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里的群山從不青翠,無論遠近,看去只有灰黑,陰氣成霧。
幾道身影縱躍飛掠,速度奇快,眨眼間已遠去十數里。驀然間,領頭的身影止步于一處山頂,后方幾人也緊跟著落下。
“堂堂西王,突襲別人不成,反被打成喪家之犬嗎?”山上傳出一聲不陰不陽的嘲諷,便見幾個身影前方赫然站著一個戴著京劇面具之人。
這是個人類,毫不掩飾身上的血氣,看其休閑的現代風格服飾,顯然又是一個外界來客。不過在他身后,卻站了兩個小鬼王級的鬼修,一副隨從模樣。
西域鬼王韋淦本就心里不爽,聽聞面前之人嘲諷,不問對方是誰便已一掌摑出。
“小小人修,也敢在本王面前陰陽怪氣,找死!”他根本不留手,手掌越過三丈,變得磨盤般巨大,當頭拍向面具人。
那人顯然沒想到韋淦會一言不合直接下死手,當下大驚失色,兩腿發軟,差點屎尿齊流。
“西王且息怒!”面具人后方兩名小鬼王同時出手,在其面前柱起一面煙墻阻擋巨掌。
轟……
煙墻看著縹緲,在巨掌之下竟如混凝土受到導彈轟擊,轟然炸裂。余波震蕩,仍將面具人掀飛十丈之外,狼狽的砸在一片灌木叢中。
西域鬼王仍要追殺,卻被兩個小鬼王攔住,當即眼神一寒道:“李炯哪來的底氣,讓你們來挑釁于我?”在他身后,四個手下鬼將也面色不善地盯著他們。
兩名小鬼王冷汗直冒,惱怒地瞪了一眼從灌木叢里爬出來的面具人,說道:“誤會,吾王讓我等前來與西王商議聯手事宜,那小子出言不遜,實在并非我等本意?!?
韋淦根本不買賬,陰沉著臉冷哼一聲,他身后一名鬼將便上前道:“笑話,讓你們兩個鬼將來和吾王商量?就算北域鬼王不親自前來,也應該是派軍師謀士前來,什么時候輪到你們和吾王商量?”
那兩個小鬼王再次看向面具人,眼里不掩飾厭惡,解釋道:“是這人修小子聲稱能夠說服西王聯手,故而才派其為使,我們兄弟只是隨從罷了。沒想到才一見面就惹怒西王,若非其身后有人族修行勢力撐腰,我們兄弟第一個便不放過他?!?
那面具人整理身上衣服,對兩名隨從的話也不著惱,嗤笑一聲道:“明知劉郁野心勃勃,四方鬼域仍如一盤散沙不知聯合,等著被他逐一擊破吞并么?”
韋淦置若罔聞,憑這種粗淺道理就想說服他?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五方鬼王和手下勢力相差無幾,要說誰能輕易吞并另一方根本不現實,就如他這次自以為十拿九穩的暗算一樣,結果還不是受挫。
何況除了東域和南域,其余三大鬼王都不是安分的主,誰相信另一方會坦誠合作?
面具人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面具兩頰,然后看向韋淦。韋淦一愣,卻見其兩眼黑瞳之中又有細小白瞳,那不是正常情況下反光造成的光點,而是仿佛藏有兩個白色的幽深漩渦。
“陰陽眼?”
“呵呵,西王果然見多識廣!”面具人奉承了一句,又道:“在下的身份就不張揚了,代號白瓷,這次專門等在這里,正是要代表北域李王和西王商議聯手之事。之前言語上不慎冒犯,還請西王閣下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韋淦不屑地冷笑道:“陰陽眼身邊多噩事,本身若沖不破命關更是易早夭,要培養起來可不容易,就算在外界各修行勢力中也不多見,只要一打聽便知你身份,這般藏頭露尾有何意義?”
“哈哈,猜到是一回事,堂而皇之表露身份卻又是另一回事。”
“大道理我就不多說了,李王手上有我需要的東西,我已經聯絡部分人修參加這次針對中都的行動。而瓜分中都龍氣,對領主級小鬼王的實力提升巨大,甚至后續再次聯手吞并東域和南域,兩位極有能一舉突破到靈鬼,為什么不合作呢?”
……
轉眼間已過去兩天。這兩天里,林開和蘇小月就留在客棧潛心修行,各有所得。
蘇小月還是煉精化炁之境,以凝煉壯大法力為主,每次潛修都能有所精進。林開已經是煉炁化神境,理論上在觀想時會繼續增加清氣,同時消耗部分清氣滋養壯大陰神。另一方面,隨著對道行的理解越深,修行體系越完善,陰神也會越強大穩固。
所以既然不能進行深層觀想,林開便把主要精力放在對修行知識的感悟上。
這天上午,兩名鬼兵來到客棧通知林開前往鬼王殿會合。
“要開始了嗎?”林開和蘇小月對視一眼,心里已有猜測。
再次進入鬼王宮,所見和上次卻是大不相同,鬼兵隨處可見,有的值守建筑外,有的三五一組巡邏,時不時還有身穿宮裝的漂亮女鬼匆匆走過。
走完寬闊的主道直到中央大殿,已有十幾個身影立于殿前,其中就有軍師和四大鬼將,還有另外四個陌生鬼修同樣散發小鬼王氣息,想來是隱修于邙山鬼界之內的鬼修高手或其它勢力代表。
除了這些鬼修,還有三個人修,正眼帶詫異地看向林開和蘇小月。
洛丹沒來,但也沒有離開鬼界,而是留在客棧等候消息。
“東海特部居然連邙山鬼界的格局也插手了?”一個拿著把木傘柱在地上、身穿紫紅色對襟衫的中老年人修玩味地說道。在他旁邊不遠,站著兩個約三十來歲姿色普通的女人,相貌酷似姐妹,也不知和他有沒有什么關系。
林開來到近前,平靜地說道:“閣下誤會了,我們這次進來歷練,只是適逢其會受到軍師的邀請,并不代表特部。三位想必是特協的前輩吧,不知怎么稱呼?”
那男修看了旁邊女修一眼,說道:“我也不代表特協,姓王。至于這兩位……我也想認識一下呢,可惜沒有機會?!?
那兩女修除了一開始有些詫異,后來便一直神態淡漠,這時也不出聲,漠然把目光移向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