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我卡里還有五十多萬,然而人活著,總要有點事情做啊。更何況,在北京這樣高消費的大城市,五十多萬,真的不算多,我不能坐吃山空。
我一時也沒什麼頭緒,心想,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再找一個會所,從頭開始了。
起牀之後,我簡單洗漱了一下,打開手機搜索租房信息。我習慣了一個人,所以找了個一室一廳的房子,給房東打了電話,按照她說的地址,打車去看了看,還不錯,一個月一千二百塊錢,我又和房東商量了一下,最終以每月一千元的價格租了下來。
我從舅舅家裡來的時候,只拿了洗漱用具和幾套衣物,簡單收拾了一下房屋,我就入住了。
也不知怎的,躺在出租屋的牀上,我心裡莫名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失落感,感到特別的孤獨。回想兩年前,我剛來北京,也是那麼的迷茫無助。如今兩年過去了,我再次回來,有了錢,也有了閱歷,然而那種迷茫無助的感覺,卻越加強烈。
手機裡存的號碼不少,然而卻沒有一個能打過去,說些心裡話。我自以爲活的很成功,可是,事實證明,我除了有錢之外,仍舊孤苦無依。
中午的時候,我隨便在外面找了個小飯館吃了頓飯,緊接著就直奔商場了。愛情沒了,日子該過還得過啊。
到了商場,我在女裝區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挑選了一件中意的衣服,店員走過來,微笑道:“這位女士,不好意思,這件衣服已經有人預定了。”
我沒好氣道:“既然有人訂了,那就裝起來等人來取,還擺出來幹什麼?”
店員又跟我道歉兩句,我也沒心思和她爭執,轉身便打算走出來,卻不料正撞在一個人身上。
我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撞到你了。你沒事吧?”
“楚蘭,你,你是楚蘭?”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我擡頭仔細一看,有些不敢相信,五官倒像是韓月的模樣,然而穿衣打扮端莊大氣,一點也不像從山村裡出來的女人。
我皺眉問道:“韓月,是你?你是韓月?”
韓月笑著說:“是我啊,咱倆兩年沒見了吧,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你了。”
就在這時,店員拿著包裝好的衣服走過來,微笑道:“您好,這是您預訂的衣服。”
聽了這話,我簡直難以置信,這還是當初爲了一輛破摩托車,還要叨叨半天的韓月嗎?兩年的時間,韓月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變的如此奢侈,要知道,這件衣服標價八千八呢!
韓月取了衣服,笑著說:“樓下有個咖啡廳,我請你喝咖啡。”我笑著說好。
等到我們倆在咖啡廳坐下,韓月點了一杯卡布奇諾,我點了一杯摩卡。
我笑著說:“韓月,看來你跟著張青混的不錯嘛,如今也成了闊太了。”
韓月擺了擺手,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說:“別提了,我和張青早就分了。”
“分了?不會吧,你和張青不是還有個孩子嗎,怎麼好端端的分了呢?”我皺眉問道。
韓月嘆氣道:“楚蘭,張青的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倆剛到北京的時候,他對我還算不錯,對孩子也好。時間一長,他就煩了,也不知從哪兒認識了一幫狐朋狗友,每天出去喝酒打牌,他在外頭輸了錢,回家就摔桌砸碗的,衝我發脾氣。爲了孩子,我想著,忍忍也就過去了,誰知道,誰知道……”
說到這裡,韓月有些哽咽,我連忙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韓月抹了抹淚,繼續道:“張青做的營生,本來就見不得人,被抓也是遲早的事兒。也是他倒黴,偏偏碰上了一個硬茬,被抓了現行,還被打的半死不活,進了局子,判了兩年。我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實在沒法過,打算回老家,偏生孩子又發了高燒,醫生又說有什麼壞血癥,我把錢都用光了,孩子也沒挺過來,去了。”
我雖然在夜場的鍛鍊下,早已心硬如鐵,然而聽到韓月兒子去世的消息,我的心還是顫動了一下,我到底是個女人,內心深處,總歸還是有一絲憐憫的。
我輕聲安慰道:“別哭了,都過去了,你還會有孩子的。”
韓月嘴角擠出一絲苦笑,繼續道:“我去看了張青,告訴他,我要回老家了。張青說他對不住我,讓我找他的一個朋友,說能給我安排一份工作,過上好日子。”
我心裡隱約猜著了幾分,韓月如今出手這麼大方,而且一身的名牌服飾,普通的工作哪裡能做到這些?她,她該不會和我走上了同樣的道路吧?
見我一臉疑惑的表情,韓月坦然道:“我跟你也算是老鄉了,索性跟你說了吧,其實也沒什麼。張青那個朋友是外圍圈的人,他把我包裝成一個剛進城市的縣城女孩,又讓我去醫院補了個膜,中間過程我就不細說了,結果就是,我被一個大老闆包一養了。”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低著頭,用勺子攪拌著咖啡。
韓月見我不說話,帶著一絲傷感問道:“楚蘭,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
我內心泛起一絲苦笑,我自己都是在污泥裡打滾的人,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韓月呢?相反,我還有些羨慕韓月,沒有經過太多的苦楚,就擁有了榮華富貴。
既然韓月把話說開了,我也沒必要端著,直言道:“沒有,挺好的,男人本來就靠不住,與其跟著一個窮光蛋混日子,還不如伺候一個有錢人。女人的青春,就這麼幾年,多掙點錢,才能保障自己的生活,你做的沒錯。說實話,我也想被人養,還沒有門路呢。”
這句話確實是實話,在夜場的時候,我就有過這個念頭。只可惜,二樓那些土豪大叔,大部分都是禿頂啤酒肚,長得還醜,我實在看不上眼。最重要的一點,給的錢實在太少了!
三樓倒是有些英俊的客人,看上去也更成熟穩重些,只可惜,這樣的人權勢遮天,我但凡有點差錯,就會被玩死。加上當年那一晚的事情,讓我至今都有心理陰影,對於那樣變一態的客人,我寧可不掙這個錢。
韓月有些吃驚的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楚蘭,你真的想被人養,你沒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