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連忙道:“丞相請說。”
陳鐵醞釀了一下,這才道:“一:請皇上早立太子,這樣在皇上出征時可命太子監國,不至于朝中百官慌了手腳。二:御駕親征,征則必勝。皇上雖然自少年時便南征北伐,戰無不勝,但臣還是懇請皇上領兵需多加謹慎,萬不可貪功冒進。三,請皇上允許太師宇文化及隨行,另外天寶無敵大將軍宇文成都也一定要隨皇上出征!”
楊廣聞言愕然,半晌方道:“愛卿所說的一,二朕都有想過,可以直接答應愛卿,只是這三嘛,宇文將軍隨朕出征倒無不妥當,只是這太師若隨了朕去,丞相你又病的這么重,要是京中萬一有事,誰來主持大局啊?”
“皇上所言也是,但是臣實在是擔心啊。”陳鐵早就知道自己說這番話肯定會引起楊廣的一些懷疑,但是對于這個宇文化及自己實在是搞不清他到底要干什么,與其將他放在京城壞了自己的計劃,索性不如強硬點逼著楊廣將他帶出去,反正自己現在表現出這個病殃殃的樣子,他楊廣就算再怎么懷疑自己也不至于會在這個時候拿自己怎么樣吧。當下道:“皇上,宇文太師行事穩重,而且直言敢諫,有他在皇上身邊臣也能放下心來。至于京師,皇上也請放心,有幾位老王爺和牛弘牛大人坐鎮,還能有什么事可以發生?”
楊廣猶豫道:“這個宇文太師行事穩重,朕也是知道的,可是……”
陳鐵猛然掀開被子,爬起跪在床上,以頭觸床沿,怒道:“皇上!御駕親征乃目前頭等大事,皇上要是不答應臣的這三件事,那對于皇上親征臣寧愿以死相諫!”雖然如此還是時刻不敢忘記裝病,緊咬嘴唇,全身顫抖,雙手抓著床沿不停擺動,似乎隨時支持不住,面色越來越痛苦,口中也漸漸留下幾行血絲。
楊廣本來被陳鐵迅速的動作還嚇了一跳,這時看見陳鐵面容扭曲痛苦異常,但心里又不想就此答應,不由慌道:“可是……可是……”
旁邊楊昭見壯,連忙上前來扶陳鐵,道:“丞相,不要如此。”
“皇上!”陳鐵不管楊昭如何使力,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來,口邊的鮮血也逐漸滴落在了被子上。
“可是……唉!好吧,朕答應了,丞相你快快起來吧。”楊廣看著陳鐵身下的被單越來越紅,心知再要不答應只怕就要被人說自己不聽忠言勸諫了,狠狠的咬了咬牙終于無奈答應道。
“謝皇上,”陳鐵咬著牙在紅色被單上磕了個頭,頓時將額頭也染的通紅,慢慢抬起頭,看著楊廣凄慘一笑,眼睛一閉歪頭倒了下來。
“丞相!”楊廣大驚,連忙上前扶住道:“來人,去宣太醫!”
楊廣在楊昭的幫助下將陳鐵扶著躺下,面色沉靜的坐回凳子上,看著已經裝暈昏倒面色平和的陳鐵,心中暗暗琢磨,他到底要干什么?是真的忠心還是另有所圖?自己以前總以為他時日無多才對他多有放松,是不是做錯了?不過他一個要死之人,上沒有父母,下沒有子侄弟兄,他又能為誰呢?
楊昭從李連手中接過茶杯,輕聲道:“父皇,茶。”
下意識地接過楊昭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又放回到楊昭手上,站起身,來到李連身前,道:“李連,你出來,朕問你點話。”說罷當先走了出門。
李連連忙一躬身,道:“是。”連忙跟著楊廣出來。
楊廣走到后面的院子中,揮手趕走了一旁跟上來的侍衛宮女,定定的看著李連片刻,道:“李連,朕當初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一定不會將你留在丞相身邊。“
李連連忙跪下道:“皇上,丞相的病是長久以來……”
“朕不是問你丞相的病,朕問你,當初朕將你留在這丞相府時是怎么對你說的?”楊廣打斷道。
李連心說當時你就說了一遍叫我好看著陳鐵,怎么現在搞的多關心……對了,看著陳鐵?難道皇上竟是惱怒我沒有監視好陳鐵?不過自己早在害死楊勇之后就和陳鐵越走越近,現在要是說錯了什么話豈不是連自己也害了?心里雖然驚慌,面上卻強自鎮定道:“皇上,我知道錯了,只是丞相在皇上登基后沒幾天就去征伐漢王了,然后回來這幾天又立即病倒了,實在是沒看到有什么怪異的地方啊。”
“……”楊廣想想自從自己登基后,確實這陳鐵也沒在丞相府呆幾天,那難道是自己登基之前?不過若是自己問他在自己登基之前陳鐵做過什么事的話,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當下想了想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不過朕今天一定要搞清楚,為什么丞相他那么在乎一定要太師隨朕一起出征!”
李連心里捏了把汗,總算是頂過去了,不過這關于宇文化及的事自己倒真是不知道,要是直接推掉的話萬一壞了陳鐵事的話,事后他肯定要找自己算賬,看來還是得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不過找什么好呢……
楊廣見李連半天不回答,氣道:“你眼睛亂轉什么呢?是不是想編什么故事來胡弄朕?”
李連連忙道:“皇上!我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欺君啊!我是在回憶這兩天的事呢。”
楊廣道:“哦?那你回憶出什么來了沒?”
李連腦中**頭急轉,終于想起前日陳鐵曾叫羅士信和程咬金去宇文成都的大營里找王君可的事,連忙道:“想起來了!前天丞相曾經叫羅士信和程咬金去大營里找王君可回來,說是要兄弟聚一聚。”
楊廣皺眉道:“這沒什么問題啊?”
“是沒什么問題,可是他們兩個回來時說不但沒接到王君可回來,連看都沒看到,好像是當時王君可被派去干什么事了。”
“那又怎么了?”
李連連忙接著道:“還帶回來個消息,說是王君可在營里一直不受重用,都是被派去干些沒什么緊要的小事。”頓了一頓道:“不過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后來丞相聽了這個消息之后又是氣病了躺在床上一天。”心說:反正話就是這么多了,這里面的事你高興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你要想的是好的方面那以后陳鐵自然就不提了,你要想的是壞的方面,那以后大不了就說是你想錯了,可不能怪我說錯了。
“哦,原來這樣。”果然楊廣終于松了口氣,雖然還是搞不清具體情況,但看樣子似乎只是他陳鐵與宇文家的私事,至于那宇文化及跟著自己出征對他陳鐵能有什么好處楊廣倒是不在乎,畢竟臣子不和才是君王之福嘛。楊廣心下大定,既然是私事,那就算自己幫幫這個要死之人吧,不管怎么說,自己登基他也算是幫過大忙,就算是答應他臨死前的這個要求吧。當下輕笑道:“好了,李連,我們回去,你以后還是這樣好好照看丞相,等過幾年朕就將你放出去,也做個一方大員!”
李連連忙裝做一臉喜色,道:“謝皇上。”
楊廣滿意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連的表情,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