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第一時間想要飛到簡知春身邊,看看她今天是做了什么,還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嗎,不然為何會有這種讓人奇怪無比的情緒出現。心頭壓著這這塊石頭,以至于鐘離一整場酒會都有些郁郁寡歡的樣子,讓替他擔心的前輩都松了口氣,能這樣安分地坐下來就已經很好了。
邵景畫見他這個樣子,以為他是被冷落后的狀態,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和其他人推杯換盞了好一段時間,這才得了空,去找鐘離的茬。
“鐘總,我聽說你的那個天泉度假村項目進度不錯,提前恭喜你了。”
眾人心頭一凜,好戲上場了。
這場邵景畫和鐘離昔日好友反目的戲碼不知道多少人日夜惦記著,奈何兩人不合作之后業務很少重疊,少有沖突的舞臺,倒是讓想要做看客的眾人有些難過。這次聽說奧麥搶了遠東的活兒,緊接著又弄了這樣子一個鴻門宴,有點兒眼力的人誰看不出貓膩。
鐘離放下酒杯,渾然沒有和邵景畫碰杯的意思,學著剛才旁邊一個人的恭維之詞,“邵總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日后不僅在國內,在國外也要掀起偌大一波浪潮啊。是我應該恭喜你。”
好好的一句詞,莫名多了幾根刺一樣,聽在耳里總覺得不對勁。
剛才這樣說的那位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暗瞪了一眼鐘離,想要解釋,鐘離卻又笑著看著他,說:“是吧,姜總。”
姜總尷尬無比,又不能反駁自己沒有這個意思,只能吃下啞巴虧,一邊夸鐘離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可見是心靈相通。
邵景畫眼神間的詫異之色更濃了,自己在國外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平白讓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他點點頭,笑出了聲,“在座的都是前輩大拿,我要學的還很多,只是這次時機正好,僥幸有了這個機會。”
好好的找茬反而把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邵景畫略感無奈,剛有了下一步的想法,鐘離已經給眾人告饒了,他肚子不舒服,去趟洗手間。別人調侃他還年輕,怎么才喝了這么點兒就不舒服了,不會是要逃跑吧。鐘離沒有反駁,看起來真的就是單純的肚子不舒服。
他出了包廂,去往洗手間,在路上就不停地發消息過去,只是十幾條消息如泥牛入海,沒有生出半點波瀾。他撥通電話,等了會兒,這才終于聽見熟悉的聲音。簡知春顯然沒有看到消息,因而很平靜地問他干嘛,鐘離才不會說只是自己覺得有點兒怪怪的,擔心她碰到什么事。
他小意試探,話音剛落,手機里頭驀地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知春,你還想再吃點兒什么嗎?”
鐘離耳朵豎了起來。簡知春溫聲回答:“已經夠了,秦由。”
秦由?還是這么溫柔的語氣?鐘離腦海中警鐘大作,半是掙扎半是不敢相信,這人到底是誰,簡知春都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他委屈半分,強行尋找存在感,“簡知春,簡知春,你和誰說話呢,我認識嗎?你晚上沒回家?”
他特別強調了那個“家”字,咬牙切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字和他有多大仇。簡知春不解其意,“你說什么呢?我在和以前同學說話。”鐘離還要狡辯,探聽到更多的信息,簡知春覺得他純粹就是沒事找事,索性掛斷電話。
秦由歉意地說了句是不是早有安排,他這次來是有些唐突了。簡知春搖搖頭,說了聲沒有。
另一頭,鐘離已經快要氣炸了,簡知春為了別人竟然掛斷他的電話,這,這豈不是說明那個人比他更重要?他近來不知怎么的,情緒心態好了起來,這心眼反倒小了,總要計較簡知春對他如何如何,陡然被簡知春這樣對待,他委屈極了,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她當面對質。
簡知春說了,那是她同學,這樣一想,其實也是正當理由。畢業之后碰到同學,然后招待閑聊,用那種溫和的語氣說話,再打斷自己莫名其妙的問話都是正常的。
燈光落在他的睫毛之上,灑下一層陰翳,他來回踱步,身上始終漂浮著一層緊張與不安。他心上糾結,一瞬轉了千八百個念頭,心想,我就不會這樣子區別對待你和別人,我光和你說話就夠了,我也不會為了和過去的同學閑聊而掛斷你電話,我更不會沒有回家,大晚上的在外面鬼混。
他頓了頓,有些心虛,今晚的酒局是例外,不作數的。
窗外明月依舊還在,只是惦記的人多了,讓賞月之人沒來由的有些擔憂,會不會有人想要趁著月光大好的時候,將其偷走。
他才不會,也不可能讓人把月亮偷走呢。
這樣一想,他也不想再多逗留,可是當他回到包廂,前輩正和人喝酒,見到他來不忘招呼他一起。他一臉嚴肅,沒一會兒就被人發現臉色變化,邵景畫也跟著多看了兩眼,是誰這么厲害,竟然把鐘離的臉給氣到如此之黑的地步。
酒局之上,沒有多少空閑,鐘離說自己要走,那些人頓時陰陽怪氣了起來,讓他再喝兩瓶才能走。桌上又放了兩瓶好酒,他還真考慮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簡知春發了消息過來。
“你晚上不是有酒局嗎?是不是狀態不好?要我去接你嗎?”
一連幾個問句,像是有魔法似的,鐘離臉色一下子由黑到白。果然,簡知春就是單純的和同學吃飯而已,說到底,她還是關心自己的,而作為一個優秀的總裁,他應該大氣且不失風度。
他心情乍好,笑著走到了一旁才不管那兩瓶酒的事。
其他人傻眼了,這鐘離到底是怎么了。
鐘離帶著簡知春依舊關心自己的念頭,愣是狀態不錯的情況下度過了這場酒局,不過就算他沒怎么喝,現在也酒意起來了。散場之后,邵景畫說要送他,他斜睨著眼睛說自己有司機。
他下了樓,喝過酒之后的身上有些熱,以至于在寒風之下也沒多冷。他想著散會兒酒氣,因而給方智發了消息十分鐘之后再來接他。已近深夜,路上行人不多,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就靠在墻上,墻邊有幾截枝丫長了出來,他無聊著數那樹枝上的葉子有幾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數著數著,就看見眼前,冒出了幾個人來。