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一睜眼,便看到餘杭在旁邊整理領帶,當即從牀上一下子彈起。
“天啊!我又起晚了!又遲到了!”
餘杭好像也司空見慣,並沒有覺得多奇怪,而且還順腳把拖鞋給我踢過來。
“沒關係,人總要有點缺點。你在我眼裡,唯一的缺點,就是賴牀。”餘杭挑挑眉,有些調侃道。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主色調是我過去很喜歡的粉紅色,如今那粉紅色的牆紙上的櫻花浮雕已經有點發黃,記憶裡的粉紅色的牀帳早已被撤走。不過,幸好,木地板上還鋪著粉紅色的地毯。
重新回到自己生活多年的小窩,我覺得愜意無比,有種重返年輕的感覺,彷彿自己一覺醒來還要趕去上學。
接爸爸出院後,聽醫生說,我們這些他身邊人的親人,要多跟他說話,要跟他說起過去的事,爲了幫助爸爸早日康復,我也跟著搬回了晏家,結果餘杭也跟著搬過來,還非要跟我擠在這間麻雀大的地方。
“行了啦,我就是太過懷念自己的牀而已,畢竟它陪我度過了很多個漫漫長夜,我現在重新跟它相遇,分外不捨,眷念之情油然而生。”
“第一次聽到這麼清新脫俗的賴牀理由,我覺得你現在再不起,就真的遲到了。”
我趕緊跑向自己的衣櫃找衣服,一拉開衣櫃……餘杭的衣服已經佔了三分之二的位置,而我自己的舊衣服可憐兮兮地縮在一角。
因爲家裡還有很多我以前的衣服,所以我搬進來的時候都沒怎麼帶衣服過來。
我邊找衣服,邊抱怨道:“餘杭,你的衣服都快撐爆了我的衣櫃了。”
“其實我還有半箱在行李呢,要不我們再裝一個衣櫃?”
“別了,再裝一個,我們都沒路走了。”
“沒有,這裡很大啊。再者,地方小,東西多,更溫馨。”
我頓了一下,然後又回頭打量自己的房間,發現這裡確實挺大的,還有些空位,只是以前都是我自己一個人住,現在多了一個人住,我潛意識會覺得空間不夠……
“餘杭,你住在這裡還習慣嗎?如果不習慣,其實你也可以回去範阿姨住的,這樣我們都可以照顧家人了。”
“可以啊,住完這裡,我們就回餘家住一段時間,現在我就當你回家省親。
”他避重就輕,有些答非所問。
我無奈地笑了笑,省親?虧他想的出來。
“也好,我的確應該回去跟範阿姨相處一下,當個孝順的好兒媳……我以前封閉慣了,習慣一個人生活,也喜歡一個人生活,但是人不可能一輩子都自己一個人。所以呢,現在我要學著跟別人相處,跟別人一起生活,就好像現在,我要習慣你的衣服撐爆我的衣櫃……”
………
剛下樓,看著滿桌的早餐,以及廚房忙碌的身影,我決定要在這裡住久一點。
媽媽此時正坐在餐桌邊等我們,手裡還抱著軟妹。
一看到我,媽媽摸著軟妹頭感慨道:“我第一次見這貓的時候,還一個水瓶大小,現在再見到它,都拖家帶口了。”
“嗯,時間過得很快。咦,爸爸呢?哥哥和大嫂呢?”
“我方纔讓晏辰和柳真帶你爸到院裡散步了,讓他們說說話。”
“媽媽,你覺得爸爸的病情最近有沒有好轉?”
“這很難說,時好時壞的,反正還是沒有記起什麼。唉,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不小心,現在他一把年紀還要受這種苦。不過,也怪我平時都沒有好好照顧關注他。”
“這也不是什麼要了命的病,媽媽別自責,現在我們只需要好好照顧爸爸。醫生也說,運氣好的話,很快就會痊癒。”
媽媽堅定地點點頭:“嗯,我知道,我曾經也是醫生,你爸爸的病情我也瞭解,也知道怎麼對癥下藥。”然後她看了我身邊的餘杭一眼,忽地話鋒一轉:“寧安,小楊……餘杭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啊,我們好好的。”
“沒有?那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晚?”
“呃……媽媽也知道的,我這個病,人就特別嗜睡。”
“對了,你的病……我之前出國治療的時候,也有順便去打聽一點你這種病,但是很多病例都沒有規律,我也找不出什麼定性。不過,你也千萬不要害怕這麼病,平時注意飲食和作息,或許慢慢會好的。”
“嗯好,我知道了。”
媽媽朝餘杭伸出手,把餘杭拉她到身邊坐好,寒暄道:“我還是習慣叫你小楊,你以前還是宋楊得時候,你就跟寧安一起長大,我要常常看你欺負寧安。而且你們兩個人每次一鬧,基本院長就
頭疼一次,所以當時我啊,還以要把寧安嫁給你來威脅你呢。”
此時我腦補了一句話:宋楊,你要是再惹院長,再跟寧安吵鬧,小心我以後讓寧安嫁給你,讓你們兩個互相折磨。
我眼角一抽,原來餘杭所口中說的……媽媽給我們訂娃娃親的真相,竟然是媽媽用來嚇唬餘杭的!媽媽威脅他,如果他再不消停,再欺負我,就要把我嫁給他!那我是得多討嫌!
真是親媽啊……
餘杭點點頭,很單純地回答:“對啊,所以後來,我就成了混世魔王,更加專注於欺負寧安。”
於是,餘杭就反其道而行之……
我看到媽媽有些哭笑不得,無奈地搖搖頭。
“沒想到你這小子藏得還挺深,現在還真的讓你把寧安拐回家了,就算我們搬走了,你還是一樣找得到我們,你真的太厲害。”
“嗯,因爲是我的就是我的。”
“哈哈,就知道你性格太固執,握在手上的東西就不會撒開。認定地東西,就一定會達成目標。我還記得在你小的時候,我有一次帶你去逛集市,你忽然看中了一個糖畫,吵著鬧著也要買,我當時趕時間去接寧安從幼兒園回來,就不打算買,結果你就在地上打滾,賴在地上硬是不起來,直到最後我把糖畫給你,你才肯走。還有,結果我那時晚了10分鐘纔到,寧安一個人站在幼兒園門口,一副被世界拋棄的樣子,已經有要哭的跡象,這下你倒好,一個勁在寧安面前炫耀自己的糖畫,硬是把寧安弄哭了。但是我當時明明買了兩個糖畫,讓你收好的。嗯,你看到寧安哭了,很欣慰,很滿意,最後才把糖畫給寧安。”說起過去的事,媽媽心情大好,忍不住大笑起來。
可是,我卻笑不出……原來我有一段這麼慘痛的經歷。
餘杭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自己好像也不記得這些事了。
“誒,餘杭,你現在的名字,爲什麼叫‘杭’?”
“我媽說,如果用原來的‘楊’,餘楊不好聽,然後想給我取爲‘餘航’,航行的‘航’,她說我就像大海里的孤舟,這一生雖然顛沛流離,漂泊不定……不過,誰主浮沉,終有一天我會到達彼岸,停靠在避風的港灣。而我覺得航行的‘航’跟杭州的‘杭’古義都是一樣的,所以就要了這個‘杭’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