似一把利刃一樣狠狠刺入了她的心,刺得好疼好痛,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拼命的往下流,慌忙地拉過林思毅,猛地抱住他,“對不起,小毅。是姐不好,是姐不對,以后姐再也不會這樣子了。”
這是林思楚第一次看到林思毅這么害怕這么恐慌過,即使媽媽走那會兒,也沒見到他這樣子過,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在林思毅的生命中是如此的重要。
是她不對,是她讓他害怕了,她真該死。
不知林思楚哭了多久,哭著哭著累了,就靠在林思毅的肩膀上睡著了。本來的她要安慰林思毅的,結果卻成了林思毅在安慰她。
這一睡,林思楚又是睡了整整一個下午。
醒來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已不是林思毅,而是沈君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