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連忙命丫鬟去將醒酒湯端過來,滿心歡喜推開門,高興道:“玄齡,你醒啦?”
房玄齡此時還在床上坐著,等陳鐵近前了才站起身來行禮道:“房玄齡拜見丞相。”
“哎,沒有外人在此,不必如此多禮。”陳鐵托住房玄齡,回頭大聲道:“快把醒酒湯端進來!”
門口丫鬟聞聲連忙進來,來到房玄齡面前將醒酒湯奉上。
房玄齡看了看陳鐵,一笑端過湯碗,剛喝了一口卻停了下來。
陳鐵道:“玄齡,怎么不喝了?”
“撲~~~”只見房玄齡聞言卻沒有說話,臉上陰晴變化,猛然張口一噴,剛才喝的半碗湯水全都吐了出來。
陳鐵猝不及防,被房玄齡一口湯水全都噴在了衣服前襟之上,心下大怒,剛要發(fā)作卻猛然警覺,連忙不退反進,上前一把扶住房玄齡,急切道:“玄齡,你怎么了?”
“咳,咳,咳,沒事,沒事。”房玄齡低著頭咳嗽了半晌,抬起頭看著陳鐵道:“丞相,我沒事了,剛才被這湯嗆了一下。”
“哦,沒事就好。”陳鐵從房玄齡手中端過湯碗,放回正驚慌失措的丫鬟手中,笑道:“不要怕,不是你的錯。快去換一碗,這碗有些涼了,對了,天色太黑,路也不好走,你去的時候叫個人給你打燈籠。”
丫鬟見陳鐵并不責罰,反而寬言安慰,心下感激道:“謝謝丞相。”一轉(zhuǎn)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還是個小姑娘,”陳鐵看著那丫鬟背影笑道,看著房玄齡道:“玄齡,你也不要怪她,還是一個孩子,難免毛手毛腳。”
房玄齡見自己幾次相試,陳鐵表現(xiàn)的都非常不錯,不由心中暗暗點頭,見陳鐵向自己說話連忙笑道:“丞相寬厚待人,真乃仁慈之主。至于那小丫鬟,剛才本就是玄齡犯了錯,怎么還敢去怪別人呢。”
“這就好,不過也沒什么錯不錯的。玄齡,你衣服都濕了,還是換一件吧。”陳鐵故意不去計較自己也濕了衣,喊過外面站著的家丁,道:“你去將我衣服拿一套來,我來幫玄齡換上。”
“是,不過大人,您衣服也濕了。”
“哦?”陳鐵這才看了看胸口,笑道:“虧的你眼尖,我倒沒有注意,那好,你去拿兩套來吧。”
半晌小丫鬟又端來一碗醒酒湯,房玄齡沒再打什么主意,順順當當?shù)暮攘耍謸Q過陳鐵的一套便服,道:“丞相,屋中氣味難聞,我們不如出去走走?”
“也好。”陳鐵看了看外面道。
從一個家丁拿過燈籠,揮手趕走了要跟上來的眾人,陳鐵邊走邊笑道:“今日夜色不錯,自從我入朝以來,很少能看到這樣的夜空美景了。”
房玄齡一笑卻不答話,陳鐵討了個沒趣卻也不惱,慢慢走到后花園的中間,房玄齡猛然停下腳步,慢慢轉(zhuǎn)身看著陳鐵道:“丞相,以你看現(xiàn)在這楊家的天下還能過的幾年嗎?”
陳鐵雖然時刻想著此事,但此時被房玄齡猛然問出來還是不由心驚,連忙道:“這話大逆不道,玄齡不可亂說。”
房玄齡輕輕一笑道:“楊氏開國,并不是有什么大功德,實在是只不過與前周朝近親,這才竊國而居。而且自他登基之后初時尚可,但到后來越見昏庸,先是殺滅陳功臣前丞相高颎,然后廢無錯太子楊勇,如今楊堅剛死,他的幾個兒子就又互相攻伐,雖然現(xiàn)在漢王叛亂被丞相平了,但是這亡國的兆頭卻是已經(jīng)可以看出來的了。”頓了頓道:“丞相,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您難道沒有想過嗎?”
陳鐵一番話聽的目瞪口呆,心道這房玄齡不會天生就是個造反坯子吧?如今天下雖然不是十分太平,但楊廣其實也還沒有什么大錯,可在他的嘴里怎么好像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下大亂了一般?別不是本來他要造反卻想要拉上自己一起吧?楞了半晌,道:“玄齡,這事……這事不可胡說。”
房玄齡卻并不放松,逼近一步道:“我知丞相早有此心,請丞相放心,玄齡決意輔助丞相!”
事情就是這樣奇怪,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就越不敢相信是真的,房玄齡越是踴躍鼓動陳鐵,陳鐵也就越是不敢相信。現(xiàn)在只要房玄齡說一句,陳鐵就往后退上一步;陳鐵往后退一步,房玄齡就向前逼上一步,等房玄齡最后一句話說完,陳鐵已經(jīng)被逼到了背靠假山的地步。
房玄齡盯著陳鐵眼睛,一字一句道:“丞相,現(xiàn)在幽州羅藝起兵,連殺隋朝數(shù)員大將,整個朝廷無人能敵,丞相,現(xiàn)在就是好機會啊。”
陳鐵被房玄齡盯的不知所措,從來只聽過英雄怎樣在亂世去求那些隱士賢臣輔助自己,可哪里見過那些隱士賢臣在天下太平時這么急著逼英雄去造反的?明知道這人是日后李世民的坐膀右臂,顛覆隋朝的頭號人物,可是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聽他說起這些話卻總感覺是那么的不可信。結(jié)結(jié)巴巴道:“玄齡,容我……容我考慮考慮。”
房玄齡往后大退了一步,沉聲道:“丞相要考慮多長時間?”
“估計……得有一段時間吧。”
“如果丞相看了這個東西要考慮多長時間呢?”房玄齡突然轉(zhuǎn)臉一笑,道說罷伸手入懷,從懷里拿出一張紙遞了過來,道:“丞相請看。”
陳鐵驚疑不定地接過紙張,見上面內(nèi)容卻是李靖所寫。原來李靖雖然一直奉陳鐵為主,但卻不知道陳鐵對自己是否真的重視,所以雖然他也曾在王通處學(xué)習(xí)過,和房玄齡等人也算師兄弟,知道他們都是杰出的一等一的人才,卻一直不肯向陳鐵推薦。一直到打敗漢王,陳鐵回京時將數(shù)十萬大軍交給了李靖之后,李靖這才知道陳鐵對自己已算是推心置腹,連忙修書給房玄齡等人,讓他去丞相府找陳鐵,不過這房玄齡也是當世英杰,怎么肯親自上門去求陳鐵?所以一直拖到現(xiàn)在,若不是這次陳鐵上街偶然碰到他們在王通處聽學(xué),只怕一直要等李靖回京之后才有會見面了。
陳鐵看了書信,精神一松,擦了把汗道:“玄齡既是李賢弟推薦來的,怎么不早說呢,嚇我一跳。”
“之前乃玄齡故意相試爾。”房玄齡哈哈一笑,道:“開始我?guī)姿瘞仔咽窃囂截┫嗟那筚t之心,后來我故意吐了丞相一身是試探丞相待賢之心,最后這步步相逼,卻是……”
陳鐵奇道:“是什么?”
“既然丞相一定要問,那玄齡就直說了。”房玄齡兩眼一翻,精光一閃,道:“剛才玄齡那番表現(xiàn),根本就是很有問題。如果剛才丞相答應(yīng)了,那不外乎兩個原因,一,丞相被玄齡正說中心思,大喜之下立即答應(yīng),這說明丞相對誰都沒有戒心,或者直接說是個糊涂之人。二,丞相心想先行答應(yīng),等離開之后再想其他辦法,然后是從其他地方查證玄齡也好還是殺了玄齡滅口也好,不管是哪一種,如果自己主公為人是這樣的話那都是玄齡不可接受的。所以不管是哪個原因,只要丞相答應(yīng)了,那玄齡都將離丞相而去。”
“還好,還好。”聽了這番話陳鐵不由暗自慶幸,連忙道:“那現(xiàn)在玄齡是……”
“房玄齡拜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