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45
白瀧一抬頭,只見一個黑西裝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后面還有兩個人在攙扶著另一個人。那人鼻青臉腫,嘴里全都是血,一顆門牙不翼而飛,鼻梁上的墨鏡也不知被誰打斷了,嘴里正痛得不住地抽冷氣。
這些都是在劉遠雄的包房里守門的保鏢,白瀧一時還以為葉伊臣動手了,立刻兇神惡煞地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保鏢一臉哭喪:“老……老大生氣了,剛才揍人發(fā)泄……”
原來,剛才荷官正在發(fā)牌的時候,其中一個保鏢的手機突然響了,這倒霉鬼進門前是忘記了調(diào)成靜音。劉遠雄正為葉伊臣的事情氣得肝火上升,這局又抓到了一把爛牌,心里正是又氣又急,而這手機鈴聲不早不晚就撞上了他的槍口,在死一般寂靜的包房里就像響起了一聲炸雷,把他嚇了一大跳。
劉遠雄火冒三丈,當下就摔下牌沖向那個倒霉鬼,一陣拳打腳踢,兩三下就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白瀧一聽就頭疼了,自家老大看來這是老毛病又犯了。劉遠雄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沉不住氣,他想要做的事情如果順利也就罷了,一旦不順利,他就會失去冷靜,陣腳大亂,然后急火攻心,氣得完全失去理智,情緒亂成一團糟。
這個時候如果手下的人犯了什么錯,那就是倒了大霉,馬上會淪落成劉遠雄發(fā)泄怒火的出氣筒。要是下場走運就只是挨一頓毒打,不走運的話,就直接被打得一命嗚呼了。
眼看這倒霉鬼被打得不成人樣,白瀧真是又氣又煩。他對自家老大的這個毛病一直相當不滿意,但是想到這一切歸根到底的始作俑者是葉伊臣,他自己的腦子都開始一團亂,不知到底該怪誰才對。
自家老大在大場面上確實不爭氣,但還是全怪那個葉伊臣百般挑釁!張松那個蠢貨這次是搞來一個多大的喪門星,短短幾個小時就把他們整個魅夜鬧得**犬不寧,再下去都快出人命了!
更可氣的是,連白瀧自己一開始都被那個小白臉騙了,還以為興義會是撿到了一個寶!
他氣得臉色紅了又白,咬牙說:“你們先帶他去包扎傷口,一會兒我會找個醫(yī)生來看看他有沒有大礙。”
保鏢們連忙迎聲,攙著那個倒霉鬼走掉了。這么一鬧,白瀧自然也沒心思再跟阿花顛鸞倒鳳,阿花也正被那個倒霉鬼的慘樣嚇得瑟瑟發(fā)抖,擰著手帕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你今天先回去吧,老大心情不好,小心一點。”白瀧嘆了口氣,阿花連忙點頭,轉(zhuǎn)身就逃向樓梯,踩著高跟鞋蹬蹬蹬的一路逃下樓,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走廊里再次安靜下來,白瀧手里還端著酒盤。他又嘆了口氣,并沒有去包房,而是返身走回酒吧去了。白瀧不是白癡,他在劉遠雄手下干了很多年,清楚他的脾氣,也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劉遠雄發(fā)火的時候六親不認,誰惹毛他誰就倒霉,白瀧不是那些傻乎乎的小兄弟,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靠近他,而是應(yīng)該離他越遠越好。
劉遠雄頭腦簡單,發(fā)火的時候就像條瘋狗,逮誰咬誰。等過一會兒氣消了,他自然就恢復(fù)平靜,剛才干了些什么一點都不記得。
所以,這個時候白瀧才不會回包房去自討苦吃。他把酒盤放回了吧臺上,打算先去看看受傷的兄弟,過一會兒再去給劉遠雄送酒。反正這兩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沒毒,要是哪個兄弟嘴饞偷喝然后毒死了,活該他們倒霉。
放回了酒盤,白瀧返身就離開吧臺,上到三樓去了。那里有一間醫(yī)務(wù)室,平時幫會里受傷的兄弟都送到那邊去休息。
然而,他剛走不久,一個人影就從角落里鉆出來,鬼鬼祟祟地鉆進了酒吧。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松。
其實剛才白瀧第一次離開包房的時候,張松就跟著溜出來了,但是并沒有人注意到他。他也已經(jīng)躲在門口看清楚了白瀧取藥水的動作,很快就從他剛才動過的抽屜里找到了那瓶綠色的藥水,往兩杯酒里分別倒了幾滴。
杯子上沒有記號,只有白瀧自己知道哪一杯有毒,所以張松只能給兩杯都加了點料。倒完藥水以后,他拿起酒盤,故作鎮(zhèn)定地離開酒吧,走向包房。
門口的保鏢倒是一直站著,但他們都把張松當成一條只會拍馬屁的癩皮狗。看見他,保鏢立刻惡狠狠地把他攔住:“喂喂喂,干什么呢?一會兒進一會兒出的,你以為魅夜是你家后院,可以隨便散步?”
張松連忙一臉諂媚的笑:“兩位大哥給借個道唄,白哥這不是去探望受傷的兄弟了嗎?讓我?guī)退丫贫私o老大。”
保鏢嗤笑一聲:“你這條癩皮狗也只能做做這些沒技術(shù)含量的跑腿活兒了,進去吧!”
說罷,他們就推開了門。
包房里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地毯上有幾塊污漬,是剛才被打的保鏢倒在地上的時候留下的血跡。這足以證明,剛才劉遠雄對他的下手有多重。
但是發(fā)泄完怒氣,他的情況并沒有多少好轉(zhuǎn)。新的牌局又快到了翻底牌的時間,但他這次手里一把爛牌,連一個對子都組不起來,完全就是一副散牌。但是看對面的葉伊臣,四張門牌居然是一對q和一對k,就算不翻底牌他也贏定了。而如果他的底牌是q或者k的話,那就是三條帶一對,滿堂紅,今晚最大的贏家!
劉遠雄急得氣血攻心,連握牌的手都在顫抖。這種緊要的關(guān)頭白瀧那個蠢貨滾到哪里去了?還不趕快送酒來!這一次,倒真的是白瀧失誤了,或者應(yīng)該說他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剛才他只想著趕快避開這個爛攤子,卻完全忘記了本局是最后一局,再不把酒及時送到,葉伊臣說不定就要大獲全勝了!
當然,讓他嘗點甜頭再把他毒死也沒有什么問題,但劉遠雄希望的是贏錢又贏人。所以白瀧遲遲不來讓他火冒三丈,心里已經(jīng)把這個沒用廢物的祖宗八代全都咒罵了一遍。
就在這時,門開了,劉遠雄目光猙獰地一回頭,沒想到來人并不是白瀧,居然是張松!
張松對著劉遠雄一臉諂媚的笑,端著盤子走到他面前,用非常不熟練的動作取了一杯葡萄酒送到他面前:“嘿嘿,劉老大,請慢用。”
劉遠雄莫名的白了他一眼:“怎么是你?白瀧呢?”
張松眼珠子一轉(zhuǎn),像是有些顧忌似的,吞吞吐吐:“那個……白哥他,有點事……”
劉遠雄目露兇光:“你***敢包庇他?有什么事比我吩咐給他的事更重要?”
張松嚇得全身一顫,差點把托盤里的酒灑了:“白哥他……遇見了阿花……”
他故意漏掉了后面白瀧去探望兄弟的事情,劉遠雄果然上當,惡狠狠地咬緊牙關(guān):“果然……那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勾三搭四,待會兒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說罷,他抬起頭,余怒未消的勉強笑了笑:“葉先生,讓你看笑話了,你看我都把手下縱容成這個樣子。讓他去弄點酒,居然趁機偷偷跑去玩女人。”
伊臣笑笑:“這么一點小事,何足掛齒。老是呆在這里也挺悶的,呆久了心煩,劉老大您剛才不也是……算了,沒什么。”
劉遠雄又是一陣心頭火起,又來了!這個臭小子今晚是第幾次嘲笑他了!剛才他揍人的時候,這臭小子默不作聲地躲在一邊看,跟嚇壞的小白兔似的,原來是醞釀著找個機會來嘲笑他脾氣暴躁沉不住氣!葉伊臣,你***真是夠了!
但是,這臭小子得意的日子也沒多久了,只要他喝下這杯酒……哼哼。
想到這里,劉遠雄又笑笑:“葉先生不必擔心,這是最后一局了,等定下勝負之后,不管誰輸誰贏,我們就一起去陽臺上喝酒,好好吹吹風(fēng)放松一下,今晚一醉方休!”
伊臣笑笑:“一言為定,一醉方休!”
——到時候,掛在陽臺上吹風(fēng)的就是你的尸體了!
劉遠雄在心里歹毒地想,看著張松把另一杯酒送到伊臣面前,低頭哈腰:“葉先生請用。”
伊臣微笑著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拿起酒杯也不猶豫,立刻輕抿一口,看來也確實是牌玩得挺累,有些口渴了。劉遠雄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兩眼放光,臉上的神情是按捺不住的亢奮——葉伊臣,你的死期到了!
喉頭輕輕滑動,伊臣就這樣毫不知情地把毒酒喝了下去。
而后,他輕喘一口氣,似乎想說什么,卻突然皺起眉,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他立刻抬頭看著劉遠雄,眼神微微扭曲,想說什么話又說不出來。
“葉先生,這是怎么了?”劉遠雄淡定的笑著,明知故問,“是嫌我的酒不好喝嗎?”
伊臣掙扎了一下,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死死盯著劉遠雄,肩膀微微顫抖。然后,他突然弓起身體,痛苦地倒在桌子上咬住了自己的西裝袖子,急促地喘著氣。
劉遠雄看著他的身體顫抖的越來越激烈,就像是風(fēng)中一片殘敗的落葉,心情舒暢極了——葉伊臣,這就是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下場!膽敢跟我劉遠雄作對的人,全都只有死路一條!
今天晚上到了現(xiàn)在,他才終于有了大獲全勝的感覺。他終于第一次把葉伊臣踩在腳下,爽快地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暢快無比!那異樣的興奮,讓劉遠雄感到燥熱難耐,他抓起酒杯,一仰脖子將整杯美酒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白哥今晚真辛苦=。=
這幾天都木有二更,為下個月沖6000全勤攢稿╭(╯3╰)╮
☆、第41章
甘醇的美酒從咽喉流淌而過,順著食道火辣辣的一路流進了胃里。
劉遠雄長吐一口氣,舔了舔嘴唇,卻突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他捂住胸口張嘴想說什么,喉頭卻發(fā)不出任何一點聲音。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視線里像是壓了層層烏云,一陣陣的發(fā)黑,一瞬間劉遠雄突然明白了什么,用盡全身力氣,顫抖地抬起頭。
伊臣的身體還在蜷縮著,雙目微閉,看起來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但是從這個位置,只有劉遠雄一個人能看得見,他看見伊臣正對著他微微一笑。
wωw ?T Tκan ?¢O
剛才被他咬過的西裝袖子上,滲透了一片酒漬。
劉遠雄大吃一驚,他全都明白了,這小子剛才是裝的!他根本沒有喝酒!但是自己的酒里為什么會有毒?……對了,是張松!是張松搞的鬼!除了他不可能有別人!
但是,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劉遠雄再沒有機會弄清楚這一切發(fā)生的緣由。他憤恨地瞪著伊臣,眼中燃燒著扭曲的火焰。很快,那火焰漸漸微弱下去,他的眼中逐漸失去光芒,強壯的身體抽搐了幾下,轟然倒在了賭桌上。
“老大!”保鏢們大吃一驚,驚慌失措地沖向他。
就在這時——
“砰!”一聲巨響,一顆子彈從窗外射進來,一槍擊中了天花板上的吊燈!只聽嘩啦一聲,吊頂房頂落下來掉在賭桌上,砸得粉碎!
一切都發(fā)生在眨眼間,整個房間瞬間一片漆黑!
保鏢們?nèi)笺蹲×耍坷镱D時陷入一片混亂,咒罵聲,吼叫聲響成一片。每一個人都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沖,混亂中有人拔出手槍一陣亂射,不但沒有擊中入侵者,反而失手把自己的兄弟打傷了,黑暗里響起一片慘叫聲。
這時,一陣冷風(fēng)吹過了房間。
剛才那顆子彈擊碎了窗鉤,巨大的落地窗在夜風(fēng)中緩緩向兩側(cè)打開,窗簾輕輕飛起,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從窗外飄了進來。
這詭異的情景把所有人都嚇呆了,包房里頓時寂靜下來。
而后,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靜靜地響起:“誰都不準動,也不準去碰你們的老大。”
是伊臣的聲音,那聲音清冽如水,輕柔動聽,卻似乎有一種魔力擒住了所有人的咽喉。那些保鏢就像是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壓制住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恐懼的無法動彈,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踱步走到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他們。
包房里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地毯上一片狼藉,到處都灑滿了碎玻璃。劉遠雄不省人事的身體還趴在賭桌上,就像一塊沉甸甸的死肉,保鏢們七零八落地擠在他身邊,手里拿著槍,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天空中掛著一彎純白的明月,那冰冷的月光灑在伊臣的肩頭。他幽靜的雙瞳就像夜幕中的海洋那般平靜深邃,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人感到一種難言的震懾力。
“人在江湖,講的就是一個規(guī)矩,”站在月光下,他冷冷地開口,“凡是不講規(guī)矩的人,江湖上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天玄會一向不懼強敵,只要有真本事,任誰都可以來搶奪天玄會手里的地盤。但是,既然要搶,就光明正大的來搶,整天干些偷**摸狗的齷蹉事情,算什么英雄好漢?”
“英雄不問出處,誰贏誰就是老大!”有人嘶聲喊了起來,壯起膽子舉槍就要打。然而還沒等他扣動扳機,耳邊突然一陣冷風(fēng),緊接著右臂就傳來一陣劇痛。
一聲慘叫在包房里響起,只見那個人倒在地上抱著右臂痛苦翻滾,一片血跡從西裝里滲透出來。剩下的人驚懼萬分,還以為葉伊臣使了什么妖術(shù),而就在這時,有明眼人突然驚呼起來!
地毯上,一個紅點正從窗外緩緩移動進來,然后又是一個……紅點很快從一個,兩個,一直增加到了十幾個,它們像鬼魅般的在房間里移動,慢慢移動到了保鏢們的腿上,腹部,胸口,頭部……
是狙擊槍的瞄準器!有人瞄準了他們,葉伊臣在外面有接應(yīng),而且不止一個!
剛才打碎吊燈和打傷保鏢的那兩顆子彈,讓所有人都知道葉伊臣的接應(yīng)不是吃素的。那些人的槍法很準,要是他們再敢輕舉妄動,第三顆子彈馬上會要了他們的小命!
但是,這么多人究竟躲在哪里?
數(shù)百米遠的地方只有一棟黑漆漆的舊宿舍,而瞄準器的紅點至少有十幾個。如果有這么多人躲在那棟宿舍里,不可能會沒人注意到,可要是人不在那里,他們又在哪里?!
魅夜原本就是劉遠雄一人獨大的地方,下面的人只會聽命行事。現(xiàn)在沒了他,保鏢們?nèi)糊垷o首,就像一盤散沙,面對深不可測的葉伊臣完全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這時,伊臣卻微微地笑了,夜風(fēng)吹起他的發(fā)絲,他向后退了幾步:“是的,勝者為王,誰贏誰就是老大。那么,今天是我贏了,一切先到此為止,今后如果有誰要為你們的老大報仇,我隨時樂意奉陪。但如果你們還想玩那些上不了臺面的陰招,我告訴你們——趁早從天玄會的地盤上滾出去!”
說完,他退到了陽臺上,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張松也急忙跟上去。
兩人的身影在窗外一晃,很快就消失不見蹤影。
一陣冷風(fēng)吹來,賭桌上凌亂的撲克牌被風(fēng)吹起。剛才伊臣還沒有掀開的那張底牌,輕輕地隨風(fēng)飄落到地上。
牌面翻開,果然是k!
伊臣最后一局的最終牌型是三條帶一對——滿堂紅!
他是今晚最大的贏家!
此時,擠在門口的保鏢們依然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紅點還在他們的身上移動,如果他們?nèi)魏稳烁译S便亂動一步,就會立刻被打成篩子。
如今老大已經(jīng)沒了,沒有人再需要他們?nèi)ベu命,這個時候誰都不想再充英雄,也根本不敢再在葉伊臣面前做任何抵抗。
不一會兒,白瀧氣急敗壞地沖了進來,大吼一聲:“你們***都站著干什么?!”
立刻,又一顆子彈從窗外呼嘯而來,從白瀧的臉頰旁邊飛了過去,砰地一聲打在他身后的墻壁上。白瀧被嚇得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數(shù)秒鐘后,他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一道血絲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他隨手一摸,摸到了滿手的鮮紅色。
剛才他一直在醫(yī)務(wù)室里消磨時間,不一會兒就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巨響。他起初還以為是老大又在打人了,心里暗自慶幸逃過一劫。沒想到過不多久,一個僥幸逃出包房的保鏢慌慌張張地沖進醫(yī)務(wù)室來匯報。
白瀧初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大喝了酒以后突然暴斃,窗外被一群看不見狙擊手包圍,他們打壞了照明以后又趁黑燈瞎火打傷了好幾個兄弟!白瀧又是震驚又是莫名,魅夜外面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巡邏,要是看漏了一兩個人倒是有可能,十幾個人這樣的大部隊怎么可能讓他們混進來!
他心急火燎地趕到包房,但是已經(jīng)晚了。推開門的一瞬間,他只看見伊臣躍下陽臺的背影。
亂成一團的腦袋里還保留著最后一絲清醒,白瀧已經(jīng)明白了,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個局。葉伊臣從一開始就不是來投靠興義會,而是來干掉劉遠雄的!白瀧知道,陽臺外面的墻壁上有一座消防樓梯,因為位置很隱蔽,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所以,葉伊臣一定是事先做好了調(diào)查,故意提出各種環(huán)境條件給劉遠雄造成心理暗示,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選擇了滿足所有條件的這間包房。
也只有在這間包房里,葉伊臣才能在事成之后全身而退,從消防樓梯離開這里。
葉伊臣,你他媽好大的膽子!
白瀧氣得七竅生煙,他沒有想到天玄會居然會有這么難應(yīng)付的對手……不,或者說,這才是他們的實力。如果有誰把他們真正惹毛的話,下場就是今天這樣!像劉遠雄這樣!
這時,狙擊槍的紅點慢慢移開了,它們就像一群聽從主人命令的蟲子,緩慢地,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下。這說明葉伊臣已經(jīng)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今晚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
“還愣著干什么!趕快追,趕快派人去搜對面那棟宿舍樓!”白瀧氣急敗壞的大吼,“外面只有那個地方能往這里瞄準開槍,這么多人一下子跑不遠,趕快給我追!”
說罷,他連忙沖到賭桌旁扶起劉遠雄。從剛才他中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分鐘,然而虧得劉遠雄身強體壯,居然還沒有一命嗚呼。他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心跳和脈搏十分微弱,情況很危險。
白瀧連忙叫人打電話去叫救護車,心里充滿了憤恨。
興義會和劉遠雄這么多年橫行天下,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居然被區(qū)區(qū)一個小白臉整的半死不活。葉伊臣,你走著瞧,事情還沒完,將來總有一天,興義會必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終于把老劉的副本刷完了_(:3」∠)_
振作一下準備刷新副本了!
☆、第42章
夜幕深沉。
伊臣和張松沿著消防樓梯下到一樓,那里是一條僻靜的小路。沿著小路可以通到一家廢棄的商場,簡瞳的車子正在商場后面的空地等著他們。
深夜的貧民區(qū)小路上空無一人,只有他們飛奔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喘氣聲,劉遠雄的手下隨時會追上來,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跟簡瞳會合。
突然,一道刺眼的手電筒光閃過,幾個魅夜的巡邏小弟正巧經(jīng)過這里,他們看見伊臣和張松立刻吼了起來:“你們是誰?!”
只聽幾道微弱的風(fēng)聲,巡邏小弟接連發(fā)出幾聲悶哼,隨即身體就軟綿綿地倒了下來,他們中槍了。電筒啪啦一聲掉在地上,其中一個巡邏小弟掛在腰間的無線電傳來其他人的聲音:“喂喂?剛才是什么聲音?有兩個砸場子的人往你們那邊去了,注意加緊盤查!喂喂?怎么回事?快回答!”
伊臣彎腰撿起無線電:“收到,剛才的聲音是從腳手架下面經(jīng)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頭。現(xiàn)在我們正在加緊巡邏,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那邊的人信以為真:“媽的!走路長點眼睛!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不要給我一驚一乍的!”
“知道了。”
張松目瞪口呆地看著伊臣開口就撒謊,還面不改色。伊臣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擺平無線電那邊的人以后,也沒多說什么,拿起對講機繼續(xù)往前跑。目前的情況,手里有一臺對講機會方便很多,在找到簡瞳之間,他可以隨時通過興義會那些巡邏小弟之間的交流,掌握他們的動向。
就這樣,伊臣帶著張松一邊跑一邊躲避巡邏的人,在繞了幾次遠路之后終于來到了那座商場后面的空地。這個地方聽起來似乎很遠,但其實跟魅夜的直線距離并不長,只是兩棟建筑之間隔了很多七拐八彎的小路。伊臣遠遠看到了簡瞳的車子,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到了這里,應(yīng)該就安全了。
空地上靜悄悄的,伊臣走過去彎腰一看,車子里的駕駛席上沒有人。
他心里一緊,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距離車子不遠的商場后門傳來聲音:“葉哥,這兒呢!”
伊臣一回頭,只見簡瞳從那扇已經(jīng)壞得關(guān)不上的商場后門里走了出來。讓他沒料到的是,還有一個人也跟在他身后出現(xiàn)了,是喬笙。
剛才那一路跑來,伊臣早就是滿頭大汗,發(fā)型亂了,西裝也起了皺褶,整個人都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但同樣是剛下了戰(zhàn)場,喬笙還是跟平時一樣淡定悠閑。他今晚穿了一件便于行動的灰色運動衫,嘴里還嚼著口香糖,看起來比白天的時候年輕很多,就像一個夜晚無所事事在大街上游蕩的學(xué)生。
這樣一個人,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懷疑的吧,真是簡單有效的變裝。
簡瞳胳膊下面夾著電腦,佝僂著背朝伊臣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邊走還一臉的感慨:“大名鼎鼎的玉衡堂副堂主,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伊臣皺眉:“你怎么沒在車上?剛才我還以為你被人抓走了。”
簡瞳夸張地聳聳肩:“我那臺破車的空調(diào)壞了,這里地方大,沒什么遮擋物又靠海,一個人坐在里面冷得我都快結(jié)冰了。我看后門那邊擋風(fēng),就過去躲躲,沒想到還有新驚喜?”
“你跟喬笙聊了?”
“算是技術(shù)人員之間的工作談話吧。”
“……別給我耍貧嘴了,先回車上去。現(xiàn)在里面有張松在了,你倆湊合著一起取暖吧。”
“嘔!”簡瞳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的上車去了。
伊臣看著他爬進車子,自己轉(zhuǎn)身走向喬笙,對他客氣地笑笑:“joe,今晚多謝你。”
喬笙懶洋洋地斜靠在門口,半瞇著眼看他:“我嘛~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天經(jīng)地義。倒是你這邊挺熱鬧的哈,上崗還沒多久,手下的工作團隊倒是組建起來了,人員的分工安排還有模有樣的。”
“他們只不過是我以前公司的熟人而已,幫著跑腿,難度最大的后援工作不是還得找你嗎?”
“唷,嘴還挺甜,這是在引誘我下次再來跟你做生意嗎?”
伊臣笑笑:“就算不是引誘,以后我可能也得需要你幫助很長一段時間。話說回來,剛才你確實是躲在魅夜對面的宿舍樓里吧,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跑到這兒來了?”
“抄近路唄,房頂什么的。”
“……”
“總得把活兒干到位,確保你這個雇主安然無恙的離開這里吧。”
伊臣忍俊不禁,喬笙分明是擔心他的安危。他憋了一會兒笑,又問:“那你的槍呢?沒隨身帶著?”
“吃飯的家伙哪能讓你隨便看見。”
“我很好奇你剛才是怎么把自己一個人化身成十幾個人的。”
“那很簡單。”喬笙說著在運動衫的口袋里摸索一會兒,摸出一支尾端帶著細線的手電筒。然后,只他的手指略微一動,手電筒就亮了起來,它發(fā)射出的不是普通的擴散光束,而是一道密集的紅光,那光看起來像是一道紅外線,但是比紅外線的穿透力更強。
紅光打在地面上,形成一個明亮的紅點,確實很有迷惑性,非常像狙擊槍的瞄準器。
“用線綁在一起,像木偶那樣操控這些經(jīng)過改造的手電筒,不管冒充十個人還是一百個人都易如反掌,”喬笙說著把手電筒收了起來,“不過,具體的操控方法可不會告訴你。”
伊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果然是一個戰(zhàn)斗專家。”
喬笙笑笑:“就算恭維我也不會給你打折的。”
“我可沒想著占你便宜,你是按照子彈打出的數(shù)量計算收費的吧?我回頭就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上。“
“那就多謝,不過……你不想占我便宜,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占你的便宜。”
喬笙說著,上下打量伊臣一陣子:“我看你這人挺有趣的,跟那些習(xí)慣混幫派的人都不太一樣。這么著吧,剛才你從魅夜那個老大手里逃過一劫,他想睡你但是沒睡到,不如我來代替他吧。然后,我給你打個五折怎么樣?你才剛開始開辟疆土,這一筆生意可以給你省不少錢。”
伊臣怔了一會兒,苦笑:“你這是不想在天玄會里混下去了吧?”
喬笙皺眉:“嘁,你這人真沒意思,直切要害,生意都沒法談了。”
“因為時間很晚了,我得走了,再不走天都快亮了,我還想回去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那就滾吧,沒情趣的死腦筋。”
“……”伊臣無言以對,這是因為自己沒配合他接受調(diào)戲,所以他生氣了嗎?喬笙的心思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摸索,檔案上可沒寫他是個喜歡鬧情緒的兄弟啊。
“你不走?”于是,他只能換了一個話題,“這里沒有你的事了。”
“但還有別人的事,我想看看熱鬧,接下來應(yīng)該還會有好戲的——不過,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喬笙說著返身走進了漆黑一片的商場里,聲音從黑暗中依稀傳來,“那,這次是真的再見了,后會有期,今后有好生意再來找我。”
“我會的,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么?”
“睡我的代價是很高的。”
“哈,哈哈哈哈!”喬笙大笑起來,“是的,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然后,他就再沒有了聲音,看來是走了。
喬笙走了以后,伊臣也沒多在空地上逗留。他返身上了車,車上的簡瞳和張松已經(jīng)累得在打瞌睡了。兩人聽見車門關(guān)上的聲音都是渾身一震,立刻清醒過來,簡瞳還一臉的睡眼惺忪,看見伊臣連忙給他遞了一塊手帕:“葉哥,快擦擦,小心感冒。”
伊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從里到外都已經(jīng)完全被汗水浸濕了,額頭上也濕漉漉的。
“多謝。”他接過手帕擦了擦額頭,剛才在外面站了這么久,汗?jié)竦娜矶急灰癸L(fēng)吹得冷颼颼的了。
“葉經(jīng)理真是料事如神,一切果然都按照您的計劃那樣,絲毫不差!”張松一臉狗腿的稱贊,對伊臣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激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怎么會不高興?說到底,劉遠雄是死在他手里的,他為天玄會辦成了一件大事,徹底將功贖罪,小命肯定保住了!
伊臣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倒是簡瞳不冷不熱地開口了:“那么,你以后也該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值得你賣命的主子了吧?”
張松一怔,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連忙頭如搗蒜似的沖著伊臣低頭哈腰:“是,是,我清楚!今后我張松就一輩子跟著葉經(jīng)理……哦不對,是跟著葉哥混了!只要葉哥交待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力辦到,為了葉哥萬死不辭!”
伊臣又笑笑:“算你知趣。簡瞳,開車吧。”
簡瞳應(yīng)了一聲,立刻踩下油門。
破車的引擎嘶吼著啟動,輪胎在水泥地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沖出了這片空地。就這樣,經(jīng)過一番智斗,伊臣終于在只有四個人深入虎穴的情況下,干掉了魅夜的老大劉遠雄,并且安然離開了這片腥風(fēng)血雨的舊城區(qū)。
他成功了。
作者有話要說:昂昂!成功了~
謝謝大家的支持!
上卿慕言扔了一顆地雷
扔了一顆地雷
☆、第43章
離開舊城區(qū)以后,車子很快就進入了天玄會的地盤,到這里就安全了。
一路上,車里都安安靜靜的,幾乎沒有人說話。開始的時候張松還一臉狗腿的對伊臣說了一句溢美之詞,但是伊臣始終懶洋洋地跟他有一搭沒一搭,閉著眼睛似乎在養(yǎng)神的樣子,最后張松也只能知趣地閉嘴了。
此時,伊臣滿心都是疲憊,還有那么一點后怕。雖然事先他確實是做了深思熟慮的準備,但沒想到真的那么順利地干掉了劉遠雄,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依然有幾分不真實。
就跟白瀧料想的一樣,伊臣最初吩咐簡瞳去找魅夜的結(jié)構(gòu)圖,就是為了在事后給自己設(shè)計一條安然脫身的道路,而整座魅夜在經(jīng)過劉遠雄的改造以后只剩下了兩個出口,一個是普通樓梯,另一個就是外墻上的消防通道。消防通道與魅夜內(nèi)部沒有直接相連的出入口,只在二樓的位置經(jīng)過一間包房,而那間包房是整座魅夜最高端的vip包房,級別很高,平常不會輕易使用。
伊臣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個包房,它是他與劉遠雄決一勝負然后脫身逃離的戰(zhàn)場,所以在提出一賭定輸贏的時候,他特意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條件,而根據(jù)排除法,整座魅夜只有那間包房能滿足他的一切條件。所以,劉遠雄其實一開始就陷入了他的心理陷阱。
而伊臣所設(shè)下的陷阱也不止這一個,他事先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劉遠雄其人的性格。作為一個新興幫派的臨時老大,他的性格優(yōu)勢是敢打敢拼,但也有許多致命的缺點,比如心胸狹窄,比如暴躁易怒,比如氣血上涌的時候就容易失去理智,或者可以說是智商下降。
所以伊臣從剛出現(xiàn)在魅夜門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言行就只有一個目的——激怒劉遠雄。他要刻意吸引他的注意力,惹毛他,激怒他,讓他誤以為葉伊臣是一個不知好歹而且野心勃勃又有手段的男人。而劉遠雄在體會到他的可怕之處以后,就開始對他又恨又怕,這份恐懼和憎恨又加倍燃起了他的怒火,讓他的腦袋被氣的一塌糊涂,在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失去理智暈頭轉(zhuǎn)向,被伊臣玩得團團轉(zhuǎn)了。
等到了這個時候,他貧瘠的智商唯一能想到對付葉伊臣的方法,就是使用毒酒悄無聲息地干掉他。而一直不引人矚目的張松就在這期間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因為他的形象實在太過于愚蠢猥瑣,端上毒酒的時候劉遠雄根本料不到他會暗中做手腳,于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原本,伊臣還教了很多臺詞給張松,教他怎么把酒從白瀧手里騙過來,但沒想到一個保鏢突然響起的手機幫了他的大忙。白瀧為了自保而選擇了逃避,讓張松輕輕松松就拿到了酒。
在這一連串的計劃中,原本伊臣最擔心的是事后要如何撤退。他手無寸鐵,沒有信心能從眾多魅夜的巡邏小弟之中殺出一條血路,是卓麟隱晦地提醒了他,讓他借助喬笙的本事而輕易解決了這個難題。
就這樣,伊臣不費一兵一卒就干掉了魅夜的老大。這不僅僅是為了衛(wèi)霆飛,也是為了他自己,他目前在天玄會的地位還不穩(wěn)固,必須依靠立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否則一個無能的老大心腹,是無法讓兄弟們信服的。
現(xiàn)在,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自確認一下劉遠雄的情況。剛才他身邊圍著那么多保鏢,他赤手空拳實在沒法接近他,去探他的鼻息。但是沒關(guān)系,他喝了一整杯的毒酒,就算真的命大死不了,后半輩子估計也沒什么指望了。
過了一會兒,車子進入市區(qū),簡瞳先把張松送了回去。膽戰(zhàn)心驚了這么多天以后,他今晚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等送走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家伙后,簡瞳立刻就渾身舒坦多了,回頭問伊臣:“葉哥,接下來去哪兒?我看你今天晚上挺辛苦,眼看天都快亮了,你也別睡了吧,我們找個地方玩玩去?”
伊臣想了一會兒,問:“這里到松鶴墓園遠嗎?”
簡瞳一愣:“走高速公路不太遠,你……這是要去看謝榮?”
伊臣笑笑:“好不容易幫謝經(jīng)理報了仇,總得去告訴他一聲吧。”
簡瞳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于是車子再次調(diào)頭離開市區(qū),前往郊外的松鶴墓園。
深夜的墓園寂靜無聲,黑暗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凄迷的月光下,一行行的墓碑遙遠的看不見盡頭,四周散發(fā)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冰冷的空氣里彌漫著幽深清冷的霧氣。
緊鄰著墓園的就是一座殯儀館,其中一間靈堂里燈火通明,里面正傳來家屬悲傷慟哭的聲音,不知是哪一位親人去世了。伊臣在殯儀館里通宵營業(yè)的香燭店里買了一束白菊花,然后獨自走進了墓園。簡瞳不喜歡這種陰測測的氣氛,本身也跟謝榮沒什么深交,就留在了外面等他。
踏著被夜露沾濕的青石板,伊臣帶著花束找到了謝榮的墓地,走到他的墓碑前。
他彎下腰,將花束放到墓碑前,然后從懷里掏出香煙,點燃了一支,擺到了花束的旁邊。
“……謝叔,我?guī)湍銏蟪鹆耍币脸伎粗侨计鸬囊豢|青煙,低聲自語,“睡在這里,確實是委屈你了,以你這么多年為幫會賣命的資歷,做出的貢獻,原本天玄會的老大們都應(yīng)該為你親自送葬的。可惜,是你自己晚節(jié)不保。”
“我?guī)筒涣四悖谇橛诶恚叶季炔涣四愕拿矝]法為你求情減輕罪過,我能做的只是向那個把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報仇,所以,我才會向劉遠雄動手。你辛苦一輩子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自己固然有錯,但罪魁禍首卻是制造出這個陷阱讓你跳進去的興義會,以及……身為天玄會的一員,卻吃里扒外跟興義會沆瀣一氣的渣滓!”
“謝叔,我知道,你帶了我這么多年,是因為覺得我今后可能會有出息,能比你在天玄會里占有更重要的一席之地。過去我總是覺得自己還嫩著,所以總是不敢回應(yīng)你的期待,但是現(xiàn)在我不能再逃避了,天玄會內(nèi)憂外困,下面的人各懷鬼胎,掌權(quán)的老大左右為難,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今天與劉遠雄的一戰(zhàn),只是我小試牛刀,將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一定會好好牢記你曾經(jīng)教給我的那些東西。我,葉伊臣,一定會為你出人頭地,你就等著看吧!——”
他低柔而堅定的聲音回蕩在夜風(fēng)中,一陣冷風(fēng)吹過,燃燒的香煙被吹得抖動了一下,偏離到了白菊花的花瓣上。頓時,潔白的花瓣燃燒起來,在夜風(fēng)中發(fā)出輕微的劈啪聲,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金色的火苗映照在伊臣的眼中,那總是溫柔微笑的眼瞳也像是燃燒著冰冷的火焰。那般炫目的迷人,卻又透著一絲危險和冷酷。
然而就在這時,伊臣懷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摸出手機,一看號碼居然是簡瞳,立刻接了起來:“怎么了?”
電話里傳來簡瞳有些慌張的聲音:“葉哥,出了點事。”
“怎么了?”伊臣心里一沉,一時還以為劉遠雄沒死,怒火攻心的展開什么報復(fù)了。沒想到,簡瞳那邊卻傳來了一個更讓他驚訝的消息。
“葉哥,是這樣的,剛才有消息說魅夜突然被人整個端了。來人下手非常快準狠毒,闖進魅夜以后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燒。魅夜的地下室里儲存著一些手槍和子彈,火燒過去直接就把地下室炸了,聽說整個魅夜一下子就被炸塌了半邊!”
伊臣大吃一驚:“怎么會這樣?其他損失情況呢?”
“還能有什么情況啊,魅夜里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劉遠雄被困在了炸塌的廢墟里也下落不明。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攻擊魅夜的時間點卡的很準,就是在我們離開不久之后,魅夜的那一堆爛攤子還來不及收拾的時候。簡直……就好像一直在監(jiān)視我們,掌握了我們的動向,故意抓住那個絕佳的好機會似的!”
“……那些人是誰?”
“我搞到了附近區(qū)域監(jiān)視探頭的錄像,從畫面上看不出什么線索,那些人身上都沒有特征。但是……”簡瞳說著壓低了聲音,“但是天玄會里似乎有傳言,說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沈夜離!”
沈夜離!
天玄會天璇堂的副堂主,一手掌握著天玄會旗下的賭場、夜總會和俱樂部等等各種實業(yè)的經(jīng)營權(quán),是天玄會里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但據(jù)張松所說,沈夜離表面上冠冕堂皇,暗地里卻是個吃里扒外的內(nèi)鬼。就是他跟劉遠雄里應(yīng)外合,從天玄會里陰險粗暴的挖角,害的幫會損失了十幾名兄弟!
衛(wèi)霆飛這次回國,就是要找機會一舉殲滅沈夜離和他手下的那群渣滓!
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為什么他會突然這么迅速果斷的干掉了魅夜?他這是打得什么算盤,難道是跟魅夜談崩了,想來個黑吃黑?還是想像張松一樣將功贖罪?
不……不是的!
一瞬間,伊臣突然想起了剛才離開舊城區(qū)的時候,喬笙臨走時候說過的話。
——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今晚接下來還會有好戲的。
他突然明白了!
他自以為給天玄會立了大功,幫了衛(wèi)霆飛一個大忙,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沈夜離其實在暗中一直都知道他在干什么,卻始終按兵不動,而后在今晚借機反過來利用了他一把。
是的,他的考慮太不周詳了,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進擊的抽江啊……
希望新章能順利發(fā)出來嚶嚶嚶嚶
☆、第44章
就這樣,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伊臣所有的情緒。他無精打采地離開了松鶴墓園,讓簡瞳開車把他送回市區(qū),然后,他在距離衛(wèi)霆飛公寓不遠的地方就下了車,獨自頂著刺骨的夜風(fēng),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冷風(fēng)把他的腦袋吹得發(fā)疼,回到公寓的時候,他臉色蒼白,頭發(fā)也被風(fēng)吹亂了,整個人狼狽不堪,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凱旋歸來的精神模樣。時鐘已經(jīng)指向了三點,但是衛(wèi)霆飛還沒有回來,伊臣強忍著想跟他打電話說點什么的沖動,獨自一人把自己收拾干凈,然后就渾渾噩噩地爬上床去睡覺了。
一晚上,他都睡得很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只覺得手腳冰冷,頭痛欲裂,噩夢一個接一個的做。等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似乎有什么溫暖的東西環(huán)抱住了他,讓他終于漸漸放松下來,好不容易才安然熟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伊臣睡得迷糊糊糊,只覺得身邊好像擠著一個暖洋洋的大東西,他朦朧地睜開眼,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衛(wèi)霆飛靠在他身邊。
他好像才剛回來沒多久,身上套著浴袍,黑發(fā)濕漉漉的,敞開的衣襟隱約露出健壯厚實的胸肌,很是性感。他的膝蓋上擺著一部便攜電腦,好像正在看什么文件,見伊臣醒了,就低頭沖他笑笑:“睡飽了?我的腿都被你壓麻了。”
伊臣揉著眼睛,身體略微一動彈,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居然全都纏在衛(wèi)霆飛的身上,像只八爪魚似的把他抱得緊緊的——呃,原來早上夢里那個溫暖的東西不是幻覺,是衛(wèi)霆飛回來了?自己半睡半醒的時候居然主動去抱這個家伙,還纏著他不放,真是太丟臉了!
伊臣的臉頰一陣滾燙,連忙放開手腳,覺得十分尷尬:“真是……我怎么會這樣?早上沒干什么其他丟臉的事情吧?”
衛(wèi)霆飛笑笑:“我倒是希望你主動脫了褲子什么的……”
“去你的!”
“生什么氣嘛,你立了大功,來親熱慶祝一下不好嗎?”
一提到這件事,伊臣才剛緩和不久情緒又立刻低落下來。他把頭鉆進被子里,悶聲說:“別提這事了,我沒立功,我只顧著要做出點成績給下面的兄弟看,沒想到自己一廂情愿的行動反而給了別人洗白的機會。”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么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誰在洗白,怎么洗白的?”
“難道不是沈夜離借機搶功嗎?他一直都跟在我后面,在我離開魅夜以后趁機端了他們的老窩,大模大樣地向你表示了他的忠心。而且,魅夜里可能會有他跟劉遠雄相互勾結(jié)的證據(jù),他這么一來,把那些證據(jù)都順手消滅了,你還能用什么辦法來抓他?”
衛(wèi)霆飛伸手揉揉伊臣的頭發(fā),他才剛睡醒,頭毛還亂糟糟的。
“你想太多了,”他笑了笑,“你現(xiàn)在是為我一個人服務(wù)的,又不是下面那些搶著爭功的小兄弟。有人膽敢跟你搶東西,你根本用不著擔心,而應(yīng)該是他悔恨自己太不懂規(guī)矩!”
伊臣皺著眉,困惑地品味著衛(wèi)霆飛話里的意思。
“別這么看著我,”衛(wèi)霆飛低頭親了他一下,“你發(fā)呆的樣子太可愛了,讓我有點克制不住。”
“那你不怪我考慮不周全?”伊臣困惑地追問。
“我怎么舍得,”衛(wèi)霆飛又親了親他,“好了,別賴床了,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過了一會兒,有人送餐過來了。伊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棟公寓里的服務(wù),四五個身穿白西裝的年輕人推著餐車魚貫而入,以非常專業(yè)的動作將各種餐點在桌子上擺好,然后就悄無聲息地退走了。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對公寓里的情況多看一眼,也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公寓里除了衛(wèi)霆飛以外還有一個人。
“好玩嗎?”衛(wèi)霆飛看著他一臉好奇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看來以后我要讓他們多來幾次,畢竟你這么有趣的表情可不常看到。”
伊臣瞪了他一眼,不客氣地就坐下開吃了。昨晚因為神經(jīng)一直都很緊張,他連晚飯都沒吃多少,就這樣餓了一整夜外加一個上午。剛才睡醒的時候還不覺得,現(xiàn)在聞到了滿桌子的飯菜香味,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快餓暈了。
衛(wèi)霆飛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先不緊不慢地舀了兩碗**湯放在一邊待涼,然后開口說:“其實,我手里從來沒有足夠證明沈夜離吃里扒外的證據(jù)。”
伊臣一愣:“什么?”
衛(wèi)霆飛聳肩:“還要我重復(fù)一遍嗎?這么說吧,雖然有關(guān)天璇堂和興義會暗中勾結(jié)的謠言由來已久,但這件事里天玄會牽頭的到底是誰,始終不清楚。”
“那,難道沈夜離是清白的?”
“沒這回事,天玄會里到底誰忠心耿耿,誰心懷鬼胎,我都知道。但畢竟如今的時機還不成熟,我還動搖不了他們的根基。所以,這次回國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要把所有有問題的人連根鏟除,只是打算來一次比較大的清洗,殺**儆猴。你應(yīng)該知道,越是狡猾的人,想的也就越是多,我只要隨便動一下就能讓他們擔心的幾天都睡不著覺,所以只要來這么一次,他們立刻就會安分很多,在一段時間里會繼續(xù)乖乖為我賣命的。”
伊臣思索著,似乎漸漸明白衛(wèi)霆飛話里的意思了。
那些對他有二心的人,暫且還有利用價值,需要把他們徹底榨干之后再一腳踢開。
寧溪也是一樣,沈夜離也是一樣,天玄會所有身居高位但心懷鬼胎的那些渣滓都一樣。對兄弟和對內(nèi)鬼的態(tài)度,衛(wèi)霆飛分得很清楚。
“但是,畢竟我也確實被沈夜離搶了功,應(yīng)該怎樣比較穩(wěn)妥的解決這個問題呢?”伊臣問。
“不用急,很快就有機會,”衛(wèi)霆飛笑笑,“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星期六?”伊臣想了想,又說,“好像是這個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六……難道是?!”
衛(wèi)霆飛笑著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事。明天就是每月一次的幫派聚會的日子了,因為前一陣子我老子身體不太好,聚會好幾個月沒辦,所以這次會搞一場大的。到時候,我老子和老娘都會到場,各個堂口的重要人物也全都會出席,我想到時候……肯定會發(fā)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也要去嗎?”伊臣問。
“當然了,你可是一手把興義會引向覆滅的大功臣,我連怎么獎勵你都想好了。”衛(wèi)霆飛詭秘一笑。
“獎勵?”伊臣皺眉,“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用不著什么獎勵。”
“不用客氣,賞罰分明也是我們天玄會的規(guī)矩。況且,這份獎勵會成為一件非常有趣的道具,引出一場好戲的,具體的內(nèi)容待會兒我再跟你細說。現(xiàn)在你先趕快吃飯,一會兒下午阿倫會開車送你到公司去,那里給你安排了一間辦公室,你自己先過去熟悉一下環(huán)境,我這邊還有一點事會晚點到。然后,我們再一起到學(xué)校去接卓麟,晚上就先趕到明天的聚會場地去。”
“為什么晚上就要去?”
“因為~我爸媽想跟你吃個飯。”
“誒?……吃飯?”伊臣怔了怔,隨即覺得有些尷尬。他跟衛(wèi)老大和衛(wèi)夫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面,雖然學(xué)生時代經(jīng)常跟衛(wèi)霆飛到衛(wèi)家大宅去玩,但那時兩人的關(guān)系畢竟跟現(xiàn)在不一樣。如果是讓伊臣去對付什么敵人,他必定毫不猶豫就會一馬當先的沖在前面;但如果是要去見家長……咳咳,他好像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不用一臉緊張,看你拿著筷子的都在發(fā)抖了,”看著伊臣全身僵硬的樣子,衛(wèi)霆飛忍俊不禁,“我爸媽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你呢,比喜歡我還更喜歡你。況且,見家長這種小事還能難得倒你嗎?你學(xué)習(xí)新事物和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能力一向很強,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你就像前往魅夜之前臨陣磨槍學(xué)show hand的時候那樣,趕快學(xué)習(xí)一下如何正確的第一次見公婆,不就行了?”
“你這是在嘲笑我?!”伊臣怒了,“別說是你爸媽,凡是跟任何人打交道的事情,你見過我有應(yīng)付不了的嗎?”
“嗯嗯,就是這種自信,”衛(wèi)霆飛裝作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你就這樣自信滿滿的去赴約絕對沒問題,魅力四射。”
伊臣剛想找東西揍他,客廳里的電話響了。
衛(wèi)霆飛趕緊站起來趁機脫逃:“那就這樣啦,可能是下面的兄弟有事找我,你一個人慢慢吃吧。一點半的時候阿倫會來接你,記得提前做好準備!”
說罷,他就逃進客廳去了。
伊臣咬牙看著他幸災(zāi)樂禍的背影,胸口的氣憋了好久,最后還是長長地吁了一聲,什么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辦法,該面對的東西總是逃不掉,在他主動愿意追隨衛(wèi)霆飛跟著他賣命的時候,就應(yīng)該料到總會有這么一天。
**湯已經(jīng)變溫了,他端起碗渴了一口,然后從懷里掏出手機上網(wǎng)。瀏覽器里還還保留著“show hand一小時速成法” 的瀏覽記錄,正如衛(wèi)霆飛所說,伊臣自己一開始根本不會打牌,只是臨時抱佛腳學(xué)了一些規(guī)則和竅門而已。如果劉遠雄知道自己是被一個嫩的不能再嫩的菜鳥打敗的話,估計沒被毒酒毒死也要被氣死了吧。
伊臣拿著手機,思索很久,還是下決心搜索“初次上門見公婆注意事項”……
作者有話要說:俺似乎一不小心又逗比了?【捶胸頓足
☆、第45章
下午的時候,阿倫果然準時在樓下等了。伊臣站在鏡子前,從里到外都把自己打點好,然后就準備出發(fā)。出發(fā)之前他來到書房,悄悄打開門朝里面探進頭去,看見衛(wèi)霆飛還在打電話。他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肩膀上夾著電話,一手拿著文件,另一手還在噼里啪啦的打電腦,看起來十分忙碌的樣子。
看見伊臣,他揚手朝他拋了一個飛吻。
伊臣沖他笑了笑,然后就輕輕地關(guān)門退了出去。
半個小時以后,他已經(jīng)坐車來到了海豪集團的門口。這一次因為衛(wèi)霆飛不在,大廳里也沒有了上次那么大的陣勢,寬敞的底樓幾乎沒有什么人,只有幾個打扮時髦的前臺小姐坐在那里聊天。
這時,一個身穿休閑西裝的年輕男子匆匆跑來,他膚色微黑,留著板寸頭,整個人看起來一副很有活力的樣子。伊臣一眼就認出了他,他是上次在這里參加例會的成員之一,名字叫魏東。
“葉哥,”魏東三兩步跑到他面前,很自來熟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霆飛哥已經(jīng)都安排好了,今天派我來帶你參觀一下公司,你私人的辦公室在樓上。”
“那就多謝了。”伊臣笑笑,他對魏東這個人沒什么壞印象,他加入幫會的時間不久,暫時沒有被卷入任何派系斗爭,身份很干凈。而從性格上來說,他是一個玩票性質(zhì)的公子哥兒,天生沒什么野心,性格也比較開朗,每天有的吃喝玩樂就行。
這樣一個經(jīng)歷單純而且心思簡單的小弟,正是伊臣所需要的。
兩人走進電梯,魏東跟伊臣寒暄了幾句以后,很快就十分稱職地履行起了職責。經(jīng)過他對公司情況的介紹,伊臣才知道這座海豪大樓雖然是衛(wèi)霆飛日常辦公的地點,但不涉及任何違法的產(chǎn)業(yè)。整個公司從上到下都是屬于海豪酒店連鎖集團的衍生,設(shè)置的部門包括行政人事,財務(wù)后勤,廣告宣傳以及市場營銷等等,任何部門無論何時進行盤查,都找不到天玄會一絲一毫的違法犯罪證據(jù)。
但是,這棟大樓里卻還設(shè)置了一個特殊的部門,名義上是叫做集團財產(chǎn)監(jiān)督部,其實是一個脫離于集團之外的輕型制造業(yè)子公司。這個子公司直接受衛(wèi)霆飛一個人的監(jiān)督,平時的工作是為集團提供各種日常用品,像是那些星級酒店需要的床單被褥,各個級別員工的工作制服,或者愛情旅館和色/情俱樂部里需要的情趣用品等等,都由這個部門提供。
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像是天玄會這樣歷史悠久的大型幫派,與暴力集團相比更像一個成員復(fù)雜,分工嚴明的大家族,眾多成員之間往往都有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成員拖家?guī)Э谝黄鹜犊窟M來的例子也不少。
在幫派成立最初的期間,為了成員之間的聯(lián)系更加緊密,也為了避免幫派內(nèi)部的消息被泄露出去,最上層的成員通常都來自于同一個大家族。他們彼此之間大多是兄弟,父子,姑舅或者其他親戚關(guān)系,外人根本無法打入他們的核心,也就無從下手將這個組織擊潰。久而久之,這種家族式的經(jīng)營模式就保留了下來,當一個新成員加入的時候,通常會把自己的家人朋友也一起帶在身邊。
這樣一來,幫派的規(guī)模自然壯大了,但同時也吸收進了許多富余人員。天玄會對此的處理方式就是派遣他們進入海豪集團的制造業(yè)公司工作,這樣既能不讓他們吃白飯,又能為集團提供所需要的日常用品,不需要對外采購,肥水不流外人田。最重要的是,這些子公司是集團非常重要的掩護,集團將天玄會真正重要的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比如軍火和走私,巧妙地融入制造公司的日常工作里,然后就可以平安無事地瞞天過海。
按照魏東所說,海豪集團采用這種虛虛實實,真假難辨的復(fù)雜經(jīng)營模式已經(jīng)很多年了。這種想法的雛形是最初就有,但將它細致深化然后投入實用的卻是衛(wèi)老大,也就是衛(wèi)霆飛的父親。伊臣早先在謝榮手下工作的時候,那家洗錢公司也是采用這樣的模式,卻沒想到這個模式可以擴大數(shù)千倍以后在整個天玄會里采用。
衛(wèi)老大果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伊臣一邊聽著魏東介紹,一邊在心中暗暗贊嘆。很快,兩人在各個部門全都走了一遍,伊臣也對公司的經(jīng)營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葉哥對這里還滿意嗎?”從最后一個部門離開以后,魏東笑問。
“硬件設(shè)施不錯,軟件素質(zhì)還得抓緊。”伊臣也笑笑,伸手指了指辦公室里正在喝茶聊天的幾個女職員。
“守規(guī)矩的事情就不要勉強了,”魏東賠笑,“畢竟我們又不是真正的文化人,這里的大家都是出身市井,本來不是流氓就是地痞,女人也大多是風(fēng)塵女子。能逼的他們好好坐在這里做事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細節(jié)方面就別追究了吧。”
伊臣笑了笑,沒說話。
魏東看著他那副高深莫測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寒噤——感情這個葉哥是根本不想聽自己辯解吧?有傳言說昨天晚上他一個人就端了興義會的老窩,要是謠言也就罷了,如果是真事那他真是一個可怕的狠角色。連兇殘狠毒的興義會都能干掉,還有什么能難倒他?
想到這里,魏東的身形不禁又矮了幾分,加倍的賠笑:“葉哥,公司紀律的事情咱們以后可以慢慢談。不如,我先帶你到樓上的辦公室去看看?”
伊臣點頭:“也好。”
海豪集團的五十層樓以上全部都是會議室,最頂上的兩層是衛(wèi)霆飛的老板室。而伊臣的辦公室就位于五十層,是由一間大會議室改造的。雖然是改造的東西,但辦公室該有的一樣不缺,偌大的空間分為了兩部分,里面是伊臣的私人辦公室,而外面是一片公共區(qū)域。
伊臣數(shù)了數(shù),公共區(qū)域里有十幾個位置,而這些以后就是他的心腹們的位置了。目前看來,簡琳和簡瞳是必不可少的,張松也還能派上用場,暫且也留下他。至于剩下的人,伊臣心里還沒有譜,但既然衛(wèi)霆飛這么信任他能擁有十幾個心腹,那他必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這時,魏東小心翼翼地問:“葉哥對這里還滿意嗎?如果還有什么要求的話,全都可以告訴我。”
伊臣回頭笑笑:“多謝你,我很滿意,衛(wèi)先生辦公室的情況跟我這里一樣嗎?”
“不一樣,在你之前,衛(wèi)先生身邊是從來沒人跟著的。他的辦公室在樓上,只有一間。平時有需要的時候,我們都是直接跟他聯(lián)系,如果他方便的話就會直接見我們。但其實衛(wèi)先生日理萬機,方便的時候并不多,又經(jīng)常身在國外,我們要找他的人并不容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下面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才會經(jīng)常趁機渾水摸魚或者偷工減料,造成了很多經(jīng)營上的問題。”
魏東十分清楚伊臣在衛(wèi)霆飛身邊的地位,所以也不打算把事情瞞著他,在他自己調(diào)查出來之前,干脆一五一十的都老實交代了。
“這些事情,衛(wèi)先生都沒重視過嗎?”伊臣問。
“那些進了員工自己腰包的油水,跟整個天玄會的收入比起來是差遠了,所以衛(wèi)先生不太在乎這些細節(jié)。”魏東解釋。
“這細節(jié)也太多了點。”伊臣淡淡地說。
魏東聽出伊臣話里的語氣不太對,連忙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我可以去衛(wèi)先生的辦公室里看看嗎?”伊臣又問。
“可以的,葉哥可以坐員工使用的電梯。大樓里據(jù)說還有一部供衛(wèi)先生一個人使用的,直達頂樓的電梯,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它的具體位置,就沒法帶您過去了。”
“原來如此……那今天就多謝你了。”
“不客氣,我只是按照霆飛哥的吩咐辦事。今后如果葉哥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是集團財產(chǎn)監(jiān)督部的主管之一,辦公室就在樓下。”
“好的,我知道了。”
兩人隨便寒暄幾句之后,魏東就知趣地離開了。伊臣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有了更為改觀的認識。雖然魏東平時嘻嘻哈哈的,開會的時候還敢隨便開玩笑,但對自己分內(nèi)的工作倒是完成的不錯。相比之下,跟他搭檔的那個周凱就要遜色一點了。
伊臣事先也做了調(diào)查,財產(chǎn)監(jiān)督部,也就是那家制造業(yè)子公司,內(nèi)部分為眾多項目,每一個項目都會交給不同的人管轄。而魏東和周凱兩人是發(fā)小,進了幫會以后就被分在一起做事,如今也一起管理部門中的情趣用品項目。
也就是說,天玄會旗下所有賓館和色/情俱樂部里消耗的情趣用品,包括各種神油、安全套、春/藥之類的東西,全都由他們所在的部門負責供應(yīng)。
這聽起來有點丟臉,不過因為這些東西的消耗量大,實際經(jīng)營中的油水也相當多。
湊巧的是,魏東離開以后不久,正當伊臣準備前往衛(wèi)霆飛的辦公室的時候,在走廊里看見一個黑西裝青年從另一頭匆匆跑來。
伊臣看見他焦急的樣子,上前叫住了他:“怎么了?”
“秘書先生好,”青年連忙站住腳步跟他打招呼,“是這樣的,俱樂部那邊的情趣用品有退貨,需要交給主管簽收。”
退貨?
見公婆之前還要堅持認真工作┗| ̄へ ̄|┛ 小說.私人助理 最新章節(jié)40-45 網(wǎng)址:html/86/86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