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比剛才更為寒冷了些,樹枝搖動之下,是斑駁且蕭瑟的影子。
他是肯定的語氣。
同樣,也能夠聽出來他話語里的厭惡和不開心。
路微微現在頭有些疼,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被眼前的畫面給弄到頭疼,謝飛,或者說謝之臻,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路微微,“你之前讓我教你追人,就是為了追謝之臻?”
路微微傻愣愣地點了點頭,而這也觸發了謝飛的怒火,他躁動不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難以忍受的事情。他冷笑道:“你今天就是來這里,為了和他一起參加圣誕聚會?”
他?謝飛竟然稱呼謝之臻為他,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是自己從不知曉得?
謝飛深深看了她一眼,眉眼間飛逝了一抹悲傷的痕跡,之后,他選擇獨自離開。路微微沒有注意,但不妨礙她跟上去,她還是不太明白現在這個場景到底代表著什么,是否這一切都是謝之臻在自導自演,比她這個正經的編劇還要更為專業。
人設,性格,經歷都不一樣,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要是真的是在演戲,那么謝之臻的演技只怕去參與各類演技評選只怕也能拿獎。
一個在前面走,一個在后面追。
謝飛的背影是熟悉的,只是深究起來,他和謝之臻的走路方式的確不一樣,就連邁步的距離都有所差距,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以一個這樣的巧合,出現在自己面前讓自己誤會嗎。而且,謝飛明顯認識謝之臻,他對謝之臻的厭惡甚至比鐘哥身上的還要明顯。
“謝之臻。”
路微微連喊了幾聲,一直變換著語調,直到最后,她喊了句謝飛,前邊那個人方才停下。
見路微微沒有話說,謝飛又要離開,就聽見路微微發出一聲驚呼,跌倒在地,揉著自己的腳踝,一臉疼痛的模樣。謝飛停了下來,回頭,很快走到了她的身旁,看向了她。
路微微眼疾手快抓住了謝飛的手,可憐兮兮道:“我不管你是誰,現在還是圣誕節,你想看我一個人坐在街上嗎?”
她指著自己的腳踝,示意好疼,謝飛沒說話,過了幾秒方才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謝之臻。”這一句說得依舊認真,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路微微能夠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一絲落寞的氣息。
她盡量順著謝飛的話說,好在只要不提到謝之臻,謝飛就和平常沒有多大變化。謝飛彎下腰,示意路微微上他的背上來。
路微微想要借著這個機會了解清楚緣由,沒有猶豫,她趴在了謝飛的背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幾近于無,她甚至覺得自己只要靜下心來,都能夠聽見謝飛的心跳,聽見他內心的聲音。
就在她思考該怎么樣用一個巧妙的話術來詢問緣由的時候,謝飛先開了口。
“你為什么和他過圣誕節而不找我過圣誕節?”
路微微:“我……”
謝飛安靜地等待解釋,“嗯?你怎么不說下去。”
當然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怎么辯解都要提到謝之臻,而一提到謝之臻你又要生氣,現在她人可還在背上呢,萬一被扔出去怎么辦。
路微微沉吟了會兒,謝飛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可以說他,只要不要說那三個字就行,我聽著就會不開心。”
“還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語氣甚至有些中二,不過‘這張臉’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讓人驚訝啊。”路微微心道。她思索了下,說:“今天朋友約著圣誕聚會,我們正好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就正好一起過圣誕節。而且,你這段時間也很少聯系我,我自然就以為你是不想露面,或者有事情吧。”
說完這番話后她都快緊張死了,毛茸茸的腦袋趴在謝飛的肩膀上,輕微的呼吸在謝飛耳廓上擦過,讓謝飛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路微微緊張死了。
謝飛沒說話,繼續走了起來。
他步伐放緩了一些,今晚沒有月亮,只有一片片烏云遮蔽著天空,讓人有些憂心今晚的天氣,該不會真的讓人難以忍受吧。
“我這段時間不是不想聯系你,只是沒有辦法聯系你。”謝飛聲音略略沙啞。
“呃,”路微微慌了下,然后才想起來謝飛是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她忙是點頭,“原來如此。”
什么叫沒有辦法聯系,難道他是被束縛住了?或者說,他被關了起來,但這樣子的推論豈不是把謝飛和謝之臻真正站在了對立面,她明明和謝之臻還好好的……不過,的確,謝之臻今天晚上的狀態有些不對,像是不太舒服的樣子。
路微微在懸疑探案方面小有經驗,好歹寫過許多劇本,只是她下意識地沒有往某個方向去想。
短暫的停頓之后,謝飛也恢復了平常的狀態,只是他好像很想和某人比較,一直在問問題。
“你和他到了哪一步了?”
路微微腦中警報器頓時響了起來,斬釘截鐵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謝飛頗為滿意,他隨口問道:“你們一起約過會嗎?”
何止約過會,她都靠謝飛教授的經驗成功“黏”到了謝之臻的家里,同居了!
“什么是約會,社會主義新青年的眼中,只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謝飛嘴角勾了勾,嘲諷道:“油嘴滑舌。”
“那你給他準備了圣誕禮物沒有?”
路微微一時無言,甚至開始計算起了自己從謝飛背上跳下來然后逃跑被追到的概率有多大,早知道她就不裝作腳疼了,也不至于將自己逼到這個兩難境地。
“什么禮物不禮物的,今天風好大啊,我好冷,我眼睛都要被吹得看不見路了。”
“不要轉移話題,說清楚。”饒是如此,謝飛還是站得稍微直了一些,讓他能夠給某人擋住更多的寒風。
路微微用蚊子大的聲音“哼哼”了兩聲,表示準備 了,但是沒來得及送。
謝飛對這個答案勉強還算滿意,他“呵”了聲,讓路微微把準備的禮物丟了,然后給自己準備一份圣誕禮物。
“現在都已經很晚了,而且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準備的,怎么能說扔就扔……”路微微小聲辯解。
謝飛有些惱怒,“你舍不得?”
“那種人,有什么資格得到禮物。”
路微微只能附和,不過她腦子忽然轉過了彎來,好奇道:“謝飛,你憑什么管我送給誰?我不就是找你教了幾招嗎?”
她膽子大了起來,謝飛氣勢一瞬間弱了下去,他小聲說:“我說了,那種人,沒有必要送禮物,不如給我。”
他重復用了好多遍的一個詞,“那種人”。
謝之臻到底是哪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